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雨夜追逃
正在哨楼下避雨的王有才哆哆嗦嗦的湿了一裤子,当他看到那两个黑影爬到梯子上的时候,吓得“扑通”一声就趴在了铁丝网上,紧随其后的枪声像过电一样,让他浑身上下忍不住的抽搐起来,一度紧张的王有才嘴巴动了半天,终于叫出声来“跑!跑了!”
相邻的两个哨兵闻声也都迅速的戒备起来,刘飞扬拼命的按起了电铃,并给值班室打起了电话,结结巴巴的汇报了发生的情况。
“快!快!快!犯人跑了。”
“啊?啊!”值班室的张琪拿着电话,咧着大嘴呼呼的往外喷着热气。当回过神来的时候,嗓子眼猛的一抽,先前喷出的那些热气全都吸了回去:“什么?犯人跑了?你再说一遍!”张琪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的切换三号哨楼的画面,当看到刘飞扬的枪管正冒着烟的时候,张琪“哇”的一声大叫起来,他的嘴本来就大,经他这么一喊,营区内外都被震得地动山摇。
值班排长拉响了紧急集合,所有人员迅速穿戴完毕在班内集结,紧紧的盯着切换到了三至四号通道的画面,中队长在值班室通过“音频视频”对讲系统向全体官兵通报了情况,并下令部队按照一号方案实施追捕行动。
随着一阵肃然的脚步声,中队全体官兵雷庭万钧的行动起来。
“千万别叫他跑了!”
中队官兵全副武装,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挺“八一”式自动步枪在小区周围和沼泽地里紧锣密鼓的收寻着。老远的就听到了他们的呐喊声和嘈杂的脚步声:“快!快!快!去那边,去那边!”
刘飞扬和王有才提着枪风驰电掣的跑了过来。本来队长让下一班哨兵提前接了王有才的哨,让刘飞扬领着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王有才回去休息,可王有才说什么也不干,嚷嚷着说犯人是在他当班期间逃出去的,他死活也要把那个混蛋抓回来。
一时间也找不到队伍,刘飞扬和王有才像两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经雨一淋,王有才明显清醒了许多,刘飞扬跑多快,他就跟多快,而且嘴里总是不闲着:“老哥,犯人真的会跑!”
“他们会跑哪去呢?”
“这边?那边?还是哪边?”
雨越下越大,刘飞扬他们穿过了一片泥泞的草地,跑到了车少人稀的公路上,本来这条路就很偏僻,平时过往的车辆不多,一下雨就更死寂了,偶尔会有车打着“双闪”疾驰而过,被车胎碾过的地面渐起一排排水花。
浑身都湿透了,橄榄绿的军服紧紧的裹在身上,几乎让人窒息。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与汗水交织在一起,刘飞扬和王有才的眼睛上就被蒙上了一层膜。
前面有个水塘,水塘四周长着茂密的杂草,刘飞扬第一个反应就是过去看看。豆大的雨点“砰砰”的敲击着水面,他隐约看到那边的草丛中好像有个人影,为了不暴露目标,刘飞扬本能的一闪,却不料脚下一滑,滚到了水塘边,“哗啦”一声溅起一滩水花,王有才也知不好,情急之下猛的一闭眼,也滚到了一边。刘飞扬一咬牙,心想,反正暴露了目标,索性就拼了,“卡、卡”两下子弹上了膛,对准那个黑影就要开枪。
“别开枪,是我”那个黑影不住的晃着胳膊。
刘飞扬端着枪走近了一看,才慌然大悟,原来是姚远,这个家伙抄近道先刘飞扬他们一步过来了。
刘飞扬带着姚远、王有才决定到小区里面去搜。刚要走,却被跑过来“康排”的队伍拦住了去路。
“附近都找了吗!”“康排”厉声喝道。
刘飞扬他们绝望的摇摇头。
雨水顺着他的额头流到了脸上,于是脸上就流出了一条小泥沟。“康排”吐了口唾沫:“我就不信他能跑上天,走,这边!”
随后“康排”回过头指了指腰上的对讲机冲刘飞扬喊:“有情况,及时报告!”
“是!”刘飞扬和王有才还有姚远异口同声的答道。
“康排”晃着膀子又消失在了茫茫的大雨中。这一刻让刘飞扬看到了这些曾经很平凡的人十分不平凡的一面。比如说,向来不跑“五公里”的队长,是这些人里面跑的最快的,平时看着很玩世不恭的“康排”在一刻是最严肃的,一向手机不离手、老婆不离口的马排长在此刻是喊得最响的……一切的一切,让刘飞扬发自内心的震撼了一把,是的,“和平”时期他们不出众,甚至有人叫他们“傻大兵”,但是在“危难”之际,他们就是人民的保护神,而且是当之无愧。
“呜……”一阵轰鸣,火车开过时滚滚的车轮声让刘飞扬他们同时打了个激灵,姚远一拍额头说了声“火车道!”
刘飞扬他们三个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向着火车道方向飞快跑去。
火车道旁是一排挺拔的白杨树,雨点打在刚抽出新绿叶子上显得很有节奏。刘飞扬和王有才小心翼翼的端起了枪,姚远紧随其后。
刘飞扬盯上了前方不远处一个废弃的车间,示意他们一块进去看看。
“进去?”姚远和王有才面面相觑,车间里面黑得出奇,尤其是在这样的雨天,更觉得气氛紧张,这不仅让刘飞扬他们同时想到了电影里面的凶杀镜头,那些惊心动魄的场景刺激着刘飞扬的每一根神经。
刘飞扬知道,在这种生死关头,想让这两个家伙打冲锋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于是,刘飞扬打了一个自己先进去的手势,让他俩跟在刘飞扬后面做掩护。
“铛!”刘飞扬一脚踢开了虚掩着的门。里面甚至比外面还要黑,阴森之中透着几丝恐怖,感觉自己的大脑要被某种力量挤爆了似的,突然感觉有些头重脚轻,举着枪向前艰难的摸索着。
“老哥,姚远,没跟过来。”王有才小声的冲刘飞扬说着。
“我他妈在这呢!”姚远“扑”点燃了火机,以示他自己也深入了前线。
“啊!——”暗红的火苗亮起来的一刹那,刘飞扬们他同时看到一张冰冷苍白的面孔和一身破烂不堪的囚服,他眼里射出的目光像是一只饥饿的狼。
刘飞扬举起枪对准那个失魂落魄的犯人,只见那匹命在旦夕的狼疯狂的跳出了窗户向火车道跑去。
“叫你妈的跑!”王有才手一抖,“砰”一声,子弹把墙穿了一个洞,当即有一道微弱的光带着刺骨的冰寒射了进来。
当追出去的时候,一辆过路的卡车闪着刺眼的灯光从远处的马路上直射过来,晃得刘飞扬们都不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队长、排长、火车道上发现罪犯!”刘飞扬一边跑一边用对讲机向大家发布着讯号。
“好!给我稳住。”
“好的!我们马上到。”
“干得漂亮!一定要稳住,不能再让他跑了。”
“还有一个呢?”姚远急冲冲的说。
“先抓住这个再说!”王有才有点急了。
“少废话,跟住他,不行就打死这混蛋!”眼前的犯人像匹亡命的狼,刘飞扬他们三个人手握着枪拼命的向前追敢着,此刻他们都没有时间去想别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猎物再次从眼皮子底下逃走。
“妈的!开枪,打死他!打死他!”铁轨的那头轰鸣作响,火车的灯光像一柄利剑直插过来,整个铁轨都在剧烈的颤抖。
“砰!砰!砰!”刘飞扬他们一人一枪,打得正欲翻越铁轨的犯人抱头鼠窜。也不知是中弹了还是被吓倒了的犯人狠狠的摔在了铁轨上,火车的汽笛声震耳欲聋,像一条长蛇疯狂的向前蠕动着,看着逐渐远去的火车,刘飞扬的耳朵里仍然是一阵轰鸣。
“压死了?”王有才呆呆的望着铁轨上犯人扑倒的地方。
“就算是压成八半,也得把他打成烂泥!”姚远咬着牙狠狠的说。
“走!看看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刘飞扬感觉自己当时非常英勇,事后想想都有点让人难以致信。
“看,那边有人过来了!”刘飞扬才向前跑了两步,就听王有才激动的尖叫起来。顺着王有才手指的方向看见从公路上过来一个骑自行车的女孩,粉红色的雨衣,像一支跳动着的红玫瑰。
“这还有一个!”姚远指着车间的墙脚大声的叫起来,刘飞扬猛的一回头,果然看到有个身穿囚服的人像受惊了的马一样向路边跑了过去。
现在刘飞扬们才知道,原来这两个犯人都呆在废车间里,被发现的那个跑到了铁轨上,而这个漏网之鱼肯定是听到了刘飞扬们的枪声,看到自己的同伴倒在火车道上,就再也沉不住气了,想来个鱼死网破。
“叫你跑!打折你腿”。刘飞扬对准犯人开了一枪,王有才更不含糊紧接着也“啪啪”开了两枪,那个犯人身子一栽歪,差点摔倒在地上,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正与给枪声吓得楞在原地的“单车女孩”撞个正着,犯人一把搂住了女孩,迅速的从身后抽出一把刀,架在了女孩的脖子上。
对着刘飞扬和王有才大声的喊道:“给老子把枪放下,给老子把枪放下,我叫你给老子把枪放下,不然我杀了她!”
“救命!”女孩撕声力竭的呼救着。
“是爷们,你把她给我放了!”刘飞扬也在大喊着,越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刘飞扬就越有当英雄的冲动,你死我活的残酷现实摆在眼前,算当不了董存瑞,也要当个“丁晓兵第二”,更何况是在漂亮的女孩子面前!
握着枪的手心里捏了一把汗,感觉那枪似有千金重,沉甸甸的总是想往下落。
今天他们终于有机会与穷凶疾恶的歹徒面对面,眼前的生死搏斗显然是不可避免的,曾经他们都为当一回兵没有经历什么战争而感到遗憾,但是此时此刻,却从来没有这样刺激过。
“再不放下枪,我他妈就杀了她。”犯人像狼一样的吼着。
王有才把枪狠命的扔在地上:“你放开她!”
“你他妈疯了?”姚远上前就要去拾王有才扔出去的那把枪。
“我叫你他妈别动!”王有才此刻像一个叛徒,狠狠的拽住了姚远的衣襟,并冲他眨了眨眼睛。
“好,还是你识像!”犯人也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真的把枪扔了出去。
“你!你!让他把枪给我拿过来,不然我杀了她”。犯人面目狰狞的看着刘飞扬们,指着王有才气急败坏的说。
刘飞扬知道这个条件死也不能答应他,所以端着枪没有动。
“好!那我就杀了她,临死之前杀一个,值了。”发了疯的犯人把刀子慢慢的压了下去,女孩脖子上的血经雨水一淋全都流到了粉红色的雨衣上,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的滚落下来。
女孩的叫声无疑是往他们的心口插刀子,刘飞扬实是忍不住了:“你给我住手,给你送枪,你马上把她放了。”
犯人摇着头疯笑起来,指着王有才说:“你,拿过来,你他妈想让她活就快点。”
姚远拉了拉王有才的衣角,摇了摇头。
王有才一把推开了他,从地上拾起了枪,大阔步的走到了犯人面前,与他狠狠的对视着。
“不能!不能!”姚远拦不住王有才急得吼起来。
刘飞扬默默的端着枪对着犯人一声不吭。
“******,胆小鬼,你们!”姚远怎么也想不到,刘飞扬和王有才会蠢到把枪交给犯人。
“来,给你。”王有才双手握着枪,递了过去。犯人哼着鼻子冷笑了一下,右手依然搂着女孩,左手过来接枪。
“来,来,来,我给你!我他妈给你!”王有才猛的把枪推到犯人的怀里,犯人是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此时他放下所有的顾忌,猛的松开了搂住女孩的手,上去接过了王有才手里的枪。
王有才迅速的拉着女孩跑到了一边。
犯人的确很狡猾,就在王有才闪开的几秒钟,猛的瞪起血红的双眼,先他们一步开了枪,因为他知道,只有出奇不意,才有胜算。
“砰!砰!砰!……”一阵枪响,只见那个犯人先是很得意的笑了两下,接着“咣铛”一声倒在了血泼中。
当他知道枪里面没有子弹的时候,已经晚了。
刘飞扬他们喘着粗气相互笑了一下,接着都弯着腰把枪支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倒着气。
“犯人呢?犯人呢?”队长、三个排长的队伍闻声先后赶到。
见他们三个拄着枪静静的楞在原地,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杀人了!一种强烈的复罪感和自豪感夹杂在一起,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反正整个人都“木”了。
“那!”刘飞扬一指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犯人,有气无力的说。
“啊?!”中队所有官兵都叫嚷着围了上去,当看到地上躺着一个身着囚服的罪犯时,都回过头向他们三个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牛逼!”“康排”伸出了大拇指。
“那一个呢?”队长又把暂时稍有缓和的气氛推进了紧张的深渊。
“火,火车,火车道。”王有才指着刚才那个犯人倒下的地方对大家嚷道。
黑压压的中队官兵像云一样漫了过去,火车道上根本没有看到犯人,只捡到了一只布鞋。而对面的沼泽地里却有着一窜深深浅浅的脚印。
“快跟上!”“康排”回过头向正处在迷茫之中的他们摆了摆手。
刚才刘飞扬分明看到了那个犯人已经中了枪,就算他不死,估计也得身负重伤,他一定就在附近,刘飞扬敢肯定。
于是刘飞扬拉住了紧跟队伍的王有才和姚远。
“我觉得这个家伙就在这!”刘飞扬的语气很坚定。
“哪?”姚远的脸突然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