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自那次后明显的质的突破,滕豫虔照常开车送她回家,两人并肩走了一小段路,“做我女朋友吧,我发誓在我有限的生命里会用尽我所有疼爱你包容你呵护你,不要立刻回答。我给你足够的时间考虑。”这要求闷在心里很久了,却不敢问。
飞白微愣,停下脚步,“我以为我已经是你的女朋友了。”
呵,他没有听错,她答应了,“哈……哈……呵呵,丸美,我太爱你了。”滕豫虔环抱飞白,兴奋得不能自已,天底下,再没有比他更幸福的男人了,拥有丸美比得到整个世界更让人宿兴夜寐。
不爱刚已,一爱刚至死方休。
飞白咯咯笑起来,爱情来得让她措手不及,不过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冷漠的她竟然奇迹地恋爱了,她一直都以为恋爱之于她来说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事,“你快放我下来,呵呵……”终究被滕豫虔热情融化冰霜,他以极其强悍的耐力容忍她的冷淡,每时每刻不厌其烦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关怀,冥冥中寻寻觅觅许久,那温暖的胸怀似冰天雪地的暖阳滋润她封闭干涸的心扉,殷勤呵护她,攻城掠地。
“你是我的,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带你见我爸妈。”
她僵住“为么急?会不会太快了,深思熟虑过再决定也不迟啊!”
“夜长梦多,我想把你禁锢在我怀里谁都不能瞧见,对自己有点信心,我深信你是今生的唯一,我爱你,永远,纵然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瞧!多俗气的深情告白,可是听的人却如浸在蜜缸里。
爱,相对他是那么轻便,脱口而出,飞白与他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她不需要爱,爱相对她太沉重,承受不起,还有那不能说的秘密,没人了解,她有太多难言启齿。
滕豫虔不是什么圣人君子,他不能潇洒地说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开花结果,在商场上冲锋陷阵的男人习惯掠夺,成功就要不择手段,唯一的例外是丸美的出现,他一改风格对他极尽耐心,他要的是她从身体到心理百分百的臣服。日渐膨胀的占有欲几乎灼伤他的理智,别的男人只稍看她一眼已经让他妒火攻心了,这怎么了得。
“那,你看着办吧,我没意见。”飞白有些无奈,答得闪烁不定,思索另外的事,也许,可以这么办。
贵气优雅的意大利餐厅里,圆形的黑色木桌陈铺着白色绒丝布,光滑透明的高脚杯注入紫色葡萄酒,亮晶晶的,湛湛生辉。餐具应有尽有,白衣男子举手投足散发其内敛的修养。修长的手指悠闲翻弄潮流杂志,过分柔美的脸型魅力不容置喙。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安飞白坐到男子对面,额上仍渗着细密的汗水,可见赶来赴约的她来,男子绅士般的微笑,勾魂摄魄。有礼地为她拉开座椅。“没关系的,我也刚到的,安伯父告知我的时间刚到,是我想来早一点。”
他在干净,相形之下,飞白满手血腥疏远更不屑与这类人打交道。救了安弟后,安弟竟瞎掰个理由就让父亲误以为是阳哲以权力逼得韩城放走他的,将阳哲视为救命恩人,有求必应。阳哲不知怎的竟欣然接受,顺着安父张冠李戴,提出要与飞白相见的请求。
飞白无法拒绝,只好赴约,原来,欲与幼时有关的人事物断绝越是纠缠不清,心软了,麻烦也跟着来了。
很小的时候,飞白饱受同龄孩子的戏弄,年少无知的小孩不知分寸想尽一切办法恶整她这个别人口中“奇怪”又不吉利的女孩,讹传重重压在小小的心头,说不出的无助软弱如她又孤僻自卑,两条腿与生俱来的蛇纹是不祥的征兆,走到哪都会引来异样的眼光,评头论足。这也是迷信封闭的乡村居民落后的观点,父母因为这个女儿受尽同村人鄙弃的目光,被划入拒绝来往用户。飞白的愤世嫉俗始于双亲的刻薄同伴的讥笑,众人避之如瘟疫的蛇女。
伤害早已镂骨铭心,你越起遗忘,记忆总却更加仿如昨日重现历历在目。阳哲是众多欺负飞白的同龄人之一,即使烧成灰她也忘不了。错就错在男大十八变,他“弃恶从善”,混出了名堂。
“我听安伯父说你离籍了,为什么?”他问人真是有够直接的,一点不含糊开门见山呐,很直率。
语出惊人,飞白想不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怎么答?是不想受苦?或是我有能力自食其力?又或是告知他,她得天人助歪打正着。“没为什么,人往高处爬,这个常识想必你也懂,我也只是个凡人也想冲出大山的包围。”
阳哲欣察言观色得很仔细,她不想谈这个话题,那好,巧妙地转移另一个话题便是“小时候的事,我想为此而正式向你道歉,希望你不介意。”他坚信此时的安飞白是个绝色尤物,而他想成为她的猎人,且势在必得。
他有歉疚感吗?笑得嘿丫个阳光灿烂那么刺眼,找不出丝毫破绽,她能说她没忘吗?很闷“我,忘了。”模糊一句就掠过其中无法名状的无奈苦涩。
滕豫虔送走丸美后心情有些郁闷,漫无目的开车在路边打发时间,丸美怪异的反应让他无所适从,她一反常态的热情竟让他有种此丸美并非他所认识的那个熟悉的丸美,打算带她见见长辈的主意就这样不了了之。
橱窗旁边的身影好眼熟,丸美!周身空气似乎凝成冰雪,她对面坐的那位白面书生一直扬着温柔的笑,虽然隔着两条街,滕豫虔一眼就认出那个让他烦恼的女人,该死,这女人刚分开不久就急不可奈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么?怪不得她那么反常。
找好地方停车后他穿过马路跑到那家意大利餐厅,人早已不在,他问旁边的服务员“那个位子上的客人呢?”
“哦,先生您是说靠窗的那两位先生小姐啊,他们才结账走了。”服务生好心地回答,这突然冒出来的男人训练得极其有礼“顾客就是上帝”的餐规使他们更详细提供情报“先生,我刚刚有听到他们说要去XXX路的商业街……”咦?走那么快,他还没说完呢,本来想告诉这位先生那女孩拒绝了那位男士的邀请。估计这位匆忙的先生又要再次扑空了,唉。
路过一家美容院,飞白举头望进那扇开敞的大门,歇下脚,她尤记得大学时代某某人跟她开的玩笑,一个幽默阳光的男生常常围着她在耳边吹捧“以后我一定开一定美容院!”
她问“为什么?”
他说:“男人赚钱是干嘛的,还不是给女人花的,女人花钱到哪里,当然是美容化妆买衣服罗!”
她笑而不答,飞白常因他无逻辑的笑话笑得眼泪狂飙肠子发青,他的人生格言是:男人为女人花钱不代表他爱着她,男人不为女人花钱那肯定不爱她。
种种甜心的回忆让她咧嘴微笑,大脑不吸使唤走进去,开这间美容院的老板一定在这上面花不少心思。从地板、墙壁、门、窗,无一不是以让人感觉温馨的暖色系列搭配,一般医院的刺鼻消毒水味让人望而止步,美容院带给人的感觉是一种放松愉快的心情,似被亲人关怀被爱人拥抱的温情蜜意。
穿过粉色的长廊,在一个候客室坐下来。旁边几位大婶开心地聊天,大抵聊什么她也没细听,空气仿佛经过加工,阵阵清闲的植物清香迎面吹过。
昊天扬闲着无聊到自己一时兴起建立起来的美容院轩悠,无意间,看到一抹印在心里已久的倩影,他开心地冲到飞白面前激动地紧紧抱着她,“小丸子,真的是你,太好了,想死我了。
僵硬地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男子搂着她已经捏紧拳头意欲痛扁这名疯疯癫癫的人,谁知道他竟然喊着飞白几年前听得耳朵生茧的昵称怀疑地问“你……是昊天扬?”
“嗯,美丽的小丸子,你让人找得好苦哦,这些的你躲到哪里去了。”犹记得昊天扬那会黏她黏得那个紧,形影不离都不法修饰,走到哪跟到哪,春去秋来,像幽灵一样不离不弃长期抗战的精神持续两年,让她哭笑不得,这活宝呵!
“橡皮糖,你过得还好吗?”
哇靠,这死人头,抱得好紧,都快窒息了,要死人啊。
昊天扬放开她,食指截着她光滑的额头,摆出一副逼供的架势“还好意思问我,你这死没良心的,走也不说一声,少了你,我的世界从天堂堕入地狱,没有你,我活着如行尸走肉般毫无乐趣可言,每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度日如年。你说你怎么赔我?”这些在别人听来肉麻恶心的情话让人误以为两人关系暧昧,只有飞白知道他这个人常常使用这些甜言蜜语哄骗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在她身上早早建立强大的免疫系统。
噗哧一笑,击中他胸膛。“不正经!”
昊天扬抱胸后退,痛苦地喊:“哦,小丸子谋杀亲夫,我的心好痛好痛哦。”
他的死皮赖脸可谓远近驰名,“很痛是吧,我有祖传秘方保你药到病除。要不要试试?”
“呃,别,你就放过我吧,你的药太神了,我怕药到命除啊,这世上恐怕只有小丸子你慧眼不识金龟了,想我堂堂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帅气凌人的翩翩美男子,一笑倾城,二笑倾国。在你眼里,这些我引以为豪的优点竟然只归为一副一文不值的臭皮囊,我伟大的男性自尊惨遭凌迟,碎成片片,呜呜……”
憋住隐忍的笑,飞白好心,拍拍他轻颤的肩膀:“好姐妹,我没把你当男人看过,你放心去吧!”
他坚持送她回家,理由是怕她又像当年一样白云一去不复返。她无所谓耸耸肩,算是默认吧。两人在近家的小巷言笑宴宴,她还任他如姐妹般环着自己的纤肩一路回来。
躺在黑暗里,滕豫虔只觉得世界堋塌,被欺骗的事实摆在眼前。好样的,丸美,你真的是水性杨花。早上跟一个男人共餐,晚上又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有说的笑,想起自己追求却四处碰壁,原来是她工于心计欲擒故纵的把戏,算你狠丸美。讽刺一笑,心,该为谁伤?
被伤透的心能不能够继续爱你
我用力牵起没有温度的手
过往温柔已经被时间上锁
只剩挥散不去的难过
北风吹过想你的容颜
我把爱烧成落叶
却唤不回熟悉的那张脸
躲进酒楼成一统,管它春夏与秋冬。
喝酒如果可以让人醉生梦死,飞白早就死了千百回。另一副模样的大虫陪在她身边,“主人,你跟滕豫虔之间发生什么了?”
飞白眨眨眼,迷朦地问道“那天我让你假扮我赴约后,他对我的态度180度大转变,难道是他发现什么端倪么?”
“我敢肯定我的模仿绝对不会漏出任何破绽,只是,他一看到我还挺兴奋的,后来相片不久,他就借故有事走了,奇奇怪怪的。”大虫不以为然,就没把这事放在以上,以为无关紧要咧。“像他那么精明的人想唬弄过关也难呐,人家毕竟在社会上打滚的时间长,经验丰富老道,或许正如主人所说,他因为发现什么才怀疑你?”
甩开复杂的思绪,她独自小酌,“除了知道在乡下的微之和默之之外,我不认为他能查到更多的信息,我们一直藏得很好,不是吗?”
大虫同意点点头“那是当然。”
“还有一条新消息,主人你一定感兴趣。”
“说!”
“根据我手下汇报,有一股暗势力正四处打探你的行踪,看来这阵子,不太平,你要提防着点,我怕他们对你不利。”
蔑视一笑“自不量力的卑微人类,你猜他们是冲着你来还是冲着我来。”每次飞白摆出这种表情,大虫就心寒不已,就像是即将来临的血腥大屠杀般残忍“何必躲呢,既然他们送上门来,就不能拒之门外,哼,我正烦着休息太久没地方活动筋骨,咱们来招阴的,将计就计,顺藤摸瓜,把那该死的势力抛它个不得安宁。”呵呵……我果然有暴力基因。
“看到那两个黑皮革的男人吗?”大虫顺着她的目光真的见两个男人盯着主人不放,“上次被我和小黑小白教训了一顿,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真是愚蠢至极,这回你动手,他们动机绝对不单纯,查出他们觊觎我的目的。”
“我有预感我会离开一段期间,别担心我也别试图寻找我,你要继续扮好你该的角色。”
略施小计就让那两个猥琐男人轻而易举抓住她,两人还暗笑奸计得逞,那叫一个合不拢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被兴奋冲昏头脑的两人反被算计跳进更大的阴谋。
试图伸展手脚,无奈发现四肢有些被麻绳捆得死死的,动弹不得,黑布蒙住双眼嘴巴被胶带堵住,又感叹那些人不懂得怜香惜玉。
嘿!以为一块布就难得了她吗!也不想想她是什么身份的人,穿凿破壁鹰眼洞察那半掩的房内一举一动。冷漠威严的声音不禁让人打寒颤,猜测着里面的那名男子正压抑着怒火。
其中一名绑着她来的男人低声下气说尽好话“大哥,您就去瞧瞧那女孩吧,她怎么说也是黑界新崛起的一方头目,修改泼辣,诡计多端,韩城帮都栽在这女人手里呢,您一点也不感兴趣吗?”明明晓得老大是不近女色洁身自好的人,并带有严重的性别歧视,可混这一行的人有哪个不花天酒地,身边没有照顾起居的女人辅佐家庭,他俩以为大哥眼光独到是因为没有遇到相匹配的女人而已,自作主张单独行动,一手导演这出离奇荒诞的绑架事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唉,果然适得其反。
儒凌云目不斜视,下属的眼光,诱拐良家少女有背首先伦理,这点他谨慎苛求自己,况且他最痛恨的就是女人,孔老夫子有言曰:唯女子与小偷难养也!母亲,那个古老的名词,那个伤痛的始作踊者,……种种不堪回首的往事,刺得他千疮百孔,敛着眼,瞳孔射出阴冷的光芒笔直的穿透四壁,让人不寒而栗。
“既然当我不定期是你们大哥就不该自作主张,你们的职责只是服从,还有,这种事情只许发生一下,再有下次,你们就该知道帮规是如何处决违令者的。”
徐以、文国二人琵琵发抖,两腿虚软,只好作罢。
大步离开,不经意捕捉到飞白窃喜的神采,他本无意理会,鬼使神差,错身的刹那,所有计划全盘打乱“文国,就是她么?”
二人不敢直视,频频点头称是。
“你们二人带她回去!”
“大哥,可是你刚才不是……”
他诡谲一笑“我忽然改变主意了!”
徐以愣了下,丈二摸不着头脑,呀?翻脸在转瞬间完成连惯动作。
有人替她松绑,飞白不愿动弹或睁开眼,早先无形中她启用天透视一遍“别装了,现在没人。”
说实话,揭开黑布的那一刻,他曾为她举世无双的容貌深深撼而倒抽一口冷气。但有件事情他很清楚,那个人已经不复存在。
呀!好精敏的人,还以为自己伪装得惟妙惟肖的,怎奈山外青山楼外楼,一山更比一山高,强中更有强中手,飞白心中警铃大响“被你戳穿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灵动的眼睛毫无畏惧坐在儒凌云对面。
女孩的镇定让他起疑,“一般人家的孩子遇到绑匪都像你这么沉着乐观的吗。真奇怪,是时代的素质教育大大提高了还是我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不管哪个原因你在我眼底只是一件充满探索的物品。”
“试问,为什么你又披着人皮面具?”自打瞧见他的第一眼,这问题困扰着飞白。
他自负的俊脸蒙上冰霜,除非行家,没有一人知道他的脸并不属于自己,可这相识不到几个钟头的女子一眼就揭开他的真相,太令人匪夷所思。
“嗯?不回答没关系,我也不是爱好打探别人隐私的那种人。”
确实,以儒凌云锻炼得敏感的嗅觉,任何人的探问,皆会引发他莫名的紧张,他向来习惯于小心谨慎,将自己潜藏在缄默面具之下。带她回来只是他无意之间捕捉到飞白脸上一抹狡黠却稍纵即逝的表情,想要这张不事人间烟火的粉脸上露出被折磨过的沮丧,事情好像超出他的控制了。
“这是哪里?”飞白移开尴尬的话题。
“我住的地方,那你以为这是哪里?”儒凌云简短回了一句,他佩服这名不知江湖险恶的女孩大胆勇敢,“你似乎对这件事态度不以为意,没有危机意识不,还是你要告诉我你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语气出奇温柔低沉,蓄满惊人的压力。
显然这种理由不能使人信服,飞白无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你不怕我杀了你?”
飞白柳眉一拧,随即恢复如初。“眼睛,是一个人的心灵之窗,同时它也可以洞察一个人的灵魂,你的眼睛泄露你的本性,虽然你不是好人但还没到滥杀无辜的程度,再说我与你并无利益冲突你有必要下手么?”
温柔尽失,凌云冰冷的光芒风驰电掣一扫而过,“聪明的女孩最容易招来杀身之祸,如果可能你是可以破例。”鲜明的警告提醒她适可而止。
呼!天空风起云涌,飞白小心哆嗦,好,她赖定他,先把他的生活搞得鸡犬不宁,生不如死,最后溜之大吉,以报这一气一仇。
儒凌云若有所思,这张脸是过往温柔的来源,他早以为自己恨之入骨,现在这张脸又重新站在自己面前,他,免疫不了……
他为这张脸曾付出沉重的代价,也欲罢不能无法释怀,五彩的世界只有黑白冷冷的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