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捻栀院。
霓裳阁果然效率极高,成衣隔几日便送了过来,雪竹一一拿起托盘上的新衣,笑道:“姑娘,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合身的,好送回去改改。”
“这件好看。”沈若瑾抖了抖手中莲青色的裙衫,领口处绣了山茶花枝,一直延伸到腰际,素雅秀丽,裙摆处做成了茶花瓣的样式,颜色从领口处开始慢慢变浅,到裙摆处便已是淡淡的莲青了,足见做衣裳之人的慧心巧思。
“是呢,再过段时间这件就能穿了。”雪兰也笑着点头。
“没什么要改的,我看都不错。”沈若瑾放回道。
“姑娘的身量长了些,去年的都不合身了,府上绣娘还按着份例做了好些呢,想来这季的衣裳该是够了。”雪竹边整理边道。
“嗯。”沈若瑾点点头,自去练字了。
怀蕊院。
沈心然这几日心都等焦了,离她送信的时间也有四日了,怎么还没收到回信?
她心中焦灼,连带着人也格外烦躁,“姑娘,衣服送来了。”巧月小心翼翼地开口。
闻言,沈心然面色这才缓和了些:“拿来我看看。”
巧月依言拿起一件胭脂色的,沈心然看着,觉得很是衬她心意,见到新衣才有了一丝笑容:“霓裳阁的绣娘手艺果然好。”
复又想起什么,面色一沉,捏着衣服的手攥紧了,将其扔回了托盘里,巧月刚刚松的一口气又是使劲一提,只觉紧张。
“姑娘怎么了?这衣裳不合适吗?”巧月开口问道。
沈心然并不想说话,她一想到那根簪子心头就是火起,府上的新衣做好了,沈若瑾的份例一定又比她多。
烦躁地开口:“有回信了吗?”巧月是她的心腹,这送信之事自然是交给她的。
巧月方才一直忐忑不安,便是因为这件事,“姑娘,你的信……被半道中截住了……”
“什么?!”沈心然猛地站起,瞪着眼睛道:“谁?”话落,又添道:“是不是姨娘?”
“……是。”巧月战战兢兢地开口。
“蠢货!你怎么现在才来告诉我?”沈心然怒火中烧。
“姑娘息怒!奴婢也是才知晓此事,原本信是送到驿站的了,奴婢也以为信已经到了平阳,可今日有人传话来说,信还没送出驿站就被姨娘的人截住了,今日才能送出消息。”巧月‘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沈心然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气死了,不帮她就算了还拖她后腿?
不行,她要想个办法。
“我再去写一封信,你去镖局,不从驿站送了。”沈心然走到书桌旁,姨娘从中阻拦,只怕这事更不容易成了。沈迟晏常年经商,她也没少从二哥口中听说镖局,据说只要有钱,送什么都可以,何况她这一封信。
将信交给巧月后,她就坐在窗边发呆,若姨娘真在信中说了让舅父别管她,那她该怎么办?这事本就没有十成把握,此时被姨娘一搅和,成算又少了几分。
可她又在心中存有侥幸,说不定姨娘只是拦下她的信,没有去信呢?
她不能开口问,这次送信她一定要瞒好了。
一个时辰后。
巧月掀了帘子走进来,沈心然忙道:“这次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依姑娘说的,加了些佣金。”巧月回道。
沈心然还是不放心:“会不会出什么差错?”末了,又安慰自己道:“应该不会,应该不会。”
巧月也道:“姑娘放心,这次一定可以了。”
沈心然点点头,这次她花了四十两银子,到底觉得有些肉痛,这可是她四个月的份例了,不过想到这信可能带来的收益,她又觉得不算什么了。
“没人发现你吧?”沈心然又问道。
“没有,奴婢打点了婆子,悄悄从小门出去的。”
沈心然见没什么不妥的地方,这才放下心。
她又觉得很无力,若她是嫡女,何苦需要这些谋划?
定北王府。
顾泫澈正在书房看着公文,他自入朝以来,深受崇靖帝看重,时常在散朝后被留在上阳殿商议国事,回府后还要继续批阅公文。
看得太久,他眼睛有些累,起身踱步到院里,凝神望着远处。
定北王妃正送了汤来,见他恰好在院中,笑道:“澈儿来,快来喝些汤,休息休息。”
顾泫澈转身,见一盅汤被放在了院中的石桌上,正袅袅冒着热气,他有些无奈地走过去,这段时间母亲一直变着花样让厨房给他做吃的。
“母亲,我不是小孩子了。”顾泫澈扶额开口。
“我知道,你这不是每日很累吗?”定北王妃开口,手上动作不停,舀了一碗汤放在顾泫澈面前,“快喝吧,热着。”
顾泫澈拧不过,伸手端起,定北王妃见他喝了,心情颇好,似是又想起什么,道:“下月,就是三月三,每年都要踏青的,届时朝中是不是也要休沐一日?”
顾泫澈摇摇头:“不知。”
定北王妃又接着道:“该是要的,你那日一定要去。”澈儿也不小了,到了说亲的年纪,这种场合,最是合适了。
顾泫澈知道自己母亲心中在想什么,嗓音温凉地开口:“我现在并无心成亲。”话落,脑中却闪过了沈若瑾的身影。
他垂下眼帘,微微顿了顿。
定北王妃长眉一挑:“哦?话虽如此,不去接触接触怎么知道?”其实她心中也不确定,她并不知那些女子性情品德如何,不过像沈家女儿那么合她脾气的也不太容易找到。
“就算你无心于此,陪我去总可以吧,踏踏青也是好的。”定北王妃换了套说辞。
顾泫澈揉了揉眉心,方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