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
这不正合我意。
没想到这店小二说的话让我和沁春来了精神,我俩看了看店小二,而店小二却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俩,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想再赏他些什么,不过身上带的财物有限,还是罢了。
按着店小二所说的城南,我们快马朝着那里跑去。
几个胡人装扮的壮汉料理着一匹匹养在栅栏里的马,各个四肢矫健,身材健硕,我这个半吊子光是从外表鉴定,这些马都是良驹。
“两位公子可是来买马的?”说话的人年龄大概又四十来岁,个不高,带着圆顶绒边黑帽,一身棕色苏绣锦缎长褂,凸显出臃肿的身材,看样子是这里管事的人了。
我点了点头,继续看着四周的马匹。
”鄙人姓吴,是这里的总管,公子贵姓?”看着我不太理他,却也不失了礼貌。
“我姓秦。”
“秦公子。”说着,给我做了作了个揖,“秦公子想要买什么品种的马,又需要对少匹呢?”
此人虽为总管,却也不像是接待那些买战马的人,看来还是得找那个叫南靶子的妥当些。
“我要见你们老板,具体事宜我会跟他说明。”
“秦公子,我们老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否则要我这个总管岂不成了摆设。”吴总管虽然其貌不扬,说话谈吐却也得体。
“吴总管说的是,可这里的马我没有看上的,不过都是些野地里跑跑的小角色,这要是上阵打仗怕是要吓软了腿。”
听了我的一席话吴总管却也不在小瞧了我们,上下打量了一番,把我们请进了屋内。我和吴总管相对而坐,丫鬟也给沏上了茶,茶香四溢,闻着味道却也不是陈年旧茶,看来还真是大户人家,就连款待客人也不敢怠慢。
吴总管却也不敢多说些什么,依旧小心翼翼的推脱着,“公子这番话,说说也就算了,在这里私自贩买战马可是死罪啊,要不小的给公子选几匹上等好马,也不枉公子白来一趟。”
看着吴管家不松口,我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向做这种随时脑袋的活儿可不得谨慎小心,看来,来这里的得是熟客才好说话啊。
“吴总管也算是见多识广,却也没看出我们家公子可不是买几匹马玩玩的主。”站在身后的沁春开了口,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虽不是夜里,可夜明珠的光辉还是让整个屋子变得亮堂许多。
吴总管摸着山羊胡子,站起身,瞪大了眼睛向夜明珠靠近,右看看右看看伸手就要去拿。
我一把从沁春手中拿过那颗夜明珠,捧在手心上,一边玩弄着一边说道,“我这小厮也太沉不住气了,这颗珠子也敢随便拿出来。”
“小的真是眼拙,竟也扫了公子的雅兴,小的这就把我们老板叫出来,两位慢慢谈。”说着一转身跑到了后堂,身材臃肿身手却也矫健。
赶紧把夜明珠装好,如果有什么闪失我们可没有第二颗。这夜明珠可是当年父亲平定叛军皇帝所赏之物,在我出嫁之时便随着嫁妆一起运到了这里。这次为了出行方便,除了带些散碎的金子,也就带了这一个之前之物,小巧轻便却也方便许多。
“公子,这位就是我们当家的。”吴总管说完,一个身材魁梧的硬汉从门外走进,长相俊朗,五官分明,看着也不过三十出头,身材和慕拓差不多,却比慕拓要显的强壮一些,暗灰胡装,黑色马靴,一只手背在身后,彬彬有礼的向我行了个礼。
“在下恒易,这镇子里的人都习惯了叫我‘南靶子’。”
仔细看他的右脸颊,留着一条长疤痕,从脸部一直延伸到脖劲处,英俊的脸上留下这样一道疤显得有些突兀。
我铮铮的看着他那一道疤痕,竟然忘了要回他的话。
恒易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这才缓过神,“你,你叫恒易?”
“我的样子很吓人吗,公子怎么如此失神。”恒易似笑非笑的说着。
“当家的说笑了,只是,对你那道疤痕有些感兴趣罢了。”我笑了笑,赶忙转移话题,“言归正传,我想在你这买一百匹上好良驹,不知……”
“哈哈哈哈……”还未等我说完,恒易大笑起来,“吴管家说来了个大买主,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原来是两个姑娘啊。”
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南靶子,我和沁春的这身打扮走过整个镇子都没有被认出,却在这里被识破。
“难不成这南靶子做买卖还要看性别不成,有得赚不就好了。”
“好,这位秦……姑娘,请坐,来人,上壶好茶。”
听着他叫一声秦姑娘还真有些难为情,毕竟已经是孩子他娘了。
一壶新茶上来,小抿一口清香浓郁,回味悠长,品了这壶茶才发现之前的已是旧茶,两者相比,只在喝完后的回味里。看来我还是涉世未深,就连这小把戏都没看出来,和一般人一样以为受到了上乘待遇。
“当家的,妙啊,竟能让那陈茶做出新茶的口感。”
“哦,姑娘可谓是行家,就连南方来的马商都未必尝的出,姑娘只是轻尝了一口便知这其中的玄机,还真是有缘啊。”
“那当家的可否看在这场缘分的面上买我些好马。”
“我这里都是北方最好的马,一日千里,不过这价钱。”
“这里的马我看不上,实话跟你说,我要的是能在战场上以一敌百的战马。”
虽说眼前的这个南靶子也只有三十左右,可处事镇定却不想他这个年纪,身后的吴管家都有些惊讶,可这个恒易还是悠然的品着茶,一言不发。
“当家的,难道不想做我的买卖。”
“你可知这私贩马是要犯罪的,更别说是这战马了。”
“如果当家的也和其他贩马卒子一样,那还怎么称得上是南靶子。”说着我又拿出那颗夜明珠,虽只有一个小鸡蛋大小,却也是价值连城。
“姑娘是想用这一颗珠子做交易吗?”
“怎么,瞧不上吗?”
“我这后院儿像这样的珠子可有几十个。”
他这话我还真相信,夜明珠虽稀有,却不罕见,如今这市面上各种各样的珠子玲琅满目,价格也算不菲,不过上了年份,又纯正的夜明珠,却是难得。听父亲说这可夜明珠当年可是汉朝后宫最珍贵的珍宝,如果这个南靶子真的如外人说的如此厉害,必然是认得。
“沁春,装好了,咱们走,我想那北家小姐怕是喜欢这珠子的很。”
一听我说这话,恒易连忙起身,拦住了我们,“姑娘可真是急性子,如果要买战马,除了我这可没有第二家了。”
一来二去,不到一个时辰便商量好了所有事宜,当然,那些所谓的战马我也详细的看了一番,没想到在不远处的草原上,有一处偌大的马场,那才是恒易最大的利益所在。不过一百匹马却也不是什么小数目,放眼望去也不过五十匹而已。
恒易又是一顿大笑,“你这姑娘,有时候还真是不敢小觑,有时候却又如此天真,放心好了,明日一早你的人来这里提马,保证一百匹上好战马一个都不少。”
“我怎么相信你。”
“我干这行也有十年了,如果没点儿信誉还怎么干下去,不过你放心,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我就不收你定金,明日你的人来的再把你手里的那颗珠子给我也不迟。”
没想到眼前这个南靶子还是如此豁达之人,不过万事还是小心,不能被眼前的景象所骗。
就如恒易所说,明日一早再做交易,今日谈妥了一切,也都各自立了凭证,不过程序如此简单还真是让我有些纳闷,这种杀头的大罪,恒易竟敢如此草率就和对方做了交易,如果有人要害他把这些证据交给官家,那还不死路一条。不过想想却也想得通,官商勾结已属常事,这个行当最有名的南靶子,生意做这么大,不可能不在官府有所打点。
一切安排妥当,我和沁春赶紧快马加鞭追上队伍。不过此时,霍契一行人已经把泽西从山上接了下来。
如今的泽西比两年前又高了不少,比起之前的小大人模样,如今的他却真有些大人样子,一举一动冰冰有礼,或许是两年不见,又有些生疏。
一路上聊着天,不想泽西竟还记得苍佑,不过苍佑应该记不起泽西是谁了。聊聊天也让我们不再那么生分,一口一个晋安姨娘让我都不好回绝。
又回到了市集,趁着一行人在客栈休息,我和沁春找到了颜寒,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清楚,夜明珠、凭证也都交给了他。
如今我也只能做这些,无论输赢我的命已经和秦王分不开了,所以这一把一定要赌赢,如果输了,恐怕还要连累泰木合部落。我不知道我的决定是不是太自私,没有一点儿征兆无缘无故给泰木合带来如此大的隐患,可这一切都无法回头,一切都再向前发展。
一切顺利回到泰木合,没人怀疑我这一路的行踪,颜寒也顺利的拿到了一百匹良驹,托人给我带话“一切平安,保重。”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让人安心,折腾了几天,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每个还是想以前一样做着重复不变的事,过着同样的生活。
贵霜国一战并不容易,三大部落联合也只能稍稍占有一丝先机,几天下来两方开始休战,在边界相互对峙,等待时机。
“公主,公主,不好了。”
沁春急急忙忙的跑进帐子,气喘吁吁的, 我没有在意她的话,继续蘸着墨汁一笔一划的写着字。
“平安”这两个字一直是我最喜欢写的,逐渐练的也越来越好,“安”字最后一笔落下,这才懒懒的问了一句:“什么事这大惊小怪。”
“那个吴总管,被抓了。”
“吴总管?”却一时想不起来,“哪个吴总管。”
“就是一个月前咱们买马的那个南靶子家的吴总管。”沁春着急的说着。
一滴墨滴在了刚刚写好的字上,瞬间化开,听了沁春的话我也惊了一下,这吴总管怎么会被抓。
我看着沁春一脸疑惑。
“奴婢也是刚听下面的人说的,这个吴总管怀疑偷了乌贺兰可贺敦的东西所以被抓了起来,奴婢刚去了牙帐,真切的看到了,那人就是吴总管,乌贺兰可贺敦也一同进了牙帐。”
乌贺兰,又是乌贺兰,这吴总管居住的地方离这里又一天多的路程,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偷东西,一定又是乌贺兰搞的鬼。
没过多久,一个士兵前来递话,说是可汗召集所有可贺敦牙帐议事,看来我的猜测没错,怕是又要出什么事端了。
可汗并不在牙帐中,只有乌贺兰坐在最前方,不过可汗的位置她是不敢坐的,搬了个背椅端正的坐着。
牙帐出了奇的安静,吴总管跪在中央,全身发着抖,人全来齐,乌贺兰却首先发话:“各位姐姐妹妹今日叫大家来没什么事,只是让大家看看这个小贼,是不是认得。”
其余的四个人加上身边的贴身婢女看了看吴总管,都摇了摇头,我和沁春也跟着摇了摇头。
“恩,那还好,看来这小贼是第一次犯事儿啦。”说着,乌贺兰掏出一颗夜明珠,瞬间有些昏暗的牙帐明亮了起来,所有的人眼睛直盯着那个宝物,满眼的羡慕。
“不过稀奇了,从这个小贼身上搜出了这个玩意儿,不过,不是我这里的。”说着,让身边的婢女拿着夜明珠走了一圈,让所有的人都看清楚。
“可贺敦,饶了小的吧,这可夜明珠真不是投的。”吴总管怯懦的说着。
“还敢说不是你偷的,难不成这是你的吗?”
“这,这却是是小人的,是,是之前做买马生意时换的物件。”
“一派胡言,你要卖多少匹马才能换的了这件东西,来人啊,给我打,打到他承认为止。”
“别别别,可贺敦,小人全说。”还没上刑,吴总管却已全招了,“小的,小的之前是在南靶子手下做总管,又一次,来了个大主顾,用这可夜明珠换,换一百匹战马,小的一时糊涂,便偷了这可夜明珠,没想到经过泰木合部落时被您抓到……”
“好了,既然全招了,那就受罚吧,哦,对了,你还大量私贩战马,哼,更是死罪难逃。”后面的吴总管还没说完就被乌贺兰打断了。
吴总管连滚带爬爬到了乌贺兰脚底下,不停的磕着头,乌贺兰无动于衷,最后实在没办法又爬到每个可贺敦脚下,可谁都无法救得了他,一个挨一个,没一会儿就到了我的脚边,我赶紧拿起手帕装作嫌弃的样子挡在脸前,沁春也向后退了两步,低着头。
“你,是你。”吴总管指着我,像是看到了救星,“你是,那是的秦姑娘,姑娘,救救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乌贺兰终于想看好戏似的站起身,一脚踢开吴总管,“你这小贼真是发了疯了,这可是我们的晋安可贺敦,大唐的公主殿下,你竟敢直呼姑娘。”
“晋安可贺敦?大唐公主?救救我,救救我。”
听到我的身份,那吴总管更是不肯放过,竟然扯起我的裙摆,不肯放手。沁春赶紧上前推开他,可怎么都拉不开。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