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匆匆带着严沧石与那两名军官走出帐篷,在外面顺手把门扣上,又向他处查看去了。严沧石嘴唇动了一动,似乎想说什么,看了看俺答汗的面色又忍住了,什么也没说。
俺答汗他们出去后,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萨仁高娃也不放开手,依然紧紧抱着陈浩云。
陈浩云也不敢动,不知外面有没有人把守偷听,怕弄出响声来惊动外面的人,只是用手轻轻撩开萨仁高娃的秀发,微微扭转头睁开眼来,却正好与萨仁高娃面对面的挨在一起,眼睛正好看着她一双充满魅力的大眼睛,嘴巴也正好对着她的嘴巴。
她的眼睛是那么美丽迷人,充满热情;她的嘴唇又红又嫩,有若鲜桃;二人鼻息相闻,感觉彼此的呼吸都粗重急促起来!
萨仁高娃一条粉臂将陈浩云抱得更紧了,脸也凑了近来,她的一双红唇已与陈浩云的嘴唇凑在一起!
陈浩云亦是血肉之躯,亦是热血男儿,亦有冲动时,给她这么一弄,也不由得激情汹涌,也转身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就要与她狂吻时,脑子里却猛然蹦出两个字来:
“丽丽!”
陈浩云一想到丽丽二字,似是突然被蝎子蜇了一下,也忘了身在魔窟,不觉一下翻身跳下床来,看着床上美人,兀自呆呆发怔!
萨仁高娃满怀失望,脸红红的也觉有些不好意思,赶忙穿好衣服掀开蚊帐坐了起来,摇了摇手示意陈浩云不要说话,她却轻轻打开门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才又回来把门栓好,这才问道:“陈公子,我爹说你那个……什么的,是吗?”
她本想问你是不是来做奸细,但又觉得“奸细”二字难听,故而只说那个什么的。
陈浩云却大方承认,道:“不错,我确是在你爹帅案上拿了封密信,那是严嵩父子写给你爹的,意思是想与你爹联手,共夺明朝江山。”说着自怀内掏出信封打开信纸一看,只见信上写着:
俺答王兄:
上月与您商议之事不知可否考虑清楚?如愿率兵相助,待取得朱家天下后愿与可汗平分疆土,共享荣华!今遣我叔沧石公与您共商合作细节,我父子在京静候王兄佳音!
严嵩父子致上,世潘执笔
两人看罢书信,陈浩云又揣入怀内藏好,萨仁高娃问道:“陈公子,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么重要的密信?你不怕我叫喊或抢来撕掉吗?”
陈浩云正容道:“朋友相处,贵在以诚相待,你如此相信我,掩护我,我又怎能瞒着你呢?对了,你怎么会是蒙古郡主呢?俺答可汗又怎么会是你爹呢?以前可没听你说过哇?”
萨仁高娃幽幽说道:“陈公子,我也不是故意瞒你的,因为我爹常带军队去骚扰抢夺你们那里的边民,我劝他又不肯听。我是怕说出我的身份来你会讨厌我,不愿与我交朋友,所以我才不告诉你我爹是谁的。陈公子,现在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你会讨厌我吗?你还会不会把我当朋友?”萨仁高娃说完看着陈浩云,露出殷殷期待目光。
陈浩云也看着她,坚定的道:“你是你,你爹是你爹,做坏事的又不是你,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放心吧,我陈浩云愿与所有善良的人交朋友!”
萨仁高娃听完,激动的抓住他的手道:“陈公子,你真是个好人!你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
陈浩云道:“在你眼里我是好人,可是在有些人眼里就不是了。”
萨仁高娃气道:“谁敢说你不是好人?你不是好人还有谁是好人?”
陈浩云道:“刚才你没听见吗?严沧石与你爹不是骂我,说我是奸细吗?他们不单不把我当好人,还把我当做大坏人大恶人呢。”
萨仁高娃一怔,想骂又不是,因为有她爹在内,只得道:“他们说的不算,因为你是他们的敌人,肯定会说你坏话的了!”
陈浩云看了看帐内,问道:“哎?萨日朗花呢?她白日不是还与你在一起的吗?怎么现在又不见了?她又是你的什么人?”
萨仁高娃道:“这个朗花呀,她是我的贴身丫环,但我却一直把她当姐妹看待。晤,是的,上午时我还与她骑马去溜风,还见到个小化子被人家欺负呢,后来她爹来找她,便回她爹娘那边去了,说过两天才回来。”
说到这里,忽又换了一副笑脸,笑道:“嘻嘻,陈公子,敢情那个小化子就是你吧?那三个混蛋也真胆大,竟敢欺负天下无敌的白衣少年?嗳,我也是不长眼,还想替你打抱不平呢,真是好笑!”
说完格格娇笑不停,忽又想起后面驱马离开时说的那些话来,更觉羞人,于是捂起脸来偷偷笑,分外可爱迷人。
陈浩云却没心情说白日之事,又问道:“郡主,我把严世潘这封信一带回去,严嵩父子可能就被抓起来甚至杀掉,严家与你爹定的计谋就会破产,你爹也当不成皇帝了,你也当不成一国的公主了,你不恨我吗?”
萨仁高娃小嘴一撇,说道:“哼,我才不稀罕当什么公主呢!再说了,以为打天下就那么容易,想当皇帝就那么容易当吗?
古往今来,想当皇帝的人多了去,到头来又有几人做得成皇帝呢?不过是害人害己,做白日梦罢了。哎,我呀,只希望快快乐乐的过日子,最好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唉……可是,这个愿意看来今生都不能实现了……”
说到后来,竟有些伤感起来,她虽没说出“心爱的人”是谁,但从她对陈浩云的火热情怀看来,自是指陈浩云而言。
陈浩云虽为她对自己的脉脉柔情感动,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她了,今生能得与丽丽相守一生足矣。所以对她道:“郡主,且莫灰心,你心地善良,人又长得美丽,天下好男儿多的是,定能遇到你的心上人的。”
萨仁高娃听了,凄然笑道:“陈公子,你不要安慰我了,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但又有哪一个能……呃,咳咳,就算是吧,又与我何干?”
她话里的意思还是透出对陈浩云的爱慕和依恋,还是将陈浩云当作世上最好的男人,只是她知道陈浩云心中只有黄丽丽一人,不可能接受她的了,故而不把话说完,免得彼此尴尬。
陈浩云也怕她越说越难以控制感情,也怕自己受她影响,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对不起丽丽的事来,急忙对她道:“郡主,夜己深,我看,要不你安歇吧,我……”
陈浩云刚想说“我走了”,萨仁高娃却忽然截住道:“陈公子,你也叫我做郡主吗?哎,其实在那峡谷时,我也告诉过你我的身份的了,也不算得是瞒你了。”
陈浩云想不到她突然说出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来,挠挠头道:“好象没有吧?你只是说你的名字给我听,哪有说过你的身份?”
萨仁高娃噗嗤笑道:“哎,你不是蒙古族人,也难怪你不懂,在我们蒙古族里,萨仁二字代表月亮,也就暗含着公主与郡主的意思,人们不是常说月亮公主月亮公主的么?”
陈浩云恍然道:“噢,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意义,我还以为是你们随便起的一个名字而已。那请问高娃二字又代表什么呢?”
萨仁高娃得意笑道:“嘻嘻,高娃二字,就代表美丽的意思,我这样说自己,是不是有些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哈哈,好臭美哟。”
陈浩云正经道:“唔,萨仁高娃,美丽的月亮公主,形容你最是贴切,一点都不自夸,可谓是人如其名呀。”
萨仁高娃歪头笑道:“哎呀,能得陈公子如此赞誉,真令小女子受宠若惊呀,嘻嘻,不过我喜欢你的称赞!”
陈浩云道:“你喜欢就好,美丽大方的月亮公主,今夜无月,再聊太阳就快出来了,我要走了,他日有缘咱们再聊好吗?”
萨仁高娃听陈浩云说他要走了,想起刚才二人同床共寝时紧张而又兴奋的情景来,料想今生难以重温此种激情浪漫时刻,不觉心中一阵难过,一双含情美目不觉溅出莹莹珠泪,可怜兮兮地看着陈浩云问道:“陈公子,你就要走了么?你真的要走了么?你怎忍心……”
美人泪,最是动人心,陈浩云看着也自心碎,但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
陈浩云听了听外边只有鼓声咚咚,帐篷外并无动静,咬咬牙,一跺脚,狼下心来,道了声:“再见!”
已开门飞了出去,射上篷顶,转瞬消失在茫茫夜空,只剩下个美人儿,倚门翘首暗叹息,陈郎情郎心大狠,怎忍让我把泪流!
萨仁高娃虽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但她敢爱敢恨,敢于争取,性情热烈奔放,继承了蒙古人的豪迈个性。不似姚秋萍那般温婉柔和,万事只是顺其自然。而黄丽丽则处在二人中间,身兼二人之长,所以她得到了陈浩云。
陈浩云离了萨仁高娃,在星罗棋布的帐篷顶上向西南方向飞去,除了咚咚咚的鼓声外,只觉到处都是静悄悄的,非但无人来拦截于他,就连一兵一卒也没发现,偌大军营一点火光皆无,黑压压压的一片,若不是他目力惊人,定然分不出哪是帐篷哪是夜色来,不由心中大奇,俺答可汗与他的帐下官兵都到哪去了?莫非全都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