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将门现状并不像刘瑾想的那么美好,这世上毕竟人走茶凉的才是正常,虽然看似如今的将门还把持着边疆,可是就江南某些士族能参与走私就证明了那些身处边关的将士们都有了异心!虽然表面上那些将领依旧对那些国公保持着敬畏与尊重,但是谁也不想自己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这样一来,向士林靠拢是必然的,即使不靠拢只能祸及家人!毕竟士林对与国同戚没办法,不代表对下面的将领没办法,如果国公们敢出头,那一个朋党的名头砸下去,国公的名号也不好使!所以,中下层的将帅到底怎么想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不过情分这东西却是最不可靠的,因为人大多都本分行事,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但是这些刘瑾是猜不到的,刘健又不可能仔细解释,只得隐晦地说道:“你当真以为那群国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啥和皇上一起胡闹。”
“刘大人说陛下是在胡闹?”刘瑾的声音多了些冷意,显然对于刘健的责备很是不满,他可不认为皇上是在胡闹,而且在他看来,如果皇上真的是胡闹,那你这样的帮手算什么?奸佞吗?反正他刘大公公可不认为自己是奸佞,对的,他认为自己是中兴大明的功臣,刘健也知道自己失言,于是尴尬一笑,说道:‘虽然咱们知道皇上胸有大志,可是在旁人看来,皇上放着安稳日子不过,非要来回折腾,不是胡闹是什么?’经过刘健的解释,刘瑾也尴尬地笑了笑,要知道朱厚照对于这样的玩笑也不甚在意,他自然也不能当真。刘健自然也看出刘瑾眼中的歉意,倒也没有紧追着不放,笑道:“所以老夫说不能太过指望那群国公的势力!他们和皇上处境差不多!虽然也有尽忠职守的原因,但是想来也是为了浴火重生!毕竟依着陛下的想法虽然爵位不再世袭,可是却也有了允文允武的可能性!”刘瑾点点头,对刘健称赞皇上的新想法,他也觉得甚有荣焉!“那人除了支持杨一清外,没有其他举动了?”他印象中,杨廷和可不是这么安稳的人,否则在詹事府也不会挑拨的太子和内阁一直不合,如果不是因为机缘巧合让两方解开了误会,还真有可能让他把控朝堂!这么一来,新政的执行者,是最坚定的反对者,这样一来,新政的好处都会刻意避开,只留下坏处,到时候就算他不说,整个天下都会反对这些政令,而且还顺便可以抹黑皇上。
“估计是想着示敌以弱!在国公们还没靠过来时,倒是也有接触过一些国公!”刘健笑道:“现在确实没有任何动作!”
“不,他有没有接触过藩王?”刘瑾似是突然想起来似得说道。
“这,”刘健一呆,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应该不会吧!毕竟他在京师怎么见到藩王啊?”刘瑾对刘健的说法不置可否,颇有些玩味地说道:“别忘了,再怎么说那些藩王也是皇室,再加上财大气粗,隐藏行踪也是可以的!”刘健狐疑地问道:“就连厂卫也没有办法探查?”
刘瑾笑笑说道:“说到底,厂卫都是对皇室负责,谁愿意去得罪藩王,要知道藩王多少都是自己人!谁敢保证皇上怎么处理?一旦打蛇不死,那可就麻烦了!”
刘健点点头,看起来藩王被废养,可是自从财货堆积,藩王的影响力之所以没有过分膨胀,一个是米虫的生活让他们懒得要求太多,毕竟吃喝玩乐国家买单,谁愿意自己去买单?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闹事的权利。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着,因为刘瑾没有骑马,所以刘健也没登马车,这老头颇有些傲气,虽然心里不再排斥身边的大太监,但是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比不上这个身残之人。
如今银钱虽然丰厚了不少,但刘瑾没敢过分奢侈,依旧用的大帐,只是伙食好了不少,甚至每餐都配上了肉食!
就在两个人畅想未来时,整个京师因为皇上一旨召集方士引起了轩然大波,一直沉默的杨廷和一边在心里暗道:“苍天有眼,这小皇帝出昏招了!”一边积极奔走联合朝臣。正在重新订正年号的董玘得了消息,顿时不淡定了,他是年轻人,有着年轻人的热血和朝气!但也有着年轻人的鲁莽和冲动!所以也不再安心编撰书籍了,急匆匆地再次跑去内阁。
当然,着急的不仅有那些一心为国的年轻官员,还有定国公,毕竟皇帝沉迷寻仙问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此事到底是真是假?”定国公着急地问道。
“召集方士倒是真的,至于求仙?”老管家摇摇头说道:“不大可能是真的!因为皇上把方士交给尚方的匠人了!”
“什么?”定国公吃惊地看向老管家,想再求证一下,却见老管家再次点点头,彻底坐实了这个消息。
“皇帝这是想干什么?”定国公不解,那群方士沉迷炼丹,又不会制作武器!去尚方干啥?
“或许是想找些新武器!”老管家声音不大的说道:“毕竟火药不也是那群方士搞出来的?”
确实,那群方士虽然号称炼出来的是仙丹,可具体是什么,那就只有天知道了!“皇上应该不会如此不靠谱吧?”就在徐光祚打算再看看的时候,谢迁已经找到了正在睡觉的朱厚照,刚被叫醒的朱厚照也不生气,好奇地看着一脸焦急的谢迁,询问道:“谢卿如此着急见朕,所为何事?莫非又有地方闹灾?还是鞑靼人有起刀兵了?”看着一脸茫然的朱厚照,谢迁也很是无奈,只能轻咳一声,打断了朱厚照天马行空的猜测,沉声道:“陛下真的下旨召集方士了?”听谢迁这么问,朱厚照顿时来了兴趣,说道:“是啊!朕听说那些火药就是他们捣鼓出来的,想来他们也能融铁成液,到时候把火铳的铜管换成钢管不仅多了钱,还让火铳轻便不少!”说完还颇有些自得,倒是谢迁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陛下,这融铁之术早在西汉就有了!当时的铁钱就是这么来的,就连前宋也用过铁钱,那可都是融铁所制!哪里用寻什么方士啊!”朱厚照闻言一呆,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早就有了?为何朕问尚方局匠官时,他们不知道?”他可不认为那个匠官有胆子骗自己!“这个~”谢迁只是读书了解过西汉和前宋都用过铁钱!可这里面的道道他也不甚了解,于是犹豫地说道:“想来是因为蒙元屠戮!这融铁的工匠只会铸钱,而蒙古人更加重视制造兵器的匠人!再加上匠人地位普遍不高,学识不足,根本无法立书著说,只能子承父业,可是如此一来,等待这些手艺的只能是终结!尚方局不知也是可能的!”朱厚照有些遗憾地点点头,不过又想起那群方士,笑道:“不过无妨,那群方士能搞出火药,想来溶铁也是会的!”谢迁虽然不知道,火药和铁有什么联系,不过想到那群人什么都往炼丹炉里面丢的性子,想来铁也丢过,溶铁的法子说不定真有,于是笑道:“陛下当真心细如斯!倒是老臣孟浪了!如此,那老臣也就好告知同僚!”
“谁啊?”朱厚照顿时明白过来,他就说,这谢迁如今国事繁重,怎么会听到这个消息,原来是有人找到他故意说的,谢迁并不觉得需要隐瞒,于是恭声道:“是翰林学士董玘!”
朱厚照显然记得此人,闻言笑问道:“他的年号编撰完成了?”当然这属于明知顾问,近千年的历史需要重新编撰终其一生都不一定能搞完,显然谢迁也听出了皇上话外的讥讽意味,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董玘也是担忧陛下沉迷寻仙,误了国事!使得年号一事刚刚开始,便结束!”这话说的巧妙,将董玘探究宫中秘事,改成了担忧自己分内之事!虽然没有明面上开脱,但是却是一个好办法!朱厚照好笑地看了一眼谢迁,说道:“罢了!朕也没有追究他的意思!至于国事都在谢卿头上,董玘却是担心错了!与其担心朕不务正业,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谢卿的身体!”听着朱厚照的自讽,谢迁大汗,他自然不认为这是朱厚照是在影射他把控朝堂,因为这么多东西都是朱厚照强行塞给他的!甚至他觉得当时没有挂冠而去是个错误的决定,虽然这个小皇帝值得辅佐,可是,现在他真的有些累了,有心辞官归乡,但是有担心小皇上被奸佞所害,毕竟皇上谋划太过庞大,他实在担心!这句话显然是在打趣董玘,不过谢迁却是借机说道:“陛下!这个老臣年岁实在不小,您看能否?”
朱厚照挑挑眉,打趣道:“谢卿想辞官?”这又是明知顾问,他可不相信朱厚照听不出自己话里的意思,见朱厚照装糊涂,也懒得在意什么隐晦了,直接说道:“陛下,老臣实在年岁过大,您也该亲政了!”
朱厚照收了笑容,有些哀然叹道:“朕怕亲政之后,杨廷和会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