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瑾话音刚落,众僧皆是一片哗然!
“不会吧……这……这不可能吧。”
“是啊,觉慧和圆慧平日关系最好,他怎么可能……”
沈若瑾看向觉慧,嗓音清冷:“是你自己说,还是要我帮你说?”
觉慧面如土色:“是…是我,是我杀了圆慧。”
“什么?竟真是他?”
“你为什么要杀圆慧师兄!你们关系不是最好的吗?”
“是!我们是关系好,可也正是因为关系好……”
“快说啊!”
觉慧知道自己已无可辩驳,道出了他杀圆慧的事实:“我与圆慧平日处在一室,关系自是不必说,我掌寺内香油之事,已有三年之久。”
“遁入空门,我本应看破红尘,对黄白之物熟视无睹,可是……时间一长,整日面对财物,我……我对银钱便生出了想法……”
“半月前……”
圆慧才忙完厨房的事,回房已是戌时了,见房中人影绰绰,灯光忽明忽暗,他有些奇怪:觉慧不在屋内休息,这是在干什么?
他推开门,见觉慧站在桌边,手上拿着油灯,神色有些紧张。
“觉慧,怎么了?”圆慧疑惑道。
“无……无事,我方才见有只老鼠。”觉慧回道。
“啊?在哪里?”圆慧一听,撸了袖子就想抓老鼠,他知道觉慧最是爱洁,又十分惧怕这些东西,难怪他神色如此紧张了。
“跑了,跑了,我是拿灯想看看它还在不在屋中,既然没看到,就不用管了。”觉慧忙按住圆慧的手。
“那好吧,你看你,汗都吓出来了。”
说完,圆慧便走向了床边,觉慧见他离开桌边,松了口气,扫了一眼脚边的木板。
“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觉慧坐下,问道。
“哦,今日实在是有些乏了,我想先回来歇息了,明日起早些都成。”圆慧刚想躺下,见觉慧蹙了蹙眉。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未沐浴。
觉慧最是爱洁,他又在厨房沾了一身的烟火气,怕是觉慧看不过眼。
“我去沐浴了。”见觉慧蹙起的眉头松了,他心下方舒了口气。
等到他再回来时,觉慧已经歇下了,只余灯火如豆,还一闪一闪地亮着。
他走过去,想把灯吹灭,却见桌边有块木板微微翘起。
他心道:这老鼠,也忒大胆了些,木板都松了。
他蹲下身,轻轻敲了敲,想把木板按平,却发现,这下面竟是空心的。
他一惊,掀开木板,将灯照了过去,里面赫然是一堆白花花的银钱!
他的手有些发抖,这是谁的,这不是他的……那就只能是……
“你在干什么?!”身后声音森然响起,他一转头,见觉慧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这是你的?你…你从哪里来这么多钱?”他站起来,与觉慧平视。
觉慧见无法遮掩,索性承认了:“是,这些都是香油钱。”
圆慧一听,“蹬蹬蹬”往后退了两步,撞到桌角,刺痛从背后传来。他却不顾,眼神又惊又怒:“你!你怎么可以?”
“如何?你想去告我?”觉慧开口。
圆慧见他此刻竟毫无悔过之心,痛心地开口:“你怎么可以……我们可是出家之人!”
“呵呵,你少来指责我,换做你,每日面对那黄白之物,你会不动心?少惺惺作态了!”觉慧反驳,语调不屑。
“我不会!你别为自己找借口了!”圆慧开口,眼中痛惜之色不减,他不懂,为何觉慧会变成这个样子,这还是他认识的觉慧吗?
“你可知,被发现后,你这是会被抓进牢里的!”
“既然知道我会被抓你就更该当做没看见!”觉慧语调微扬。
“……你放回去,放回去……我便不会去告你。”圆慧闭了闭眼,终是狠不下心。
觉慧一愣,他没想到圆慧会如此说,思绪一转,应道:“好,只要你不去告我。”无论如何,先答应了再说。
这夜,两人彻夜难眠,心事重重,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过两日,圆慧看木板下空空如也,只当觉慧已经放了回去,也松了口气,与他关系恢复如初了。
“不巧的是,圆慧以为你悬崖勒马,可昨日却撞见你又在藏匿银钱,他大惊,转身离开,你以为他是要去告你,于是心狠将他杀害,后放火烧尸,想伪装成他是被烧死的假象。”顾泫澈接话,道出后续。
“是……可若不是他要去告我,我怎么会杀他?还不是他多管闲事!自诩清高!”觉慧开口,却仍不悔改,反而认为错在圆慧。
“他既知道告发我我会受牢狱之灾,又为何还要去!”
顾泫澈冷淡开口:“你错了,他给过你一次机会。”
住持见寺中弟子竟有如此之人,念了声法号,不忍再看。
“那么,你是在何处掩埋,又是在何处将圆慧杀害?”沈若瑾问道。
“在我屋后掩埋,也是在那里…将他勒死后,拖到厨房……”
众僧皆面有怒色,更有平日与圆慧关系不错的小沙弥,掩面而泣。
寺中规定亥时息,故而戌时开始便极少有人走动,觉慧想趁圆慧不在时将今日所得,与之前的埋在一起,不料圆慧却回来了。
亥时已过,他见房中没人,便出来寻找,正撞见觉慧。
圆慧深觉自己受欺骗,怒极,抬脚便要走,觉慧见状,以为他是要去告发自己,一急,拽过井边水桶的绳子,从背后将圆慧勒死,他生得比圆慧高壮,勒死他不算很难。
他本想就地埋尸,或者将尸体推入井中,可转念一想,这两种法子都极易被人发现,明日发现圆慧不在,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到时一查,轻易便知。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正好此处离厨房不远,现在众人早已歇下,他便拖了圆慧的尸体到厨房。
他见今日下了雪,怕火烧不起来,又打了灯油来,旁边又是柴房,一点火便烧了。他本就掌管香油,自是无比清楚,也轻车熟路。
杀人焚尸确实易掩藏痕迹,且圆慧本就是在厨房做事,引火不慎将柴房薪火点着也说得通,若提起,只能怪他做事不小心。
如果今日并没有顾泫澈和沈若瑾在,那这火确实容易被当做意外草草收场,就算翻出尸体也不会想到请衙门的人来,将真相就此掩埋在废墟里。
可他没想到,他们两人会管这种事!
早在觉慧说时,孙捕头手下的人已经去看了,一只装过油的水桶,在房里翻出了旧鞋,那才是觉慧之前穿的,还有一堆用布包起来的银子,少说也有几百两。
了悟从厨房离开后没多久,圆慧也回房了,那时雪已经停了,他累了一天,本想好好休息,却没曾想遭此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