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从小是天之骄子,身份高,修为高,从未被这样直接反驳过,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胆小怯懦的姑娘,说话都不敢太大声,却敢和他叫板。
云容神色凌厉,一言不发地盯着三秀。
其实也没打算真将这姑娘怎么样,只是有些被气到,这才泄露出一丝烦躁来,却没料到这是个极敏感的姑娘,云容情绪一变,她背对着都能察觉到。
本就胆小的三秀被吓了一跳,这才想起站在她床榻边的这个男人还是一个元婴后期的大修士,又是六大主峰的峰主,也怪他一再的纵容才让三秀忘了这是一个高高在上,积威多年的上位者。
面对这种抬手就能捏死自己的人,三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敢这样肆无忌惮地落云师祖的颜面。
三秀立刻从床上转过身面向云师祖跪坐起来,低着头不敢看床榻边的云容。
云容瞧见床上的三秀这个怂样,真是觉得有些好笑,那种被拒绝的不适感荡然无存,他大为怜惜地看着这姑娘,只觉得胸口软得一塌糊涂,立刻就想做点什么来安置自己这闲置的双手。
乘着小姑娘正怂,云容没有多犹豫,便坐上床榻边缘,一手将床上缩成一团,并且发着颤的小兔子轻轻搂在怀里,像安慰一个孩子般,轻轻拍着三秀的后背。
三秀身子一僵,也不敢挣扎。
云容温和地说道:“莫怕,我不打你,只是担心你总闷在屋子里会憋坏。”
云容停顿了一下,感觉怀里的姑娘依旧僵着,没有缓过来,又继续道:“昨夜,我听外门的管事报告说,你到宗内这两年几乎不出门,所以我今日才想带你出去走走,别害怕好吗?”
他的语气温柔极了,而且话里话外都是关心,反倒衬得三秀有些不知道好歹了。
可三秀活了两辈子,最怕的都是和男人扯上关系,又偏偏两辈子都是这样身不由己,造化弄人。
三秀不知道再说什么可以委婉地表示自己的拒绝,所以只能沉默以对。
云容又道:“还是不想去吗?你有什么顾虑大可告诉本座,本座不会让你为难。”
听云容这样说。三秀从他怀里仰起头来,看向他。双眸之中带着未尽的恐惧与委屈。
你说的是真的吗?
云容心中无限温柔,面上却一点也不显,微微皱了皱眉,等待着三秀接下来的话。
三秀可怜兮兮地扯出一个小心翼翼的微笑来,小声地道:“我……弟子不想单独和师祖一同出现在大家眼前,弟……弟子怕造成误会。”
“什么误会?谁敢?”云容带上温润的笑,神色却冰冷下来。
他一这样,三秀又紧张得不敢看他,低下头轻轻扯了扯云容的衣领子。
“师祖别生气,我……弟子真的怕。”三秀都要哭了,声音也在发颤。
云容:“……”
真是欠了这丫头的,云容长出了口气,调整好自己情绪,再此安抚地拍了拍三秀后背,尽量把声音放软哄孩子一般对三秀道:“好了,别怕,我知道你心里怕我,我安排时就考虑过了,我年龄大你许多,也怕你玩起来会觉得不自在,所以安排了一些你的师兄师姐们同行,一会还要集合,你赶紧起床梳洗,不许再闹脾气了好不好?”
不是两个人单独在一起?那就好,这样误会会少一点。
但是他要是在人前也这样动不动不守礼,那可如何是好?
“那……师祖可不可以……在人前当作不认识弟子?”三秀弱弱地央求。
呵!
云容没好气地摸了摸小姑娘头顶,感受着手心底下柔软顺滑如丝绸的发丝,就这么嫌弃自己吗,云容心中有些自己都不太理解的烦躁,但这一次,未免再吓到这好不容易哄好的姑娘,云容把自己的情绪掩藏得很好。
反正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他的。
“只要你乖乖听话,一切都可以商量。”云容漫不经心地道。
“嗯,弟子听话的。”既然这人都已经退让到这一步了,三秀也见好就收。
三秀轻轻推开那双圈住自己地手臂,在他那灼灼的目光下,爬起来,钻进旁边的净房中穿上一身简单干净的粉绿色常服,又随意梳洗了一番。
三秀从净房出来后,尽量不去在意房中坐着的男人,如往常一般坐到镜子前,取出调制好的搽脸妆粉,还有描眉的黛粉,以及点斑的黑墨。
按顺序,先把脸涂黄。
可三秀刚上手搽了第一下,边上坐着的云师祖就站起身来,喊了一声:“停手。”
他大步走过来,仔细瞧了一会三秀的脸上刚搽上去的一块黄,竟皱起眉来,到:“你从前就是靠这东西把自己弄成那样的?”
说罢,也不等三秀回答,云容直接拿过一旁的打湿的脸巾,轻轻将三秀脸上的黄斑擦干净后,
笑道:“这样好看!”
三秀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目清丽,皮肤白得像会发光,是好看,可正是因为好看,才要要小心翼翼地藏起来。
到底应该责怪自己太弱小呢?还是该怪这副皮囊生得好?
镜子中的美丽姑娘神色隐隐浮现悲哀,云容看出来了,也明白女孩的担忧。如果不是保护不了自己,她又何必始终将自己打扮成这副模样。
弱肉强食的法则下,弱小的姑娘保护不了自己,美丽就变成了原罪,但云容还是会这样做,因为现在有他,他不会让这个女孩受一点委屈。她应该自信又自在地站在阳光底下,肆无忌惮地笑。
云容把手放在三秀脸上,眼神专注地看着女孩,压低嗓音道:“现在有我在了。”
“我明白你有许多担忧,但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在我这里,你必须像所有这个年纪的女孩一样,高高兴兴地打扮自己,穿美丽的裙子,梳漂亮的发髻,知道吗?”
“你是乖女孩,所以要听话。”
云容说完,想了想,又道:“我想,你们姑娘应当都是爱美的。”
三秀听后,面上既不赞同,也不反对,只是他不让画就不画了,可是心里却似乎被什么东西揉了一下,酸酸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