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万洲变得更加好奇了，他接过书本，一页一页的翻看起来，这本书原卷稀有，但历时久远，早被拓印好多遍，在大陆上流传。越看，宋万洲便越是惊奇，他以前翻过这本书，但里面的东西大多带有传说性质，权当神话本看。
宋岱又来回踱了几回，刘福因站在原地不敢打扰，宋岱转过身来，道：“刘福因，这次你做得好。但虽说你可能救了他一命，但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扇了少爷一巴掌，这处罚是绝对少不了的。”
刘福因连忙躬身点头称是，心中却是挺满意的，看宋岱的态度，处罚有，但绝不会重，而且他早就不喜欢宋仲这个无能又经常扰乱他管理秩序的少爷了，作为下人当众大大打了他一巴掌，还是感觉舒适的，说道：“那宋潜要怎么处置？”
宋岱沉吟道：“既是那女子为他说了话，便最好还是顺着她的意，她要低调不准上报，便让宋潜继续留在珍药坊吧，不多做处置。万一她回来看到，也怀疑不起。以后不要再让他去送药便是。万一那女子所持令牌是真的，也可以保证不出意外。这样的情况，我也好跟长老会交代。”
刘福因面露难色，其实他心里在意的是那些丢掉的药材，问到宋潜怎么处置，便是问宋潜丢了的药材怎么处置，而且他已经警告宋潜不要再回来珍药坊，便道：“那么……那些已经丢了的紫鬼滕和浊魂草，价值九个银币左右，这……这可不知如何是好。”
宋岱当即坐下，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段话，拿出红印，沾了朱砂，便印了上去，道：“你拿着这个，到财库处，便能领到九个银币。”
刘福因心下大喜，却不露声色恭敬取过，又道：“宋潜在珍药坊出了这么大的事，再回来珍药坊的话，恐怕会对其它人带来不好的影响，要不便调他到附近其它的药坊吧？”
宋岱立刻板上脸，喝道：“刘福因！我知道你精明，这样的事情好交代其它掌柜吗？你在宋家做了几十年，只要你乖乖听话，处处为宋家着想，宋家自是念着你的好，若是你只论精明，处处只想着自己轻松行事，不愿担责任！你当众扇了少爷一巴掌，这事可大可小！”
显然宋岱不知道刘福因心中的真实想法，但刘福因也被他这一喝一吓，惊到跪倒在地，连磕三头，忙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请宋岱大人谅解，我知道怎么办，刘福因对宋家忠心耿耿，定当竭尽全力为宋家奉献这条贱命，绝不敢存利己之心。”
宋岱哼道：“那就好。”
其实那些药材就值九个银币，他不敢在宋岱面前撒谎。他明知宋潜一家是赔不起的，便随便说了个整数，这下六个银币可全部落入他的口袋了。他警告了宋潜别再来珍药坊，对于这件事，他也一点儿不担心，只要到时他登门说是族法堂让宋潜回来珍药坊，谅宋潜也不敢拒绝。
像刘福因这样做了下人这么久的，没有一点手段与机狡，是不可能在充满不平等与受尽少爷欺侮的情况下，能够从大部分下人中脱颖而出一步一步爬上来成为掌柜的。经历种种不公与下人相互间的争斗，正义与道德在这种生物眼里早已不值一提，如何在这个世界上为自己谋求更多的利益，活得更加滋润，才是这些吸血虫每天在谋算的事情。
毕竟，他们深刻的认识到，公正并不会得到正义的奖赏，放弃无谓的道德反而会带来更多的收益。有人会惩罚他们吗？
这个世界如果有公平，那么他们早就被惩罚了。
“做好准备，下次法场聚会，会当众对你进行惩戒，走吧。”宋岱不耐烦的摆摆手。
刘福因做了几个揖，便离开了。
待刘福因走出房间后，宋万洲吸了一口气，问道：“他真的会尽心会宋家做事吗？我看他眼神狡猾的很。”
宋岱讲解道：“万洲，你要记住，人心难测，小心行事。像他们这种高级下人，都不是什么简单货色，他会不会尽力为宋家做事，这个根本说不准，有多少个下人是心甘情愿为宋家卖命的？”
宋万洲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他是宋岱最看重的几个手下之一，宋岱对他寄予厚望，便对他多说几句。
“公正与恐惧，是对他们最有效的手段。若是做不到公正，他们一定会在私下做许多为自己谋利的事情；若是不对他们进行有效的恐吓，他们更是不可能会将宋家少爷们放在眼里。并且，无论如何，都无法保证他们的忠诚，千万不要寄希望于认为他们会忠诚。”
宋万洲脸色大变，道：“他们不会忠诚？”这些下人的命可是都掌握在宋家族人的手里，说千万不要寄希望于他们会忠诚，实在是太过于挑战宋万洲的认知了。
宋岱饶有兴致，面色冷峻，道：“他们的忠诚。就像这个世界所有的无根无族之人一般，只忠诚于他们自身的利益。”
刚才宋岱与刘福因对话的全过程，宋万洲一直在观察和思考，但听到宋岱解释，才惊觉过来其中到底有多少的真实。但仍旧是惊大于觉，这些东西实在是需要阅历与经验才能明透，最后他才艰深地点了点头，道：“公正是我一直在努力的事情，宋岱大人，这也是我景仰你的地方。你跟其它审法长不同，我认为他们做得很不对，其实……其实我看不惯他们那样的做法。”
宋岱点了点头，似是赞赏，道：“我们生在宋家，长在宋家，其它人想不清楚，我们不能怪他们，他们也是站在宋家利益位置上。只是我们看到不同的可能，我们要尽到作为宋家族人的责任。为宋家的发展付出自己的一分力。”
宋万洲不甘地道：“可是……可是我们有时候辛苦坚持的东西，很容易就被他们那些只图眼前快活的行为搅乱，打碎甚至破坏殆尽。”
宋岱眼神坚定，眼神直指宋万洲，道：“权力会蒙蔽人们的眼睛，让人的精神不自主膨胀和迷失。万洲，好好努力，我们需要更多明白的宋家人，宋家才能不断的辉煌壮大。”
宋万洲点了点头，也不自觉的受到宋岱的精神感染，他虽不能十分明白透彻，但也感觉肩上有了几分重量。
安静了一会，宋万洲好好地回味了一下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只听宋岱问道：“宋潜那孩子的事，你办得怎么样？”
“便看今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