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疼……”
“轻点轻点……”
“嗷……”
“痛痛痛……”
少女饱含难受,又带着些许喜感的声音从屋内传来,闻者皆哭笑不得。
云梦落被云清轻抱在怀里,看着她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莫名有些忍俊不禁。
白芷被她叫的心尖一颤一颤的,眉头直皱,被她吓得轻了又轻地上药,生怕让她又疼了。
柔嫩的手心红肿且烫,膝盖处更是擦伤严重,肿得老高。
云清是又心疼又好笑。
云梦落反应过来,也被自己给逗笑了,可是她是真疼啊!
“让你以后跌跌撞撞没个分寸!连个准帝师的风范都没有了。”
听到自己爹爹那略带责备的声音,云梦落含着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人家还未及笄呢爹爹……”
“……”云清被她说的倒是一噎,转而心沉了下来。
她才十二岁,他倒是忘记了。
这些年的疏离好像都成了陌生人。
白芷给她一一上过药以后,看着那肿得老高的鼓包,不禁感觉有些无奈,“小姐皮肤柔嫩,这样严重的擦伤不知何时才好。”
看见白芷柳眉紧蹙,云梦落忍着疼安慰道,“无妨无妨,明日便好了。”
见众人顿时默然,云梦落倒是未曾在意,只是抬眸看着云清好看的下颚道,“爹爹,今晚就在流尘院用膳吧?”
云清微微垂眸看着女孩,此刻,她的那双蓝眸水波连连,带着满满的期望,云清拒绝的话堵在喉口,“好。”
闻言,云梦落也不感觉伤口疼了,笑颜如花,脸上绽放着属于她那时的纯真。
“那就让厨房多做饭菜,爹爹喜欢的糯米鸡,红烧排骨,粉蒸排骨……”
看着小丫头认真地扳着纤细的手指头,细数他的喜好,云清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啊!”云梦落突然叫了一声。
弄得大家一惊一乍的。
面对自家父亲大人嗔怪的眼神,云梦落微眯着眸子讪笑道,“嘿嘿,女儿突然想起来,还需准备哥哥喜欢的菜。”
她回过眸看着眼前站立的白芷,“哥哥喜欢的菜也要做好,晚膳时候,白芷去七殿下那里接哥哥过来就好。”
白芷点了点头,转过身离去,心里细细记下云梦落所说。
“你为何不告诉白芷那丫头泽儿的喜好呢?”云清轻声道。
云梦落望着他,自从他们和好,爹爹言语都温柔了很多。
“因为白芷心仪哥哥,她一定会知道的。”
闻言,云清怔然,许久才轻笑道,“白芷那丫头也不错,若是泽儿真的喜欢,届时请爹爹好友唐相收她为义女,旁人便无闲话可说了。”
云家的人一向淡泊明志,自然也不存在门户之见。
听着他浅浅的笑声,云梦落只觉心中暖暖的,在云清温暖的胸膛上蹭了蹭。
晚膳过后,云清又亲自给云梦落上了上好的擦伤药,看着她紧咬着下唇忍痛的样子,心疼坏了。
“爹爹,三日后是否会举行祭祀大典?”
云清闻言微怔,给她揉搓患处的手顿了顿,心中诧异她是如何知晓的,但并未问出口,只是继续轻轻地揉搓起来,“嗯,怎么了?”
云梦落眸色微冷,“爹爹应该知道,此番大旱并非天灾。”
她格外冷静的语气,让云清不禁抬头看了看她,她泰然自若,自信极足的样子让他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之前还未和好的时候。
“你如何得知?”
云梦落一噎,很快就反应过来,凭借前世的记忆道,“女儿曾去上溪看过,那里的大闸早就被人打开了,河水一泻千里,如何能有水呢?”
她身为钦定帝师,关心百姓是应该的。
云清微叹,沉呤许久才道,“落儿,你要知道,我们云家地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堂之中,尔虞我诈,我们能做的,就是明哲保身,三日后,尽人事,听天命。”
他的语气十分沉重,个中道理她又何尝不知。
“可是爹爹我可以去给陛下……”求情,让他宽限几日,查明原因再说。
云清不等她说完便立马打断,“好了,会没事的,嗯?”
“……”云梦落自知她再说,自家爹爹也不会改变,只好另想他法。
云清将云梦落哄睡以后,轻脚离开房间,望着那一轮明月,心中有许多复杂情绪,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绛红色的身影在夜间渐渐模糊,直至消失……
待云清走后,云梦落缓缓睁开双眸,蓝眸中隐隐有些碎碎的光亮,似夜间海上泛着淡淡的星光般美。
这一世,她一定要破除自己有绝症的传言,护好她所在乎的人!
三日后
胸口忽然传来一阵绞痛,遍布她的神经,疼得她冷汗直出。
云梦落手紧紧揪住胸口衣襟,整个人在床上蜷缩成团,神色极其痛苦。
“白……白芷!”少女沙哑,极其无力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却无人能听到她的呼救声,自从重生以后,她便把屋内婢子全都调遣出去。
偌大的房间,将她微弱的声音掩盖在里面。
藏在暗处的人见此十分焦急,正犹豫是否要进去救云梦落,白芷便进来了。
只见她轻轻打开房门,越过屏风,便看见床上蜷缩成团的少女,心头一紧,连忙跑过去将她扶起,“小姐,这是怎么了?”
云梦落已经疼得虚脱无力,一张粉唇此刻已经变得苍白,微张着唇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白芷见她捂着胸口,瞬间了然,连忙起身去柜前取了一颗棕褐色的药丸给她服下。
看着她紧蹙的眉头一点一点舒展开来,白芷竟忍不住落了泪,将被子给云梦落轻掖好,便默然不语,晶莹剔透的水珠滴落在被褥上,绽放出属于它的酸楚和难过。
云梦落终于缓了过来,苍白的脸回了些许血色,见白芷落泪,心中微酸,哑着嗓子道,“哭什么?”
白芷擦着眼泪,哽咽着说,“不知道到底是谁如此丧心病狂,竟害小姐如此难受……”
闻言,云梦落那温柔的眸子霎时凝结成冰,“不管是谁,这笔账我记下了!”
白芷也赶紧擦拭干净眼泪,点头如捣蒜,鼓着腮帮愤愤道,“一定要让他尝遍所有痛苦!”
此刻,白芷竟觉得云梦落比她还要稳重几分。
而她们的年岁似乎是颠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