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闻言,心里明白了大半,眼前的这位老者怕不是这几家学说的创立人之一吧。李念不敢轻易开口,免得无意得罪于老者,反惹杀身之祸,机警的反问老者:“老先生,不知你中意哪家?”
“我中意哪家不重要,重要的是哪家对国家发展最为适用才是正理。”
李念瞧着老者油泼不进的模样,脑筋一转,心里已是有了完全的想法:“老先生,在下以为,当集众家所长,综合治理方为上策。”
“此话怎讲?”老者叠衣直背,一脸郑重的望着李念,“还望小友不吝赐教。”
李念得老者如此相待也不敢马虎,放下空碗,挺背答曰:“儒家善仁爱,并身体力行,传言孔子座下弟子三千余人,入室弟子七十二人,莘莘学子不乏出身走卒贫苦之辈,均一视同仁,共沐学海,在当时的社会来说,学问是奢侈品,能如此不问出身资质,广开私塾,四处授课,不可不谓之仁。从治国策略来说,讲究德治,为了推行这一主张,还曾舟车劳顿的带着几名弟子周游列国,以期望减少苛政,贪吏之数,以使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使人人得以安居,知礼,怀仁德之心岂不是很好?百姓安居,则臣服,万臣心服,则国安。若卫、曹、宋、郑、陈、蔡、楚,晋等国皆如此,则天下太平矣。”
“不知老先生是否听闻一句话?”
“小友但说无妨。”
“有道是,人之初,性本恶。人,居安则思淫妄。”李念悄悄的将跪麻的双腿动上一动,接着说道:“人的欲望无穷无尽,食不果腹时,只要一口白面便可满足。若是温饱之辈则会将欲望上升到新的程度,或是美人,亦或是财富,等坐拥财富后,就会开始想要自己的土地,开始新一轮的欲望洗牌,等有了土地就会想要奴仆,欲望到了这种程度时就如同那时的诸侯一般,往小了整,是欺压奴隶,侮辱人权。往大了整可是要开始觊觎皇位,起兵造反,以满足自己新的欲望,人的欲望无穷无尽,得一国后自会想得天下,而后连年征战,生灵涂炭。如果仁爱不长有牙齿,那么他同恶魔又有什么分别?”
“如小友所言,错不在仁政,错在人心。”
“人心从无对错,只是看法不同罢了,就如同我们所讲的这个欲望,有人觉得他是魔鬼,可换个方位来看,欲望,不失是一个使人上进的动力。”
“诚如小友所讲,那仁政又有何错?”
“错在过度强调仁爱二字!以仁爱感化人心,以法治治理国家方为上策。”
“可法家激进,名不聊生,酷刑之下,如何仁爱?”
“万事应有度,过尤尔不及。为维护国家稳定,颁布法令,并使吏民遵守,但颁布法令的重点应在于维护臣民的利益不受侵犯,此为公,法令要根据实情,让百姓遇不平之事有法可依,有势可仗,此为平。小人不才,私认为比起仁爱之说来,倒是公平二字更适合治理国家。”
“哦,愿闻其详。”老先生对李念行了一礼,示意李念接下去说。
“公平二字,既意味着人人平等,国家也不再是一人之物,人人得以出谋划策,共同商议治国良方。土地亦不是个人所有物,该收为国有,由国民共同分配土地使用权,这样人人权势平等,自然事事公平从而家国太平。”
“依老夫拙见,小友此法看似人人皆参与国家治理,可再细想一下,人人治理,既人人有权,芸芸众生,如何做到众口一致?若不能一致则国家发展停滞不行,更易引起纠纷,这与道家的无为而治又有何分别?”
“治国如治病,道家的无为讲究的是遵循道法,让身体自然恢复健康,可我的治法该是听从身体各感官的感受而定,小病顺其自然,辅以温和的药物制止。大病下猛药,快速抑制病情发展。毕竟身体状况如何,只有各个器官才最清楚不是?”
“不知后世国家,效行何法?”
“从尧舜禹的公天下到夏商周等83个王朝的家天下,到最后的人人皆做主的新时代一直延续至今。国家二字对我们意味着庇护所,当政者是以服务百姓为宗旨,一切皆为了百姓发展而颁政,而百姓拥有绝对发展的自主权,当然权利并不是无限大的,在捍卫人权的时候,必须按照法律和道德束缚,尊重他人的合法权益,如此,人人共享利益,自然少争端。”
“如此,甚好。可惜老夫早已在凡士做古,不然还真想去看人人平等的盛世一观。”
老先生颇为遗憾,锊着银色的胡须,看桌上的烛火,爆出一串串灯花。
“不知吾后世子孙何如?”老先生沉默了半响,突然发问。
“小人不才,并不曾听闻老先生后代如何,倒是老先生的仁义思想,十分受后世喜爱,孔学遍地生花,慕学之人,数不胜数。”
“哦,小友可是知道老夫身份了?”
李念恭敬的站起身来,朝白发苍苍的老者行了一礼:“敢问先生可是名满天下的孔丘孔老夫子?小辈仰慕先生已久,今日得见,感激涕零。”
“小友客气,不知小友是如何识破老夫身份的?”
李念心里暗诽,这还不够明显的?您老人家就差额头没贴孔子二字了,但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回答:“自然是这一碗热粥了,名唤颜回的煮粥之人,我翻遍史书,只找到一人,那便是孔老夫子的弟子,不知在下可有说错。”
“既如此,你怎么一开始时不道破呢?”
“自然是因那个魔童,不,不是,自然是因为那个叫仲永的幼童了,夫子座下72门生,并无仲永一名,所以在下不敢相认,怕无端惹人笑话。”
“唉,小友此言差矣,不懂下问,并不丢人,不懂装懂才该受人耻笑。”
李念恭敬的回答:“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