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嫔娘娘,好悠闲……”这日,在魏嫔用过早膳,到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乾清宫的大总管晃晃悠悠的过来了。
只有他一个人,并没有带着其他的跟班,而且他看到魏嫔,没有向有些人,对魏嫔落井下石,或者摆出一副轻视的面孔。
大总管看到躺在卧榻上的魏嫔,还是一如往常笑着上前,先给魏嫔行礼问安。
好像魏嫔不是被贬到冷宫,剥夺一切封号的落魄妃嫔,而依旧是正的皇宠的魏嫔。
“大总管,请勿再叫妾身娘娘,妾身现在乃是戴罪之身,实在是不敢当。”魏嫔也笑吟吟的站起身,谦虚说道。
虽然她被贬到冷宫,但是她却一点也不惊慌,除了身边的宫女,再也找不到其他能证明她不轨的证据,所以她终究还是会重回仪华宫,去做她的魏嫔。
而今,大总管的出场,不就是代表她要苦尽甘来了吗?
哈哈,贵妃,柳妃,你们想要我倒霉,落魄,看来还不能如你们所愿呐。
“魏嫔娘娘,奴才是奉陛下旨意,请魏嫔娘娘重回仪华宫的,娘娘从冷宫出去,可不依旧是奴才的主子娘娘吗?”
大总管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一旨诏书:“魏嫔娘娘,请接旨。”
大总管亲自来传旨,没有了魏嫔被贬到冷宫那天,传旨太监丑恶的嘴脸,反而是满脸堆笑,那笑容里还有一点点的歉意。
“妾身接旨。”魏嫔缓缓跪倒。
景帝的这道旨意,是说为了彻底彻查巫蛊案,才用将魏嫔打入冷宫这个权宜之计,经过这几日的彻查,没有发现魏嫔和魏氏参与其中,所以魏嫔仍然是魏嫔,依旧赐住仪华宫。
“魏嫔谢陛下恩典。”魏嫔从大总管手里接过诏书,脸上不由的流下两行热泪。
“娘娘,陛下知道您受委屈了,但是为了后宫的安定,不得不如此为止,请娘娘不要再伤心了。”大总管看到魏嫔脸上委屈,又强忍着的表情,赶紧劝说着。
“臣妾知道,臣妾不觉得委屈,只是洗清冤屈,太高兴才流下眼泪的。”魏嫔拭去脸上的泪水,慢慢的笑起来。
她当然不是委屈才流下眼泪,她心中在得意的笑着,脸上却不动声色的,做出一副受尽委屈,还要为景帝着想的模样。
陛下,魏嫔在心中喊道,你冤枉了臣妾,今后要给臣妾什么补偿呢?
“奴婢恭喜娘娘,奴婢拜别娘娘。”一同被打入冷宫的宫女,上前来给魏嫔磕头,喜极而泣的说道:“娘娘受奴婢连累被贬到冷宫,奴婢一直心存不安,而今娘娘沉冤得雪,奴婢在这里恭送娘娘回宫,多谢娘娘宽恕奴婢的罪过。”
自从答应了用一家人的自由和荣华富贵,来换取做魏嫔的棋子,为魏嫔牺牲那一天起,宫女就知道她的性命,已经不再属于她。
之前景帝任她苟活,是为了让她和魏嫔自露马脚,这几日景帝找不到魏嫔的把柄,遂赦免了魏嫔,却不会赦免她,所以此刻她已经有了被赐死的觉悟。
“你起来吧,你我主仆一场,说不上我是受你连累,你也是忠心为主,怪只怪我当日心力交瘁,没有多叮嘱你们,才让你落得此刻的下场,唉,说起来,我也是于心不忍。”
魏嫔说是这样说,但是她心中还存着一丝疑虑,倘若是景帝单赦免了她,就说明景帝对她的猜忌已去,若是连宫女一并赦免,就是说景帝还要试探她。
所以,为了她的安危,这个宫女就要毅然舍去。她早用钱财和自由收买了宫女的性命,此时,也无需对她有所愧疚。
“魏嫔娘娘,说的是,你这个奴才忠心是忠心,就是太不伶俐了。”大总管也是一脸惋惜,看向跪地哭泣的宫女:“你只知一心为主,却不知人心险恶,还差点毁了你的主子,向你这样的人,在宫里不能留。”
“奴婢知罪。”宫女虽然有了觉悟,但是死到临头,她还是害怕了。毕竟,没有谁能坦然面对死亡的到来。
“陛下念你忠心为主,给你一个全尸,这里是鹤顶红,你喝了吧。”大总管从袖子里,又掏出一个瓷瓶,扔到宫女的脚下。
“奴婢谢陛下恩典。娘娘,奴婢来世再报答娘娘的恩典,再来服侍娘娘。”宫女颤巍巍的捡起来,拔了好几次才拔出瓶塞,看看魏嫔,再看看大总管,仰头一口喝下。
“嗯,还算没有临阵脱逃。”大总管说着,一挥手,有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走进来,将已经气绝的宫女拖了下去。
“魏嫔娘娘,请……”大总管笑着说,魏嫔亲眼看到宫女喝下鹤顶红,亲眼看着她咽气才放下心。大总管并不是毫无准备来到冷宫宣旨的,刚刚宫女如果不肯喝下鹤顶红,就怕会落得和秦嫔一样,被强灌的下场了。
抬手理了理云鬓,再整整自己身上的衣衫,魏嫔虽然在冷宫住了几天,除了脸上稍稍带了点困顿之色,整个人倒不见有多清减。
从冷宫回转仪华宫的一路上,魏嫔抬着下巴,昂着头,即使她没有带着珠宝首饰,也没有穿着华丽的宫装,但是她又能重新做会魏嫔了,自然不能低头,畏畏缩缩。
想当日,她被贬到冷宫的路上,她也没有低头,也是抬着头,坦然的、镇定的走过去的。
魏嫔无罪从冷宫里释放,重回仪华宫的消息,也早在后宫里传开,仪华宫魏嫔处所的宫女太监得知这个消息,一个个顿时扫去脸上的黯淡,露出多日来第一个笑容。
魏嫔回来了,他们不再是罪妃的宫人了。所以,魏嫔一回到仪华宫,就受到了服侍她的太监宫女的热烈欢迎。
他们都齐刷刷的跑过来,跑在第一位的是魏嫔剩下的贴身宫女,他们脸上都挂着喜极而泣的泪水,大声的喊着:“魏嫔娘娘……”
一个接一个的跪到魏嫔的脚下,他们嘴里齐声喊着:“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洗清冤屈,重返仪华宫。”
“你们都起来。”魏嫔也很激动,至少表面上,她看起来很是激动:“本宫回来了,你们把脸上的泪水擦了,不许再哭!”
魏嫔的声音不高,但是足以让卢嫔能够听到。魏嫔回来仪华宫,卢嫔没有出来,卢嫔身边的太监宫女也没有出来。
但是魏嫔不在乎,她想,卢嫔一定躲在里间,为了她的无罪释放而纠结。
是的,秦嫔倒了,秦氏倒了,但是她魏嫔又站起来了!
卢嫔静静的躺着,她的贴身宫女站在床前,其他的太监宫女俱在外间,他们都听到魏嫔处所里的欢声笑语,却一个个垂手而立,鸦雀无声,好似没有听到外面的嬉闹。
“你,去给魏嫔请安,就说本宫病了,无法前去给她道喜。”卢嫔睁开眼睛,叫来一个宫女嘱咐道。
宫女奉命来到魏嫔的处所,给魏嫔请安道喜,然后说了卢嫔交代的话。
“哦,卢嫔病了吗?”魏嫔刚刚换上昔日奢华宫装,高高堆起的云髻上,插满了名贵的珠宝首饰。正坐在椅子上吃茶,她捧着茶盏的手上,又戴上了银质的长指甲套。
“是,娘娘病了好些日子了。”
“这么说,应该本宫去瞧一瞧卢嫔。”魏嫔放下茶盏,跟着宫女一同过来,她看到病恹恹躺着的卢嫔,未语先笑:“卢嫔,我好些日子不在仪华宫,不知道你病了,也没有过来瞧瞧你。”
卢嫔真的病了,瞧她憔悴不堪的脸,还有清减不少的身体,看来卢嫔比被打入冷宫的她过的不好。
“魏嫔,不用那么多客套,坐吧。”卢嫔虚弱的笑笑,怎么看不出魏嫔过来瞧她笑话的用意。
“卢嫔,你为什么会病?是不是,因为心虚?”魏嫔款款坐下,凑到卢嫔耳边小声说。
掀起眼帘,卢嫔扫了魏嫔一眼,摆摆手,示意两个宫女退出去。
“魏嫔,我不是心虚,只是受了风,我真是要佩服你,你在冷宫过的比我还要舒心,竟然是一点心虚也不曾有过。”
卢嫔伸出手,她的手蜡黄蜡黄的,没有一点的血色,而被她拿来比较的魏嫔的手,却是雪白细腻。
“我,我为什么要心虚?”魏嫔笑问,她们不过是互相设计,秦嫔失败了,她就要心虚吗?
“你将秦嫔推进了地狱,连带的也毁了秦氏,你却能不心虚,不愧疚,魏嫔,我不得不承认,我不如你。”
“你当然是不如我,卢嫔,不要把我想的如此坏,我也是为了自保,为了报仇,柳妃和贵妃害我失去龙嗣,我不过是要报复回来,但是我失败了,不过能让秦嫔做替罪羊,我还不算完全的失败。”
把卢嫔脸上的不甘尽收眼底,魏嫔得意洋洋,是啊,只要她能留得青山在,不愁日后找不到报复的机会。
“魏嫔,你没有完全失败吗?”卢嫔脸上的不甘突然一扫而光,她也笑了,说了一句令魏嫔惊骇不已的话:“陛下,您都听到了,魏嫔,她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