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前,云梦落一袭轻纱蓝裙裹身,臂间挽着的轻纱披帛随风而动,腰间以一根微宽的腰带轻轻一束,少女初始的身段一览无余。
一块雕刻着祥云图案的青色玉珏挂于腰间,在晨间的阳光下熠熠生辉,青白渐变的流苏随轻风而微微拂动。
墨色发丝取一半稳固在头顶盘作云鬓,额前留着少许浅发,露出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一支青丝垂于右肩前,显得她高贵淑雅。
发髻前别着一块雕刻着祥云的金饰,边上插着两支翠玉步摇,耳边留着些许碎发。
略施粉黛的俏脸显得格外脱俗,却微微有些稚气未脱。
“皇上有旨,宣云梦落进殿!”太监尖细高昂的声音充斥在这朝野间,如雷贯耳。
云梦落闻诏进殿,面容严肃,眼睛平视前方,不卑不亢,气势全开,若非她那张小脸,当真让人以为她已然及笄,是一位真正的帝师!
群臣闻声皆移至两边,偌大的朝堂霎时被腾出一条巨宽的大道。
“梦落参见陛下!”
帝皇眸色中满是慈爱,伸手作势道,“快快平身。”
耳边传来帝皇毫无架子的声音,云梦落心软得一塌糊涂,脸色破冰,微微勾唇,“谢陛下!”
“梦落,身子可好了?”
帝皇嘘寒问暖,让云梦落鼻尖微酸,前世帝皇最为护她,最后却被帝羽害死,而她连最后一面也未曾见到……
“谢陛下关心,已经无碍。”
“哈哈,那便好,你且归位。”
闻言,云梦落转身移步到右边群臣之前。
“陛下,老臣有本启奏。”一位朝臣移步道。
“准奏!”
“七皇子已有一月未曾上朝,虽说他的母亲是上国公主,但也不应该如此不成体统!”
云梦落闻言,眸色微暗,眸底染上一丝愠怒。
“是啊父皇,七弟如此恃宠而骄,于理不合。”
帝皇抬眸望向帝羽,眸子微眯,轻喝道,“羽儿,不得多言!”
帝皇轻声呵斥让帝羽觉颜面无存,霎时面色阴沉,仿若能滴出水来,却又不敢多言,只好退下。
“谨言是朕特许,况且,如今清妃体质羸弱,需他时刻守着。”帝皇微带威严的声音响起,却让朝堂上下议论纷纷。
众人心中都明白清贵妃体弱自有太医照看,况且清贵妃早已不在宫中,日日在佛堂中祈福,帝皇如此明目张胆偏袒七皇子,还给他如此堂堂正正的理由,这让文武百官,各位皇子如何想?
先太子已逝多年,如今东宫缺位,朝中无储君,众人猜测帝皇是否欲立七皇子为太子。
朝堂议论纷纷,众人窃窃私语,就在此刻,一位大夫移步道,“臣有本要奏!”
“准奏!”
“臣启奏陛下,帝师云清告病家中已有七日,是否派太医再去看看,毕竟帝师之身关乎我西楚国运。”蔺大夫道。
帝师闻言眸色微亮,欲有赞赏之意,道,“蔺大夫言之有理,帝师操劳国家,功在黎民百姓,如此,便请蔺爱卿下朝后带去太医为云爱卿看诊!”
云梦落:“……”
“且慢!”少女清澈如泉水的嗓音微带急切,在这朝堂格外的醒耳。
“陛下,爹爹只是旧疾复发,并无大碍,再养些时日便好,蔺大夫事务繁忙,怎好如此。”
“这……”帝皇细细想来,云梦落所言也并非无理。
云梦落脑海中忽然浮现前世之事,埋首作势屈指一算,道,“梦落刚刚算到,往城北方向一百里之外有隐患,乃是洪灾。此处应是蔺大夫管辖之处,蔺大夫应早做准备,防患于未然才是。”
帝皇闻言,不再犹豫,即刻下旨令蔺大夫准备好救灾粮食,以及措施。
云梦落松了一口气,爹爹私自离开帝都的事情算暂时瞒了过去。
“梦落回府代朕向帝师问好。”
“领旨,多谢陛下!”
“退朝!”
群臣皆跪伏在地,“臣等恭送陛下!”
云梦落走出玄武门,便远远见一辆马车停在此处,再走近一些看其标识,云梦落有些诧异,竟是自家的云识。
马夫见云梦落迎面走来,颔首将步蹬放在地上,扶着她上马车的同时,小声道,“小姐,老爷在车上。”
云梦落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躬身走上了马车。
旁边的马夫为她拂开车帘,待她走进以后才放下,随即驾车离去。
“这是……谨言!”云梦落见他满身鲜血地躺在马车中,不觉心如刀绞,车中少年早已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唇色如雪,又干涸得厉害。
“为父快马加鞭,欲在愈心草成熟之际为你取回,没想到为父刚到那里,便见七殿下一个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云梦落闻言,忆起前世,怒意滔天,但又不能直接告诉自己的爹爹,眸中莹光闪烁,道,“谁送来愈心草,凶手便是谁!”
云清微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落落,爹爹有一事不明。”
云梦落满目心疼,玉葱轻颤,却不敢真的接触。
泪满蝶羽,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
“爹爹请说。”
“前些日子你还心仪四殿下,怎么突然就改变心意了呢?”云清自知不该怀疑自家宝贝女儿,但他着实有些想不通。
云梦落的手微微一顿,眸中闪过一丝微光,转瞬即逝,“七殿下一心为女儿着想,是女儿付错了真心,错信了人。”
……
“殿下,愈心草抢回来了。”纸鸢手捧愈心草,半跪在帝羽身后,颔首低眉。
帝羽闻言,喜笑颜开,连忙拿过愈心草,勾唇道,“干得好!”
“殿下……”纸鸢眉头紧蹙,欲言又止。
帝羽瞥了他一眼,一双黑眸中满是得意之色,仿若赏赐一般,“去吧!一炷香的时间。”
此话一出,纸鸢如蒙大恩,感激涕零,叩首过后立马往殿外跑去。
帝羽望着纸鸢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眸色渐深,隐含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傲然。
自古以来,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云梦落虽读尽古书,习尽卜卦,但终归心性还是个孩子,犹如未雕刻的璞玉,想如何雕刻还不是他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