莫云卿挣扎了两下,却被赫连郎措紧紧地抱在怀里,根本挣脱不开。
“你做什么?”莫云卿带着怒意低声问道,赫连郎措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没发现身后跟着人么?”
莫云卿用手肘狠狠地顶了一下赫连郎措的肚子:“我当然知道,你这下不久等于告诉人家我们知道了么?”
赫连郎措无语一阵,莫云卿轻哼了一声:“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我怕你没有我带着自己一个人走丢了。”赫连郎措带着恼意说道,十分的孩子气。
莫云卿他逗笑了:“哦,赫连大王子不说实话啊,我好好一个人怎么会走丢呢?”
“好了别说了,后面那个人要追上来了。”赫连郎措轻声道,说话间狠狠一扬马鞭,千里马吃痛,疾驰起来。
离月跟的辛苦,最后实在赶不上了。只得停了下来,远远地观望了一阵,便回了军队之中。
“可打探清楚了么?是什么人?”萧长恭抬眼看了离月一眼,淡声问道。
离月面带惭愧之色:“回主子,本来是跟上了的,可是他们不止一个人,另一个人过来带走了方才那个人,看起来两人好像是一男一女,亲密至极。”
萧长恭也不甚在意,略一思索:“荒郊野岭,这里又不是官道,为何会有一男一女选择走这条路。”
离月垂首不语,萧长恭说完后也就将这事抛在了脑后,没有再提。
莫云卿和赫连郎措共乘一骑,加快了速度,三更时分便到了一座小村庄,到一户农家投了宿。
莫云卿睡在里间,想起方才跟着自己的人,十有八九是萧长恭派过来的,极有可能就是离月。
萧长恭疑心重,又是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谨慎一些也是理所应当的,不过自己该怎么样把消息传到萧长恭手里呢?
想起赫连郎措,莫云卿愈加烦躁了。自己要是问点什么,赫连郎措绝对不会瞒自己的,但这样做对他是不是不大公平?
胡思乱想之间,莫云卿沉沉睡去了。
隔日赶路时,两个人只得继续共乘,只是都没有说话,莫云卿是因为不知如何开口,赫连郎措则是一直在想昨晚的事。
良久,赫连郎措踌躇的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昨晚跟着你的那个人?”
莫云卿无波无澜的道:“不认识。”
赫连郎措点点头:“那,你为什么明明知道,还一点也不着急?”
“因为我知道他不会追上来把我怎么样的。”莫云卿气定神闲的说道,“那人肯定是军队里派过来看看我是什么人,看我有没有威胁,我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呢?”
这个理由天衣无缝,赫连郎措哑口无言,便没有再问。莫云卿顿了顿,忍不住开口道:“你是不是怀疑我?”
赫连郎措虚虚的拽着缰绳,带着点仓促的笑意:“没有,我怎么会怀疑你呢?”
莫云卿沉默半晌,淡声道:“你为何要去临照城呢?”
赫连郎措闻言,拽着缰绳的手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你觉得我是去做什么的?”
“说来有趣,”莫云卿轻笑一声,“我初进临照城时,在城门口遇见过三个人。那三人是一家三口,第一眼看上去普通至极,但是后来想起来的时候,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赫连郎措不知怎么的,喉咙有干涩的问道。
莫云卿也没有再卖关子,轻声道:“他们看起来很是贫苦的样子,但是那妇人气质凛然,那个孩童也是,尤其是一双眼睛,灵动有神。”
一时间,身后赫连郎措的呼吸都轻了起来,要不是他轻轻拢着莫云卿,莫云卿几乎感觉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还有在一家酒楼,我好像看到了吐蕃人,赫连,你说,是怎么回事呢?”莫云卿像是轻叹一声说道。
赫连郎措久久没有说话,只剩余天地间凛冽的风声在两人耳边呼啸。
他们已经走了很远,几乎可以看见高耸的雪山,好像走不了几步就可以到山脚底下。
“那是,我阿父派过去的人,他们奉命去查探帝京的情况,可是帝京进不去,只得在临照城暂待,等候吩咐。”
赫连郎措说道。
莫云卿完全没有想到他最终还是把这些说了出来,颇为惊讶的扭头看了他一眼,只见赫连郎措脸颊微红的垂眼道:“别转过来,看着前面。”
莫云卿依言转了过去,赫连郎措紧接着说道:“我呢,不屑于干这样偷偷摸摸的事,所以也就找了个借口出来了。”
莫云卿沉默着,静静地眺望远处的雪山:“是不是用不了多久就能到了?”
“对,若是日夜兼程,再有个两天两夜,算是可以进吐蕃边境了。”赫连郎措根本不在意她的话题转的有多么生硬,耐心的答道。
莫云卿闻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样算来的话,自己完全可以在一个月内回到帝京,至于萧长恭那边,就得看他自己了。
如此想着,莫云卿心头猛然冒出一个想法,万一萧长恭在战场上出个什么意外,到时候该怎么办?
饶是莫云卿冷静淡定的一个人,也被自己的念头给吓了一跳,同时内心深处也十分不希望萧长恭在这场战役中出点什么意外,否则的话......
否则什么,莫云卿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她想到的,不是萧长恭死后自己的自由该怎么办,而是别的。
具体别的什么,莫云卿不敢深想。
见莫云卿发呆,赫连郎措试探道:“是不是你拿到血活草以后,就要回帝京了?”
“当然,我得赶快回去,要不然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乱子。”莫云卿眉头轻蹙,忧心的回道。
赫连郎措心中无比失落,但还是笑着说道:“那我们也就这么短短一段时间的缘分,可要好好珍惜。”
说着,一扬马鞭,朝一边的山林中跑去。
莫云卿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大声道:“这是要去哪里?”
“这里我来过得,里面有片很美丽的梅花林,我带你去看看!”赫连郎措朗声笑道。
莫云卿被他的情绪感染,也没有抗拒:“好啊,我最喜欢梅花,没成想还有这样的眼福。”
山间充满二人爽朗的小声,传了很远很远。
夏皇后决定去摄政王府和莫云卿当面商议一下关于沈玖苧与苏殊的事,谁知却被孙沉璧给拦住了。
“皇后娘娘,王妃的病情加重,实在不宜面见您,不如等王妃的病好了您再来?”孙沉璧跪在地下,恳切的说道。
夏皇后有些不快:“本宫都说了不在意这些,你为何要拦着本宫?难不成本宫还不能谈完云卿了?”
这时齐沅从偏院过来了,想了想上前行礼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夏皇后见是齐沅,神色略微缓和,因为之前齐沅为夏皇后进献过坐胎药的方子,是而夏皇后对他还算客气:“齐太医也在,你来同本宫说说云卿的状况。”
“王妃的痘子来的突然,来势汹汹,现在已经扩散了全身,实在是不宜面见您了。”齐沅这几日在王府待着,见了许许多多前来问候的达官贵人,说起话来已经娴熟无比。
夏皇后对齐沅的话还是十分相信,当即便皱起一对秀眉,她不是在乎莫云卿的病严重不严重,只是眼下的情况,她需要和莫云卿好好商议才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这已经快要小半个月了,怎么还是没有起色的样子?”
“回娘娘的话,成人发水痘一般痊愈的日子都在两个月左右,现下只是刚开始,恐怕还,有的熬的。”
齐沅弓着身子恭恭敬敬的说道。
夏皇后的眉头已经紧的不能再紧了:“那好吧,你叮嘱她好好养病,还有你二人照顾王妃不得有误,听到了么?”
送走了夏皇后,孙沉璧奇怪道:“皇后娘娘和王妃的关系这么好么?”
怎么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夏皇后和云卿的关系这么好了。而且看她的神情不似作伪,反倒是很盼望莫云卿赶紧好起来的样子。
“钦天监副使黄苡前些日子在圣上面前参了一本,说住在宫中东南角的妃嫔冲撞了太后和王妃,要那些主子娘娘们都吃斋念佛,还一年不许侍寝。想来正是皇后娘娘的手笔了。”齐沅坐到一边的椅子上,若有所思的说道。
孙沉璧冰雪聪明,很快就明白了夏皇后的意图:“也就是说,是夏皇后找了黄苡,去圣上面前故意这么说,好让那些主子娘娘都没法侍寝?”
“定是这样了。”齐沅轻叹一声,“皇后娘娘一直想要重新生个皇子,以巩固自己的地位。”
“那她找云卿做什么?”孙沉璧不解的说道,“她的目的达成,安安心心的坐胎便是了,无端端的过来找云卿,难不成是知道了云卿......”
孙沉璧越说越害怕,惊恐的望向齐沅。
齐沅沉吟片刻,斟酌道:“我觉得应该不是。皇后娘娘没有理由和王妃作对,就算是知道,那也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是帮着瞒天过海,不该是这样的。”
两人沉默许久,兀的想起了什么,猛地互相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