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建安捂着心口,突然皱眉像是在极力忍痛,看来是刚才用劲过大了。他低头走到门边,低声说道:“父王。”
门内的护卫打开了门,将世子请进来后,二人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他们把守在门口,仔细盯着周围的异动。
“他走了?”厉王爷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丝毫没有病态。
厉建安点了点头,内心隐忧:“父王,这么做不会对他有警示,只会让他变本加厉,更加铤而走险的去行事。云老将军虽说已经派人过来保护,但是家贼难防。”
在退婚之后,云敢先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便让云秋派遣一支小队,暗中在周围保护。
“你是我王府世子,我死了自然你来袭爵,何时轮得到他。”厉王爷板起了脸,厉建峰的心思他全都知道,“偷私印下聘书,还有脸来求情,他真以为我会帮他揽权夺势,去联合国公府吗。”
厉建安见父王面现怒意,忙道:“父王息怒,二弟此举也有违王府着想的地方。父王的病虽没有对外宣称的那么严重,但到底大怒伤身,请父王宽心。”
厉王爷长叹一口气,满面忧愁,抬目看向厉建安,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的身子好像已经好多了,看来普善大师跟叶家小姐的药,对你很有疗效。”
厉建安轻笑:“普善大师说,我这病最需要的就是调养。只要没有药物冲撞,元气恢复便不用再怕寒气。”他也想不到自己方才会有力气可以扶住厉建峰,只不过见他摔倒下意识的一扶。
厉王爷仔细端详着他,儒雅俊秀,简直不像他厉王府武将出身的子嗣,但不知为何他看着这个长子,心里就是很喜欢。他轻微一笑:“也不知是不是上天注定,我厉家世代武臣,却没想到出了个文弱书生。”
厉建安也是苦笑,他自幼身子羸弱所以从未习武,就算他现在身子好,再去习武也做不得一流高手。说来真的很巧,厉家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出了一个文人。
“父王别说我了,胡安胡大人的事被查了,十几个官员都被革职,林大人将他们分别收押,但是奇怪的是,他们只供出了贾万金的名字,其余的怎么问也不肯开口。”厉建安说道。
胡安就是一个普通的地方知府,他绝没有那么大权力可以运走黄金。这里面一定涉及了王族跟皇族的人,而他们越是不开口,就越说明有问题。
厉王爷对这等尔虞我诈再熟悉不过:“不说是对的,不然他们不止自己没命,就连三族都会一并流放边疆为奴。”
林大人在刑部也是焦头烂额,屈打成招,他们不怕死,宁愿死一人保全族。而贾万金现在也收押待审,他的所有家产皆来源正当,查不出丝毫多余。那些官金官银,想必在事发的时候就被紧急的转移走了。
“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将大批的私金转移走,这个幕后的人一定是宫里的人,而且地位还不低。将消息快速传到宫外,这就需要宫外的人配合将东西移走。而能做到掩人耳目,说明这外面配合他的人身份也不低。”赵弘俊分析说道。
厉王爷赞同的点点头:“捉贼拿赃,这找不到赃物,那十几个官员不开口,就算是林大人想必也束手无策了。”
厉建安心中其实早怀疑了厉建峰,但是他不愿说出,这事能瞒一时便瞒吧。就算没有证据,但此事绝对跟厉建峰有关。他的宴席上多次邀请贾万金,二人关系比一般人来得亲密。他跟清楚自己这个弟弟的性子,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是不会在他的宴席上出现两次的。
“如果能找到另外一本账本就好了,霜九说胡安有两本账本,分别记了三个月的帐。他拿出来的是后三月,如果能找到第一本,上面的名字说不定有新的人物。”厉建安说道,但话语已没了底气。转念一想,那账本绝对已经被销毁了,在将黄金转运出去的时候,就该一同销毁能作为证据的账本。
可以说,那始作俑者将他们跟胡安贾万金的关系断得一干二净,所有人都不敢将他们供出来,只能乖乖等死。那些贪赃枉法,藐视皇权的人就高枕无忧,享受着带来的红利。等风头过去,他们可以再巴结一伙官员,再找一个富商继续谋取私利。
但是六个月,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赚足了大笔的利润。厉建安前日收到霜九的来信,他重新去了那个熔金的地方,发现只剩下一堆破铜烂铁,一个人都没有了。他还在那个地方发现了大量的黄铜,也就是说他们做出来的金块里面还掺杂着铜,根本就不是纯金。所以他们手上的金子,真假参半,利润翻倍。
如果是这样,那这批金子流入市场,那对国家的经济可是大有影响。这些人的目的不止是牟利,背后更策划着巨大的阴谋。此时,厉建安心中巴不得是厉建峰主谋,如果是他的话,只会用来收买人心。那些赃款肯定被贪官藏着掖着,几十年都未必花的出去。这样给了他们调查时间,也免了国家受到影响。
厉王爷叹息:“如果真是皇亲贵胄所为,那只怕天衣无缝,林大人是没法跟皇上交差了。你明日进宫去见殿下,跟他说明情况。”然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皱眉:“你派几个暗卫盯着峰儿。”
厉建安不解:“父王这是何意,二弟现在只会安稳呆在王府内,不会再敢饮酒作乐。”他就算生气也只能自己喝闷酒,娶不到国公府嫡女,谁也不敢在这时候上门去触他的霉头。
“以防万一总是好的,峰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峰儿,他有着我们都不知道的一面。”厉王爷警惕了起来,今天一见,他才恍然觉得自己这个小儿子变得不像他认识的那个人。
厉建安一直没敢说,但父王自己能明白最好。他对这个二弟一直只是防,却没想到根本防不胜防。厉建峰已经狼子野心到不顾亲人手足的地步,他低身问道:“父王,如果有朝一日,我兄弟二人兵戎相见,敢问父王,我应该怎么做。”
厉王爷沉吟了许久,答不上来,摇摇头说道:“下去吧,这坐了半日我也累了。”
厉建安上前将他搀扶起来,小心的将他扶回床榻上。这走近一看,他才发现那个雄姿英发的父王,头发已近乎斑白,脸上的神情也苍老了许多。
“来人啊,去看着二公子,不要让他惹出什么事来。有什么情况先汇报给我,不要惊扰父王。”厉建安出门后对着门口的两个护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