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退婚的事,厉建峰吃了一惊,他正跟裁缝商讨要做怎么样的服饰。
“怎么可能,聘书礼金都下了,这婚事怎么能作罢!”他对着传话的下人怒吼道,但看着被抬回来的聘礼,他不得不相信,“我去找父王,这事一定要问清楚!”他甩下手里的布料,快马加鞭的就赶到化业寺。
当他走到后院,发现厉建安站在父王门前,似是已经等候多时了。据说退婚就是他去退的,看到他的脸,厉建峰整个人都阴沉了下来:“大哥,父王呢?”
厉建安看着门内:“在里面休息,大夫说父王不能大喜大怒,需要静养,二弟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除了退婚一事,他也没什么好说的。自从来到化业寺以来,他就没来看过父王一次。
“大哥,既然父王需要静养,那为何要下令退婚。熟不知这是一等一的大事,这真的是父王的指示吗?”厉建峰冷眼说道,就像审视一个犯人。
厉建安不为所动,冷静答道:“弟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说为兄假传王令吗?”厉建峰偷取父王私印下的聘书,这才是真正的假传王令,这四字一出,在对方心里犹如千斤重。
厉建峰侧过身子,盯向父王的屋子,心里忐忑了起来。这婚事本就是他瞒着父王去下得令,在父王收回私印的时候,并未U对他有过多的言语,但这不代表完全获得了父王的原谅。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见父王一面。”厉建峰不能让这事就这么算了,只要他进去说几句软话,父王没准会心软重新答应他跟叶香宜的婚事。
“站住!”厉建安怒吼道,他起身怒目而视:“我说了,父王需要静养,明知父王身体有疾还要去刺激他,这是儿子应该做的事吗!”
厉建峰镇住了,二十年来他是第一次被这样怒吼,但他不甘示弱:“儿子看望生病的父亲是天经地义,你就算是大哥,也没理由不让我见父王。”
“是峰儿在外面吗?”屋内传出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声音拖得很长很长,但是气息非常羸弱。
厉建安厉建峰两人立即并列而站,低头颔首。
“如果是峰儿,就进来吧。”厉王爷在内说道,屋内的护卫在两侧打开了门,只容一个人通过的门。
厉建安见状,低声说道:“你进去不会有好结果,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厉建峰侧目看了一眼厉建安,嘴角勾起一笑,似是有些挑衅。只要让他见了父王,一切就还有转机。
“父王,孩儿未能在父王身边尽孝,但每日都在厉王府内为父王诵经祈福,祈祷父王早日康复。”厉建峰进门下拜,抬目偷偷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这屋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还有一股病人散发出的酸腐之气。窗户上都挂着帘,床榻被阴影所笼罩。
“是吗,但我怎么听说你今日还约了上满楼的裁缝,来商讨婚服的事。”厉王爷干咳了两声,双眼依旧闭着,声音低沉可怕。
厉建峰手心里已满是汗水,他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手背,内心惊惧:“不是这样的父王,之前是大师说父王身子不好是因为杀孽太重,需要办一件喜事来冲冲喜。”
“所以你就忙着办喜事,直到今天才有时间来看本王是吗!”厉王爷依旧闭着双目,但是话语已严厉了起来,不但打断了厉建峰的话,还用上了本王的自称。
“不是这样的!父王!你听孩儿解释!”厉建峰拼命想着借口为自己开脱,但却被那威吓吓得脑子一片空白。
“不用说了!”厉王爷顺了顺气,将手掀出被子外,作势挥了挥,“婚事就此作罢,你若想娶叶三小姐也可以,那就脱出我厉王府,以你厉建峰的名字,自己下聘。”
厉建峰恍如被雷击中,整个人都慌乱起来:“父王,孩儿知错!孩儿知错了!以后再不提婚事,以父王旨意为尊!”连连叩头,浑身颤抖不已。
若是被厉王府赶出家门,那他什么也不是,那些曾经巴结自己的官员都会对自己嗤之以鼻,就连一起饮酒作乐的狐朋狗友也不会再对他有任何敬意。而且叶堂之真正看中的是他的身份,若没了厉王府子嗣的身份,别说叶三小姐,普通人家的小姐都未必愿意嫁给他。
“下去吧,在本王身体恢复之前,王府所有事务都交给建安处理。而你有什么事,也都跟你大哥商议。”厉王爷抬了抬手指,门侧的两个护卫就打开了门。
厉建峰浑身僵硬,像个木偶人一样站起来,双腿似是灌了铅,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他步下台阶,身后那关门一声,吓得他双双腿一软,往前栽倒。
就在他准备倒地之时,一双手扶稳了他,他也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借势扶稳了那托着自己的人。侧目看去,只见那扶着他的人,居然是厉建安。
“我说了,你进去不会有好结果。”厉建安说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他听不见,但是见厉建峰这样子,他也猜到了。可能父王不止是回绝,甚至还下了狠话。
厉建峰气恼的将他一把推开,狠道:“不用你假惺惺,我知道,你见不得我娶三小姐。大哥,我素来尊你敬你,无论那位置最终是谁,我都不会不念兄弟之情。但是你的所作所为,不仁不义!”他指着厉建安骂道。
厉建安心中冷笑,像是听见了一个极大的笑话。当初在百家宴上给他倒酒的那个小厮,他已经命人查到了。那人根本就不是国公府的下人,而是被收买乔庄后,假扮成国公府下人上来倒酒的。而那收买他的人,正是厉建峰。
一个在大宴上下毒谋害亲兄的人,还说得出尊敬二字。厉建安现在才知道,为何叶楚烟一直要他小心提防厉建峰,也知道为什么她要让王爷出面将他们移出厉王府,安置在将军府管辖的化业寺。
“那你就当做我不仁不义吧,父王若不改口,那个位置你也抢不去。厉王府虽是世袭之家,但并不代表一定会有人坐上这个王位。”厉建安淡然说道。
历朝历代,身为皇亲贵胄自我放逐的人不少。如果厉王爷不想让子嗣承袭王爷,也可以交回王印,让皇上将其族移出王族。
厉建峰侧目怒视,但见厉建安面不改色,说不定这话还是父王跟他说的,否则他没这个胆子敢这样出言不逊。他冷哼一声,甩袖而去不想再多话。
但当他走出化业寺,稍微冷静之后,突然察觉另一件事让他更加紧张。厉建安居然开口怒吼,还有力气能扶稳自己,这哪里还是病秧子,简直与健康男子都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