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强兵如日中天,一路杀进钰国中北之境,朝中迅疾增援钰国数十万大军。当又一座城池被攻破,慕沉昜已无法安坐宫中,终是整装上阵。
西离战事同样吃紧,教义军纠合孤漠主力持续攻打万陆城,另有分支编队成功在接壤之地与北地势力联结,夹击钰国。
涂钦承原非野心过大之人,只因几年前幕启挑起北伐之战,使他不痛快已久。此行主动出击,为的是震慑妄想吞并北地的幕启皇朝。
朝中太子坐立不安,日日在朝上与众臣商议如何平定内忧外患。文武百官听闻塞外形势相继告急,且那北地过于强悍的战力,皆头痛不已。
虽说幕启王都远离战场硝烟,却远不如从前那般闲情恣意。城中主要街巷皆贴榜招兵,难免民心惶惶。慕梁日益暴躁不堪,下令命慕沉昜无论如何不可再失守一城。
接到太子教令的钰王冷笑嘲之,蔑视这只知纸上谈兵却无所作为的昏庸储君。
当时慕沉昜正镇守源城,其左右有两大谋士,一者认为此城地理位置极为重要,若此地被攻破,便会与之前所失掉的几座城连成一条易攻难守的战线,更利于敌方突进,他提出派使臣前往求和。另一谋士则认为求和实为无用功,源城较大,北地强兵尚未形成围城之势,应当加派兵马防守,另派精兵潜出以骚扰牵制敌人。
两人各抒己见,慕沉昜盯着沙石地图陷入深思。彼时他直面应对的乃是北地主力军,西离异军及东北方绕钰国而行的北地骑兵亦是棘手的威胁。
源城其北百里是钥江的发源地,钥江自古养育了数座城的百姓,它由西北向东南蜿蜒,主流于源城中过,因此,保住源城极其重要。涂钦承便是知晓这一点,遂命人在城外上游处投药,下游处筑坝堵截。虽说投药没什么大用处,仅使得城中少数人腹有不适,但下游被堵,则时日一长,必会造成水位逆升,继而淹城。
慕沉昜派人去下游阻拦,近万人前去,经一场恶战后余半数而归。为防止官民身体的不适加重,这一日他登上城头,下令大开城门摇旗施号、击鼓进军。步兵排阵做引,待敌方靠近了,城墙上排开飞石车纷纷向其阵营投掷乱石,兼以强盾抵过对方弓弩射来的箭雨,又命弓箭兵于城头反击。
从未有哪座城如源城这般难以攻下的。两军你进我退,复而调转形势,僵持不下。
另一边,西离同北地的混编军在取得几场小胜后,开始内讧。彼此都是争强好胜之人,对胜战取得的战利品瓜分不满,自然要互相挑事。慕沉昜深谙这一方应以智取,即派人佯装战败而降,主动供出粮草装备。对方见这汉人卑躬屈膝,好不享受,自以为有了补给,此后作战必将所向披靡。
假降之人假人千面,他于教义军前示忠心,孤漠部下颂其功,北地军处叹其强兵利刃。为三方接受后,又单独在各势力前,哀呼其余两方暗中勾结,欲私自瓜分财物。
三方如计进了圈套,一言不合就翻脸动手,互相内耗。见他们乱了阵脚,钰王及时下令将其剿灭。涂钦承本就没有寄希望于西离盟军,遂所派去的人数较少,接到大败的消息时,并无过多波澜。
那孤漠一族伤亡最为惨重,若不顾大局,选择孤军作战,于当时形势而言无异于自焚,因此,他们只得忍气吞声的保留了主力与教义军继续围城灭汉。但终究有了芥蒂,这些人恨不得等一攻下万陆城便要杀教义军个措手不及。
教义军经此一战缺了人手,自然要编进新生军力。由此西离各地纷纷发起集兵讯。
西离、北地大乱,南蛮也不甘落后。
義王慕其言与南蛮三大族的较量同样精彩。此前,慕其言已陆续灭了各小族落统共三万余人,南义军便只剩三大族高举反旗。这三族通晓彼此底细,各尽所长用以战中,可谓诡谲多端。
赭圭氏人数最多,余下的十七万南义军中,近半数人皆为此族所出;廖氏善策划,作战技巧灵活多变;潘羌氏则善使毒,一旦有机会接近越歌城,施放的箭雨或是淬了毒或是燃着毒火,城上汉兵常常为毒气所熏,呕吐不止,严重者甚至双目失明。
有赖于汉兵多,及时撤换顶替出阵,尚不至于被敌军得计攻破王城。
南义军急于反叛,本想倚靠沿途百姓的支持以保证粮草问题,奈何手段为人不齿,不得人心,是以粮草还需自备负重随行。一连数日的强袭硬夺,均没有拿下越歌城,远途征战的南义军逐渐陷入兵疲粮绝的窘境。
慕其言麾下大将得知敌军正陆续运输粮草,领命亲自带了兵马前去拦截其辎重部队,成功使得几十万石粮草付之一炬。
廖氏带人在盘踞的山林虚造数万锅台、遍地扯旗,制造漫山皆为兵的假象。殊不知左右等不来增补的粮草,军中愈发士气低迷。
眼见形势不利,赭圭氏的头领自作聪明,他知晓狸山有一门派,便妄想拉拢不问天下事的狐牙镜一起对付幕启。狐牙镜主没有理会,那人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山中人多半愚钝,应先教训一番,于是带人上山威胁,不想镜主一怒之下派人直抵其族居地,血洗族民。
此事被慕其言知晓,他亦想与这一神秘的江湖势力联手,也砸了重金拨人前往。
赭圭氏狸山一行惨受打击,余党势必不甘心,欲伙同另外两族急速攻下越歌城,而后反身收拾狐牙境。
镜主为此书信一封送往西离。
此时的域姜城已被封锁,欢七等人护着大夫前往买药时,花了大把银子才进了城。城中街巷冷冷清清,百姓寥寥无几,药铺也关的不剩几家。
左柸收到了狸山来信,明白山中也须多一人为镜主分忧,他让胥桉郢带一些暗影先行回去,承诺日后他再过去一趟。
胥桉郢笑说山中不缺暗影,孤身便走了。他这一走,左柸身边少了最得力的一把手,可急坏了路麦三人。他们唯恐主子在此地遭遇不测。
反观左柸本人,精心守着竺衣,其余事并不怎么在意。
阿娘听路麦细述了当下境况,看着守在床边的年轻人,心中十分过意不去。她与左柸闲话时,也知晓了左家一脉单传。左柸为了竺衣冒险留在西离,若因此出个意外,他们必定是那千古罪人。
不知道是第几次好言相劝,依旧未能说服固执的人。左柸道:“晚辈还是那句话,若阿娘一家同意随我离开,即日便可启程东去。”
话题又卡在此处,双方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