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围猎,得一美女,得一贤才,射杀一只猛虎,收下一名勇士,真是满载而归了。”
群臣附和:“满载而归!”
怀王吩咐:“起驾!”
靳尚传递着圣谕:“起驾啰......”
“起驾啰......”
“起驾啰......”
铁锚吱嘎吱嘎从滔滔江涛中拉出水面。一排船篙撑向岸边,成百双武士粗壮的胳膊,像百足之虫,似木制的机械,起伏翻飞划浆。如水上浮宫的龙凤王船缓缓离岸。江岸上的楚民敬礼膜拜,山呼海啸。楚鼓铜锣响声震天,号角动地。屈丐将军的兵船满载车马兵卒,一艘接一艘排成长蛇阵,尾随着王船顺流而下。
夔柳泪盈盈地眺望着群山,远眺山神爷老爸所在的登龙峰。蓦地,登龙峰上发出轰隆隆的声响,那好象是老爸的呼唤,又象是他“呸啾”出来的喷嚏。紧接着,夹江两岸的山坡丛林里,虎啸猿啼,树叶沙沙作响,灌木和茅草朝两边倒伏。王船上的人都看到了,巫山的飞禽走兽,全都跟着王船飞奔,送行......
怀王捋着胡须,喜兴地喊:
“看啦!飞禽走兽都来给朕送行了--”
躲在舱檐下捶胸顿哭的山鬼细腰,心里明白,你那个“朕”射杀了它们的兄弟,鬼姐啷嘀当,还给你送行。想得美,那都是给山神娇娃送行啊!
浩浩长江流到归州城下,甩下一大片黑色的礁石,有的状如潜伏在水中的怪兽,有的若露出水面的龙宫。因乱岩礁石的阻滞,水势愈加汹猛。在下游形成急流险滩,著名的有叱滩。王船乘风破浪驶下叱滩,江岸上壁立着一座高不见顶的大山,谓之大巫山。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
王船从大巫山的悬崖峭壁下经过,南后、山鬼细腰和女官宫女,都站在伴崖的船舷边,仰头观望壁立千仞的崖壁,崖壁上奇特地横长出来的树木。有的巨大虬枝,差一点就要扫到王船上的旌旗。
“快看!那崖壁上,树枝上有猴子在蹦跳呢!”
“那是长臂猿,不是猴子。”
“猿猴哇哇叫着什么?”
“叫你慢走啊,哈哈......”
南后和女官宫女们看得嘻嘻哈哈,指手划脚,好不欢欣。只有夔柳一人仰望着大巫山顶,云絮如万马奔腾急流而去,她的两眼含满了泪花。
“山神爷老爸,女儿走了,娇娃离开您了,您要自己保重啊。您不要毫无节制地喝酒,经常到集仙峰,跟那里的神仙叔叔伯伯爷爷们下下棋,女儿在千里之外也就放心了。”她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但一旦真要离开生养她的巫山,离开无时无刻不关心保护着她的老爸,还要失去大山曾经赋予她的神力,她也思绪万千。当然,还要失去大山里那些可爱的小野兽,小飞禽玩友。都只为到人间来体验男女真情,别的就顾不上了。
蓦地,从头顶一棵大青树的横枝上,唰唰唰砉地飞过来一团白色东西。快要落到山鬼细腰的头上,她眼疾手快地伸手接过,原来是一只白团团的花猫。
“咪呜咪呜--”她兴奋地呼叫着,用手抚摸着惊魂甫定的白花猫柔软的白毛。这是一只漂亮高贵的猫咪,浑身披着白缎子一般的长毛,长长的耳朵,一双又大又明亮的眼睛,幽蓝深邃,仿佛是大山里无底的水潭。又象是一块圆圆的宝镜,瞅着它仿佛能看到你自己的灵魂,照见人世间的善恶邪正,照见妖魔。
“鬼咪呜,鬼姐啷嘀当,一定是山神爷老爸叫你来给娇娃作伴的。老爸怕女儿在城里孤单。”夔柳爱不释手地抚弄着白花猫,跟鬼猫咪说着话儿。
这时,南后走了过来,一看白花猫也爱不释手。她也不问一声细腰女,就从她怀里接了过去。
女官宫女随即围了过来,议论纷纷:
“哪里来的白花猫,漂亮极了。”
“哎哟,船上原来没有呀,天上掉下来的?”
“是老爸送给我的。”夔柳解释。
“老爸送给你的?”宫女们根本不信,“你上船时,明明手里没有抱什么猫啊。”
“是刚才送来的。”夔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