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季东谦的一段造访,林家恐怕再难恢复到像从前那样安静了,林氏两女各自怀揣着不能言说的心事。
林芸自不必说,于情,将父母和长姐蒙在鼓里,隐瞒“魏言”就太子殿下的事实,极有可能对林家未来不利。可她又有季东谦的命令在先,如果违抗,恐怕林家一门即刻就归不得安生,左右不是办法,林芸也只能寄希望于季东谦能善待林家了。
林姜经此一事后,再三推敲过魏言的真实身份,也没少派人打听过消息,终于打探到了“魏言”的真实身份,虽然他并非朝中官员,却是太学里最为出色的学生,更是太子身边的大红人!
林姜在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详细告知了父亲林常发。
父女二人在书房里琢磨了好几个时辰,关于“魏言”的真实身份林姜有自己的看法。
“父亲,魏言此人定不是普通的教书先生,那日我也亲眼见过他的名牒,上面的王寻字样与妹妹手中的如出一辙,定不会有假!”
林长发抚掌叹道“姜儿,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曾经听说过王太傅两年前新收了一个学生,似乎就是姓魏……没错,一定就是他了!”
“父亲为何如此确定?”林姜问。
“说来这魏言也是身世传奇之人,据说是我朝罪妃魏氏的亲侄儿,当今太子的亲表弟,当年魏氏一门获罪,尚在襁褓的魏公子幸免于难,被一对夫妇收养,后又不知所踪,直到两年前才重回长安,拜入王太傅门下。”
林姜对此仍然疑惑,“难道太傅的学生中就没有其他姓魏的?”
“王太傅的学生可不多,除了太子和雍王偶尔会,而那些外授的学生怎么也要是三品官员的子侄,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姓魏的。”
“这么说,女儿遇见的那个魏言,必定就是父亲说的那个魏公子了。”
林常发的一番解释林姜也大致明白了一些,却莫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然而魏言已经离开,事情也算告一段落,至于魏言背后的那些秘密……还是不要深究为好。
林常发长叹了口气道,“魏言这事先搁在一边,如今最要紧的是如何招待雍王殿下。”
林姜听后一阵心惊“我们林家难道和雍王那方也有联系?”
“当今皇帝远在骊山行宫养病,却又派雍王做监察使来巡查各地的灾情。一同前来的户部侍郎就与为父有些交往,为父刚刚收到消息,雍王的车队马上就要到达安州,我们得尽快做好准备。”
“父亲放心,此事交给我处理便是。”
林家主母何氏常年随夫在外经商,府中内务全由林姜做主打点,这次也一样,但既然是雍王到访,就一定要更周到一些。
林常发拿起案头上的一张纸递给林姜道“府中有你,为父省心不少,传闻雍王喜怒无常,这是雍王好恶清单,按照上面的条目来办,记住,须得加倍在意。”
林姜接过清单,手指轻轻划过清单,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鲍参翅肚,胡姬歌舞,还有金银器皿,这雍王竟然不顾天下百姓贫困交乏,自己要先享受这锦衣玉食的生活,奢靡成性,如何服众!”
林长发摇摇头道“皇室之事岂是你我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为父听传闻说雍王他少年征战,性格暴戾,唯恐我林家招待不周之处,祸及全家……。”
“爹,姐姐,娘让我来问问,你们公事是否已经谈妥,要不要等你们一起开饭。”
书房外,林芸敲门询问,声音与往常没什么不同,但此刻屋内的父女二人,隔着一道门,错过了林芸脸上明显的郁色。
林芸本想向父亲说明魏言真实身份的念头,在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后,顿时打消。太子微服出巡的事,多讲给一个人听,就多一分被雍王知道的可能,她不可以让太子陷入危险的境地!
林姜虽不齿雍王奢靡的需求,但还是马不停蹄地按照林常发给的清单,布置好所有。
等雍王驾临之日,林府也自认为做好了完全准备。
那日,季东和甫到安州,先是召见了知州方未艾,装模作样地询问了些安州洪灾后的状况。之后,大小官员便一齐簇拥着季东和往林家赴晚宴,这次宴会的地点,又恰巧就是当日林姜为季东谦设宴的新宅前院。
早前林姜亲自反复确认,务求安排得尽善尽美,宴会因此进行得还算顺利。
等到献舞环节,季东和却没由来地拍着桌子大发脾气“这些个莺歌燕舞,淫词艳曲也都拿来给本王听,是存心想迷惑本王,怠误公职?!”
然而,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听不出这曲子分明是普通的西域小调,却没有一人敢帮林家说句公道话。
季东和这绝对是在故意刁难,可他这么做的目的为何?林常发急忙在自己座位处下跪解释道“殿下息怒,安州偏僻小城,想要找到与京城媲美的名伶实在不容易,怠慢殿下实非草民所愿。”
季东和高居上座,见林长发态度谦卑顺从,下马威也收到了成效,就不打算再借题发挥了,毕竟季东和并不为针对林常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