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香舍慌慌张张的跑来,自从香舍成为我的贴身丫鬟也习惯唤我为“公主”,以前听着沁春这样叫也习惯了,所以香舍这样称呼却也没什么不适应,倒也觉得亲切。
我放下毛笔,“什么事如此慌张。”看着自己写的那一个大大的“安”字,好久没有练字了,总感觉有哪几个笔画没有写好。
“乌贺兰可贺敦,说找到了下毒凶手。”香舍气喘吁吁的说着,看到我有些吃惊又继续解释道,“好像是两个厨房做事的奴才招供的,乌贺兰可贺敦带着这两个奴才去见可汗了。”
我赶紧走向牙帐,那两个奴才怕是要把慕拓供出来,可为什么会是乌贺兰,难道,难道这一切又是乌贺兰安排的,可有不对,乌贺兰怎么有这么大的胆用下毒这件事来冤枉慕拓。
想着想着已走近牙帐,没想到我来的竟挺早,其他可贺敦都还没到,只有三位长老高高坐着,还有乌贺兰以及跪着的两个奴才。
乌贺兰对着我笑了笑,“大妃来的好快啊。”说着又向我走了过来,贴在我的耳边,“这次的热闹可不好看。”
我紧紧的握住手中的手帕,故作镇定,“这可不是热闹,好不好看你说了不算。”看来,乌贺兰的矛头不仅是慕拓,还有我。
乌贺兰笑着离开了我,而所有的人都到齐了,除了几位可贺敦,慕拓和帕沙也来了,同时,部落里的几位重要的大臣和亲王也都到了,都瞅着看一场好戏。
“人都到齐了吧。”其中一位长老说道,环视一圈下面站的人微微的点了点头,缕着胡子说道,“因可汗身体抱恙,所以这次由我们三位长老出面,乌贺兰可贺敦,你有什么话要说,就开始吧。”
“三位长老不是我有什么话,而是这两个奴才是有话说。”乌贺兰语气缓慢,却透着丝丝凉气。
“三位长老赎罪,奴才,奴才……”其中一人吞吞吐吐,看了看乌贺兰这才大胆的开口说道,“前一段时间,麟亲王总是亲自送来些养生酒,说是给可汗饮用,奴才没有多想,又看着是麟亲王亲自而来,所以就擅自把可汗喝的酒换成了这个养生酒,可不久,可汗就中毒了……”
说完,另一人也附和道,“是,是,奴才也是,麟亲王曾亲自送酒给奴才,说是给可汗饮用。”
在场所有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而一旁的乌贺兰看着我不怀好意的笑着,“听闻大妃可是派人把可汗所有饮食都询问了个便,为何单不知此事。”
“回乌贺兰可贺敦,可汗出事后,奴才向大妃禀报过这件事。”两人又添油加醋的说道。
“难不成大妃也有什么事隐瞒吗?难道是要包庇麟亲王?”
乌贺兰一句话让原本就嘈杂的声音变得更大声了。
“乌贺兰王嫂就凭两个奴才的话就怀疑臣弟,怕是不妥吧。”慕拓开口说道,“这养生酒臣弟也一直在饮用,也并没什么事,怎么就断定可汗中毒是由此而来。”
“那为何不光明正大而是偷偷摸摸的送去。”说着又看向我,“大妃与麟亲王关系一向甚好,是不是也因此而包庇麟亲王了呢。”
三位长老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像是对乌贺兰所说深信不疑。
“汗兄身子一直都不好,臣弟只是略表关心,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有多在意,既然王嫂怀疑这酒有毒,臣弟愿意配合调查,至于王嫂说的大妃包庇,怕是有些牵强。”
还未等乌贺兰开口说话,慕拓转而对着三位长老说道,“三位长老,在此事还未调查清楚之前,我不会离开泰木合半步。”
对与乌贺兰的咄咄逼人让所有的人都忘了,在场的决定权不是乌贺兰而是三位长老。
三位长老也相视点了点头,“来人,看好麟亲王,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得离开自己的帐子。这件事,就先到这吧,夏大人,你来负责调查这件事吧,可要秉公处理。”
说完三位长老在下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出牙帐,而一旁的乌贺兰想说些什么也没法说了。
虽然还没调查清楚,可整个部落却已经传出慕拓毒害羯罗之事。只要是跟权利牵扯在一起,总也少不了明争暗斗,亲人反目,而在泰木合这些事也从不缺少,相传羯罗的父汗就是通过杀死自己亲兄弟而坐上了汗位,仿佛这一切发生在这里都是太平常的一件事,以至于当人们谈论起羯罗中毒之事都没有太大的诧异,本能的觉得慕拓下毒真真是理所应当。
而此时却有另一种声音夹杂在这些传闻中,那就是关于我和慕拓的关系,可我总觉的这些都不是空穴来风,而这造势的必然与乌贺兰有关。
一石二鸟,这是乌贺兰的计谋,通过这件事不仅能打击到我还能让慕拓名声扫地,就算查不出什么,以后我和慕拓的声誉也将因为这件事而留有话柄,可是,羯罗中毒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如果陷害我和慕拓是乌贺兰导演的一场戏,那么中毒会不会也是乌贺兰所安排的。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夏祖山的调查结果,万万没想到,羯罗却亲自开口终止所有调查,也免去对慕拓的监禁,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羯罗竟然下令处死自己的亲叔叔木格亲王。
一天之内,慕拓重获自由,木格亲王身首异处,羯罗中毒依是谜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许只有羯罗一人知道。
羯罗的身体更是不如从前,苏大夫也只是一遍遍的说着静养,这言外之意也就是羯罗的病怕是好不了了。为了查出羯罗到底中的什么毒,在羯罗深睡的时候我找来了阿古,没想到阿古也爽快答应了。只是一番号脉,阿古也查不出到底是什么毒,只是此毒已在羯罗身体里有一段时日了,只是潜伏期很长,怎么也有一个月之久,近几日才开始发作,所以给人造成假象是近日中毒。
对于阿古的诊断我半信半疑,毕竟自己的主子如今是最大的嫌疑人,如果阿古的诊断是放的迷雾弹只是为给自己主子开罪呢。
可如果阿古说的是对的,那这个下毒之人到底又是谁?
潜伏期一个月之久?这一个月来,伺候羯罗的人很少,就连乌贺兰那里羯罗也不曾夜宿过,更甚至都不曾再去过她那里;而艾扎,因为精神时好时坏,羯罗也很少去看她;罕娜,之前就很少去她那,自从泽西离开之后,更是没和罕娜说过什么话;佐清,一向的冷漠,当初没有想法子让羯罗死,现在更没有可能。
“一个月”,我思量着,却突然想到一个多月前塔让部落大妃去世,羯罗和乌贺兰去过一次塔让,难道,难道是在那一次羯罗被人下的毒,下毒之人不是泰木合的人,而是塔让部落的人?这件事必定和乌贺兰有关,她的阴谋或许更大。
天刚微亮,满心的心事让我也睡不着,苍佑也不知怎的起的特别早,又吵着要去见父汗,也只好匆匆吃过早饭,硬是被苍佑拉着去了牙帐。
远远便看到慕拓从牙帐内出来,行色匆匆,满脸的不悦,看到我们后又换上了以往的笑容。
“慕拓王叔。”苍佑乖巧的叫道。
慕拓一把抱起苍佑,举过头顶,“苍佑又长高了,王叔都快抱不起来了。”
“呵呵呵,等我再长高一些慕拓王叔要带我去骑马。”
“好,等苍佑再长高,王叔就带着你去骑马,还要教会你武功。”
苍佑听到要交武功,高兴的跳得老高,咯咯咯的笑着,像是一早的太阳灿烂无比。
“这么一早就来看可汗啊。”我问道
慕拓原本嬉笑的表情沉了下来,“恩,有事来问王兄。”
“我也好奇,可汗怎么就这样无理由的放了你,还处死了木格亲王,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慕拓回答的很决绝,那样的回答更是加重了我的怀疑。
我有些惊奇的看着慕拓,慕拓发现自己反应有些过度,又重新笑着看向苍佑,“苍佑乖,听你母妃的话,过两天王叔带你去打猎。”
“恩。”苍佑点着头,一面满足的样子,闪着双大眼睛抬头看着慕拓。
在苍佑眼中,羯罗是无人能敌的英雄父汗,慕拓是无所不能的温柔王叔,泽西是所向披靡的战神王兄,这三个人在苍佑看来都是值得敬仰的大人物,都是想要学习的对象,所以这三人无论是哪一个,都会让苍佑产生仰慕之情。
“我还有事,先走了。”慕拓说着拍拍苍佑的头直径走去。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可我知道在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苍佑拉起我的手,连蹦带跳跑进了牙帐,而此时羯罗也已醒来,背靠在厚厚的被子上,脸色虚弱没有一丝血色。
“父汗,今日身子可好。”苍佑礼貌的问道。
羯罗听到苍佑的声音这才缓过神,露出微笑,“父汗好多了,再过几日可以和苍佑一起骑马了。”
“真的,太好了,师傅总是给我小马骑,我也要骑高高大大的大马。”
“哈哈哈,等你长大了,就让你骑大马。”
“父汗,我现在已经长大了,等过了冬天就十岁了,到那时我也要像泽西大哥一样上战杀敌。”
羯罗摸着苍佑的头,不说话了,我在一旁看着,却觉得此事的羯罗如此可怜,做了这么久的可汗,总感觉他是孤单的,有时候很看不惯他的一些做法,可却依旧觉得他是一个好可汗。
“苍佑啊,父汗把汗位传给你可好。”羯罗的一句话让我镇住了,一旁的香舍也微微张着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苍佑对于这句话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瞪着大眼睛不解地说着,“汗位?母妃说汗位是泽西大哥的,我不跟他抢。”
“泽西大哥有自己的事要做,所以不可以继承汗位,苍佑不愿意做可汗,用自己的力量保护母妃,保护泰木合部落吗?”
“我愿意。”苍佑不假思索的答道,“我要保护母妃,保护泰木合。”
羯罗抱着苍佑不时的抚摸着他的头,却是从未见过的疼爱,而苍佑却还不懂的他答应的是件多么重大的事,快乐的笑着,享受着父爱。
苍佑又和羯罗说了一下话,不过就是些该如何做男子汉之类的话,却也让苍佑听的津津有味。快到上课的时间了,又让香舍带着苍佑去了校场。
这个牙帐就剩下我和羯罗,羯罗看这样子也像是疲倦了,我刚想着退下,却又被拉住了。虽然一脸疲倦,却又像有说不完的话要说。
“晋安,为何不问我为何要把汗位传给苍佑。”
“可汗一定是自有打算,可汗不说,臣妾也不想多问。”
“嫁到泰木合十年有余,你总是这样,我不说,你从来不问,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作为丈夫的我很有挫败感,总感觉你是一具驱壳嫁到了这里,心却没有跟来。”羯罗说话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四周很安静,仿佛除了呼吸只能听到他的话语,“你对慕拓是不是不会这样。”
我赶紧跪了下来,羯罗这句话的分量不亚于“偷情”两字,“可汗,臣妾和麟亲王并非如此。”
“我又没有怪你什么,何必如此紧张。”说这句话,羯罗却有些戏谑的意味在里面,“只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和慕拓的事,我都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我也知道。”
说着示意我起身,并拍了拍床榻边,我坐在羯罗身边,近距离的看着我的丈夫,还真有些可笑,这还是我第一次如此认真的观察这个男人,生活这么久,从未如此清晰的看过他。
“我想也只有苍佑继承汗位慕拓不会反对。”
“可汗的话,臣妾不明白。”
“你会明白的,以后会明白的。”说着,拉着我的手闭上了眼睛,均匀的呼吸让我知道羯罗还活着。
看着又陷入昏睡中的羯罗我慢慢的将手抽出,今日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其中最打紧的便是等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