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疾又复发了?”少年背对着光,负手而立,俨然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
男人半膝而跪,俯身回道,“是,看起来很严重。”
帝谨言闻言只觉心痛难忍,骨节分明的手紧握成拳,沉呤许久,哑着嗓子道,“可知道什么药物可医治?”
男人闻言微怔,回道,“属下刚刚打探到,极寒之地有一奇药名唤愈心草,云小姐的心疾,怕是唯此药可医。”
“嗯。”
男人瞬时抬眸望着他,似乎想到什么,急道,“殿下!那极寒之地地势险要,您若是去了就有可能回不来,况且还有雪狼守护它,您要三思啊!”
“泠七,你不明白我对她的感情,自我七岁时遇见四岁的她,我便喜欢上了她,从此非她不可,虽然她厌我,躲我,但我还是希望她安好,她安好我便安心……”
泠七望着他眸色中的温柔,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因为他明白眼前这个少年已经爱云梦落入骨。
……
“几时了?”云梦落望着窗外的橙光暖世。
“已经午时一刻了。”白芷为她轻掖被褥。
闻言,云梦落霎时立坐起来,倦意全无,将白芷吓了一跳。
“小,小姐?”
云梦落掀开被子,急道,“白芷,快为我更衣!”
白芷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见她急匆匆的模样,只好迅速为她梳妆更衣。
看着眼前的橘光越来越亮,云梦落心里越来越急。
终于,半个时辰过去,白芷已为她穿戴整齐。
云梦落迫不及待往院外踏去,刚走出房间,忽感胸口传来一阵疼痛,似被人拉扯,又似针扎般的感觉密密麻麻遍布开来。
她眸色忽明忽暗,脚步微顿,一只手紧紧抓住门框,发白的手指昭示着她到底有多疼。
而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她紧咬着牙,许久才吐出那声,“白芷……”
后面紧赶慢赶的白芷闻言立马跑过来扶住云梦落,见她面色苍白,瞳孔放大,“小姐!您心疾……”
云梦落摇了摇头,瞬时抬头望天,渐渐侵过的暖意让她心头紧了几分,只觉不能再等,但她刚动一下,便觉头晕目眩,她垂下眼帘紧瞌着眸子,雪白的玉葱已然变红。
微长的指甲直直陷入门框中,微微发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梦落终于感觉好了很多,不等白芷言说什么,便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跑出流尘院。
白芷看着她的背影极其焦急,急急跟了上去。
据她前世所知,此次祭祀大典当朝帝王很重视,特意修建在城中心,那个地方人来人往,也正好被有心之人利用,为人所知她不配做帝师!
云清身着藏蓝色祭祀服,长袍前绣着阴阳八卦太极图,黑色发冠戴于发顶,神色庄严地走上祭祀台最高处,旁边站着与他一起祭祀的门徒,二人齐执香,共祈福。
最上方坐着一个身着龙袍的男人,神情极具威严,他便是当朝帝皇。
下面两边并列的依次便是众位皇子。
一段旋律起,云清执香祭拜,后方一群身穿祭祀服的人在台下共舞。
百官和百姓跪伏一片,面容严肃而恭敬。
烈日当空,火焰更盛,昭示着祭祀大典的顺利进行。
却也让人感觉到这不属于三月的炎热,再望祭台,那份这祭祀的庄严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待祭祀刚刚完毕,忽然一道气势逼人的声音在祭台后响起。
“他云清不配做帝师,代表众人祭祀天地!”
且不说祭祀庄严不容杂声,安静无比。
单是他的声音就已经大到足以让所有人听到,更何况是如此寂静的时候。
如雷贯耳!
帝皇微微挑眉,见是一个身穿粗布蓝衫的人,眸色忽明忽暗,愈色不明,却语气含着威严,“大胆!是何人敢口出狂言!”
那人却丝毫不惧,上前一步半跪,后背挺直,中气十足,“拜见陛下,草民并没有口出狂言而是有真凭实据!”
闻言,帝谨言站起身来,眸底凝聚着怒气,帝皇见此微微瞄了一眼,随即道,“有何证据?”
“回陛下,云清欺君罔上,罪无可恕!”那人眼中闪烁着光芒,似有十足把握。
“哦?”帝皇面容忽然变得阴暗。
那人却毫不害怕,继续道,“云清之女云梦落身患绝症却隐瞒不报,试问作为帝师,若是做了短命鬼,岂不是会给帝王,乃至天下苍生带来厄运?”
此言一出,全场轰动。
百官神色大变,窃窃私语。
百姓议论纷纷。
众人面色各异。
帝谨言骇然,不知那人是如何得知的。
而云清只觉自己的女儿健健康康,居然被人诅咒,当即大怒。
“休要胡言,小女身体健康,岂容你胡言乱语!”
那人轻笑出声,不以为然道,“此刻贵小姐应是病犯了,正难受呢!”
“你如何得知!”
“云梦落身患绝症又不是只有在下一人得知,有何稀奇?”
站在暗处的云梦落只觉胸口巨疼,她望着祭台,眸中恨意滔天。
她忍着疼,努力做到神色淡然。
当下来不及思索太多,她连忙跑向祭台。
“谁说本小姐身患绝症!”一道清丽微带软糯的嗓音响起。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着声音源处,鸦雀无声。
那人犹如看一个怪物一般看着她,舌头打结,指着她道,“你,你……你怎么会?”
那道小小的白色身影莲步轻移,步步隐含威严气势,傲视群下。
众人就那样看着她走上祭台,站在高处,眸色阴郁,“本小姐身体健康,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到底是什么让你忍心诅咒年幼的我?”
“这……”那人惊慌失措间望着台上,眸中写满了求救信号。
帝皇龙颜大怒,不容那人多说,挥袖下令斩首。
随即抚慰云清等人,“老师受惊了,请先带梦落回去吧,此事朕会处理!”
云清脸色不是很好,闻言也是给足了帝皇的颜面,恭手行礼便离开了。
云梦落微微松了一口气,回眸时刚好跟帝谨言的视线对上。
她顿了顿,勾唇轻笑,眸中冷意不在。
那一笑倾城倾国,若冬日暖阳,又似夏日清风,乱了帝谨言的心,慌了他的神。
帝谨言失了神,转瞬即逝的笑容仿若梦境,却让他狂跳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浑身变得僵硬,伫立了许久,直到所有人都走下阶梯,梓言叫他才缓过来。
“她刚才好像对本殿下笑了。”
帝谨言的双眸柔和而迷离,唇角轻勾,冰冷散去,仿若一个初萌爱恋的小伙子。
泠七微怔,转了转眸子敛去眸中思绪,“属下也看见了,只是……四皇子当时所在位与殿下一般无二。”
闻言,帝谨言眸中的美好皆褪。
许久,他才垂下眸子,眸色黯淡无光,苦笑道,“是啊,她厌了我那么久,如何会突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