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仲永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之人呐!”孔夫子唉叹一声:“不知小友可听过伤仲永一文?”
“并不曾耳闻,还请老先生赐教。”
“金溪民方仲永,世隶耕。仲永生五年,未尝识书具,忽啼求之。父异焉,借旁近与之,即书诗四句,并自为其名。其诗以养父母、收族为意,传一乡秀才观之。自是指物作诗立就,其文理皆有可观者。邑人奇之,稍稍宾客其父,或以钱币乞之。父利其然也,日扳仲永环谒于邑人,不使学。
余闻之也久。明道中,从先人还家,于舅家见之,十二三矣。令作诗,不能称前时之闻。又七年,还自扬州,复到舅家问焉。曰:“泯然众人矣。”
“那给我引路的魔童可是这方仲永?”
“正是!”老先生捻须叹息道:“原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卻毁在了无知市民的手中,还被编排成劝学民谣,代代相传,可怜仲永小小年纪,卻被困在此戏乡,久不得出!”孔夫子说到此处已是泣涕泪下了。李念慌张不知如何是好,但是孔夫子直觉自己失态,赶紧擦了泪水道:“眼看天将露白,我不便留你在家中,此刻我便送你出门去吧!”
“如此,我便不再打扰先生了。”李念站起身来躬身告退。
老先生施施然的起身送李念到庙门前,再次冲李念赔礼:“小友,不是老夫不愿多留你歇息片刻,只是戏乡规矩多,我也不好逾矩,只好失礼,望小友勿怪!”
“先生严重了!今日得见偶像,我已三生有幸,哪里敢胡乱告罪于你?”李念文绉绉的回礼道。
“如此,我便不送小友了,回见!”孔夫子匆匆忙忙的将李念送出庙门,啪嗒一声便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的。无处可去的李念只好屈膝蹲坐在庙门前,瞧着不远处的天边齐刷刷的下起了流星雨,一颗颗星星如碗口般大小,拖着绿莹莹的尾巴朝着地面砸去。李念瞧着十分有趣,将脖子伸得老长,突然听见耳边轰隆一声,原来这流星就像下雨一般,已经缓缓的将阵线拉到此处了。李念赶紧起身,刚想逃跑,卻还不忘跑回破庙,拉上孔老夫子一起逃亡。
可此处哪还有庙宇啊!目之所及一片荒芜,原是张灯结彩,高楼林立的戏乡突然在眼前消失,踪迹全无。李念还来不及疑惑,不远处的流星渐渐朝自己逼近,耳旁尽是此起彼伏的轰隆声。李念不知该往何处逃窜,只能在原地瞎打转。眼前一颗流星砸下,李念慌忙退后了几步,只听一声巨响,一颗流星深深的扎进深坑里,迅速的长成一颗笔直的大树,不消片刻,本还是光溜溜的荒地上,变化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林。细看密林,其干如白骨,枝如人臂,其叶最为骇人,竟是一个个形状各异的头颅。随着一阵铃铛声响,被流星掀起的尘土散去,李念被眼前的场景吓得直打哆嗦。
白!一片惨白!
密密麻麻的人骨铺在地板上,除了骷髅头上露出几个黑洞外,雪白的骨头在地板上,似一片雪地般洁白。头顶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头颅,地上亦是,
李念夹在两片头颅夹击的蜉隙中瑟瑟发抖,竟是半点都移不开脚步。只傻傻的等着怪风又起,夹带着层层白雾涌来,李念怕再次迷醉,硬是屏住呼吸减少白雾的吸入,可惜再怎么努力,最终还是在白雾的熏陶下飘飘欲仙,知觉全无了。
“喂喂喂喂!醒醒!你是谁啊?”
李念睡得正香甜,见有人拍打自己的脸庞,叨扰自己睡觉,正想把手挥开,突然脑子一激灵,立马从地面上弹起。瞧着昨儿的魔童手提着皮影,眨巴着懵懂纯真的眼睛似初见一般:“哥哥,哥哥,你是谁?”
李念心里有些骇然,生怕魔童又对自个喊打喊杀的,磕磕巴巴的答道:“我是李念,求见你家先生。”
“你认识我家先生?”仲永歪着头问。
“久仰大名,特来拜见!”李念此刻特别想找到老先生问上一问。故而十分虔诚的躬身行礼。
仲永好似特别享受李念的这份尊重,将头昂得高高的,将胸脯鼓出一大截,特别自豪的冲李念招呼道:“跟我走吧!”
“唉唉唉!”李念赶紧快步跟上仲永的步伐,眼前繁荣景象李念只当视而不见,一路小跑赶到庙前。
就是这了!
朱红色的庙宇,被时光洗刷得斑驳不堪,四面的高墙依旧漏风,仲永带着李念跪倒在厅前:“先生,弟子在外游玩之时,偶遇一男子十分仰慕先生,故而求了弟子,以求能面见师傅。弟子见他心诚,便自作主张将其带回,先生勿怪。”
“仲永,先生还在休憩,不得大声喧哗,扰了先生清梦!”一衣裳褴褛的中年大叔突然出现在眼前,朝着李念行了一礼,李念赶紧回礼。
“贵客,万分抱歉,昨儿先生与人论道兴致颇高,前几个钟头前才堪堪入睡,弟子心忧先生身体,只能失礼与您,若贵客不嫌弃的话,不如跟我移步花厅,稍等片刻?若先生醒来,我定第一时间带你前去拜会?可行?”
李念很想现在就找孔老先生问个答案,可眼下卻只能再等等了:“如此,便叨扰颜回兄了!”
中年男子面露诧异:“这位仁兄竟听闻过我师兄大名?”
“这位是我子贡师兄,你竟不识?你说久仰我师傅大名,莫不是诓我?”立在一旁你仲永,眼看又要发飙,幸有子贡在旁呵斥:“仲永不得无礼。”
仲永闻声,逐渐涨大的身子突然萎在半道,突然似被戳破的气球,渐渐缩回孩童模样,委屈巴巴道:“子贡师兄,你又欺负我!我要告诉师傅去!”
仲永嘴巴一憋,哇的一声就痛哭出声。子贡赶紧小声劝慰仲永,可仲永越哭越是放肆
庙门一掀:“仲永因何啼哭?”孔老夫子的声音响起,仲永赶紧止了声,抽抽噎噎的耸着肩膀,委委屈屈的答道:“无事先生!”
“子贡,不许欺负仲永!”
“是,学生知错!”子贡立马躬身朝魔童道歉道:“师弟,为兄鲁莽,还望师弟海涵,原谅师兄则个!”
仲永撇着嘴不搭理。孔老夫子披着黑色大貉,手执黑色灯笼立在庙门前:“仲永,颜回师兄给你煮了碗热粥,快饮了歇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