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落摇了摇头,轻轻放开云梦泽,静静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水眸中涟漪轻起,再无疏离。
云梦泽叹了一口气,败下阵来,埋首给她好好整理披风,轻轻系上细带,将小小的身子全部包裹住。
看着自家兄长的脸,云梦落泪水如河水决堤般控制不住,却又如梨花带雨般轻落,让人心疼不已。
尽管她知道她重生了,一切都可以挽回。
但她就是满心愧疚,上辈子哥哥不得善终也是因为她一心想要扶帝羽上位,都怪她……
看着眼前的小丫头眼睛鼻子都红红的,活像一只没人要的小兔子,让他心中生起几分酸楚心疼。
“天冷,回去吧!”云梦泽看着她道。
云梦落摇了摇头,奶声奶气地撒娇道,“我想和哥哥待一起。”
她的声音本就好听,如夜间黄莺,又如山间清泉流响,此刻加了几分鼻音倒是让人更加心疼。
云梦泽不觉心中酸涩,密密麻麻的疼遍布心头,自从他告诉她帝羽不是什么好人,她就跟他疏离了,像今天这般还是两年前的事了。
“好,那哥哥带你回房间可好?你看你样子,像极了小花猫,还未梳洗就跑出来了吧!”
云梦落点了点头,突然展开双臂,颇带几分小心翼翼,道,“那哥哥背我回去可好?”
阳光落下时,眸中清冷褪去,整个人都暖了许多,属于她那时年纪该有的纯真映在眸中,熠熠生辉。
云梦泽闻言微微勾唇,笑容很暖,似春回大地,万物复苏,那双蓝色的眸中流露的宠溺更是无法掩饰。
他蹲下身子,将云梦落轻轻驼起,感觉到背上轻轻的感觉,心中微疼,“以后得好好吃饭知道吗?”
云梦落闻言感觉眼眶微热,转眼间又是泪眼朦胧,她闷着嗓子应了一声。
他的步伐带着几分轻快,隐隐昭示着他心情愉悦,乌云散去。
云梦落伸手将少年的脖子轻轻搂住,轻轻趴在他背上,轻声道,“再也不要因为谁疏远哥哥了……”
闻言,云梦泽脚步微顿,眸中似有泪花,转而唇角扬起,大步流星离去。
白芷缓缓跟在后面。
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云清在御书房与帝皇谈讨了一天,面对如今的天旱,他当着帝皇卜卦了一番,卦象显示有些迷雾重重,故云清提出可同以往一般,举行祭祀大典,以求天降甘霖。
帝皇应允,特许三日后在祭台举行祭祀大典,以求上苍垂怜。
但,以今日的卜卦来看,此番祭祀困难重重,重则有牢狱之灾!
云清魂不守舍地独自走回府,面对此番凶险,他竟毫无破解之法……
云梦落小小的身子轻坐在大门门槛上,朱红色的大门在夕阳下映得她肤色微红,却隐隐有几分暖意。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许久,一直在等云清回来。
就在她就快睡着时,她恍惚间看见了一个绛红色的身影,睡意霎时全无。
虽数年未见,但她还是可以一眼辨认出那就是宠她入骨的爹爹!
“爹爹!”
听到那道柔柔的声音,云清有些恍惚,他想,或是他想得太多产幻了,落儿已经有两年时间未曾跟他亲近,来府口接他回家了。
云梦落眸中蓄满泪水,转眼间,那从心底蔓延上来的疼快要将她包围。
她好想紧紧抱住她的爹爹。
她朝他跑过去,却无慎脚下碎石,扑倒在坚硬磕人的石板上。
衣袂飘飘,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膝盖和手心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云梦落跪坐在地,有些无措,火辣辣的疼却不及她心中的悲痛,她心底突生起几分怯意,是她的心病害死了爹爹,如今她还有何脸面见他呢……
如果没有她,爹爹不会去极北极寒之地取药,更不会命丧于此,想到前世,云梦落泪如雨下,眼泪滑落滴在石板上泛起苦涩的泪花。
看着那小小的身子无助地跪坐在地上,绝尘的衣裙被染上薄薄一层灰色,隐隐有几分血红。
云清看得心头一紧,连忙朝她跑过去。
“你何时这般莽撞了?”云清的言语中夹杂着心疼,却碍着颜面带着些许严厉。
自她幼时成名,受帝羽蛊惑,便从此与他疏离,稳重得像个大人,也再未在府口等过他回家。
听着他久违的嗓音,云梦落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自她出生起,就没有母亲,可是父亲从没有让她感觉到没有母亲的伤悲,给她无尽的宠爱,就因为父亲不允许她和帝羽走近,所以他们冷战了几年。
彼此都不会说自己有多想说说话,因为那所谓的倔强……
她曾以为父亲早已经不要她,直到他不顾自己的性命去北寒之地取愈心草,再也没有回来,她才明白,父亲从未抛弃过她。
她没有跟自己顶嘴,却是一个劲儿地哭,云清倒是有些慌了,这次也不顾及什么谁先低头谁就输的颜面了,云清赶紧蹲坐在地,将云梦落提抱进怀里。
看着她那双被碎石擦出血迹的小手,满满的心疼,剑眉紧蹙,轻轻地给她吹着。
感觉到发烫的手心上传来一阵阵的凉风,云梦落含着泪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剑眉星目,故作严肃的样子与记忆中那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男人重合。
爹爹生得极好,五官柔而不媚,刚而不硬,风清月朗,是当年帝都中有名的美男子。
哥哥继承了爹爹的容貌,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也是如今帝都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爹爹虽已年近四十,但容颜未减,饶是那几分岁月的痕迹也无法遮掩。
“爹爹,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你别不理我,也不要离开我……”像前世那样一声不吭就离开了,像是在惩罚她,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一句求和的话都来不及说……
听到她软软糯糯,饱含小心翼翼的声音,云清动作微顿,只觉鼻尖微酸,许久才道,“好。”
得到满意回答的云梦落破涕为笑,睫毛上还残留着泪珠,脸上湿了一片,哭得更像只小花猫,让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云清面色冰霜皆化,看到她已经被血色染红的手,没好气地说,“以后别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话落,他好像感觉自己言语间有些严厉,不自觉地抿了抿唇,放轻语气地说,“疼吗?爹爹带你去上点药。”
云梦落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他。
云清叹了一口气,故作可惜道,“可惜,一代天骄竟成了傻子,这傻子居然还是我堂堂帝师的宝贝女儿?”
“噗嗤……”云梦落没忍住突然笑出声来,面对云清宠溺,无奈,又心疼的眼神只觉恍如隔世,这样的美好的时候她只想停留在这一刻。
以往的寒冰化为柔水,仿若温热阳光洒落,将二人之间的气氛蕴染得一片温暖,云清将她打捞而起,快步走进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