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沁的展览会开在五月中旬后,场地是自家院子,特意找下人填的假草皮,绿油油的地皮,院子里摆上几十个铁柱子,上面还罩上透明玻璃盖,看样子是要摆上收藏品的。董沁一身黑色燕尾服,外国的定制款,打上白领结后优秀海归青年的气质全出,不愧是甲国文明远外的文物收藏品大师。
受邀来的人也是圈内的大神级人物,还有不少新闻报社媒体,当然这次不设门槛限制,很多爱好者也挤上来围观,邵越得空自然也屁颠跑来沾沾大神的“火眼金睛”。
陈步长一身灰色硬挺西装搭上祖母绿主色鹅黄配色隔条领带,可惜了这身打扮没放在外面招蜂引蝶,陈步长站在董沁别墅二楼的透明窗户前看着,大多数的人只是简单接触过或是略有耳闻的一些业内人士,反正与他无关,这场展览会他不是主角,还是乖乖呆在二楼的好,董沁聪慧,陈步长相信他一个人就能把事情办好。
摆在左侧的黑陶酥油茶壶吸引不少人围观,黑色碗身透亮,红色勾勒金色镶边白色斑点,这门手艺现在还会做的人不多,是偏远少数外夷的祖先传下,特色就是当地的泥土,自然是外夷人结合自己文化的产物,当地相传的盘筑法,棒棒槌出,市面上确实不常见。
“董老板,来长眼了。”
“客气话,跟您那些收藏品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不能这样说,你这些收藏价值很高啊。”
“董老板,这酥油茶壶出多少钱肯卖?”
“说笑,您怎么看得上?”
“董老板,这些只是前菜吧,怎么,真正好东西也给我们瞧瞧嘛。”
“您别急,才刚开始呢。”
董沁忙着各处招呼,各路人都来给他打招呼,一下子一人还真撑不开,当然董沁脑子还是记着有个任务的。这场展览会是董沁自己设计的,请的专门安保公司,每隔半个时辰会更换一次展览柜里的收藏品,显然,第一批的是要打头阵的但又不能超越压轴的,所以这分批安排董沁分寸把握得刚好。
常凭亦停下手上的忙碌,总算歇口气,长胜码头的人刚把常凭亦的货亲自送达,这回不是什么木料,而是几个泡沫箱装的东西,有些份量,陈步长垫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干脆派人送去省的放在码头堆积。
店里的伙计收到后连忙转到常凭亦家,常凭亦已经好几日不曾来过店里,确实管店的正愁找不到理由去打搅常凭亦,这会正大光明把他的东西搬去总能见上一面。
这几箱子的东西确实得运得快,还好中间没有多耽搁,到常凭亦的手上比他自己预计的要快,常凭亦当着店伙计的面直接开箱查验,店伙计在旁好奇瞥一眼,发现是几箱子的紫红葡萄,这可不是一般葡萄,颜色更深更倾向于黑色,外国的玫瑰蜜,带有独特的玫瑰芳香,名字因此得来,国外喜欢拿它制酒。
常凭亦在屋里瞥了那么久,满眼都只是刻刀木头,甚至下厨次数也变少了,这回玫瑰蜜到终于能暂时搁置一下手头的活儿做点悠闲的事情,常凭亦喊手下找来几个大缸,把到货的玫瑰蜜细数倒进,运的时间长有好多已经熟透熟烂,不过问题不大,常凭亦自己挑挑后便开始着手踩捏,这好酒靠好脚,就跟溢城人腌烂腌菜一个道理,脚踩的有味儿,不过不是臭味罢。
第一批的展览时间到了,只见出来一排黑西装笔挺的男人,麻利地将展览柜打开调换,动作极其顺畅流利,不知道反复排练过几次。换的时候陈步长就在二楼俯视看着,原以为董沁会特意盯着,没想到人还在一旁和其他人斟酒互夸,摇晃的酒杯里转出光影,好似这一切都只是在展览一些十几块的地摊货或者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展览会。
“这回您去国外淘到什么宝贝?”余骞氏是一家大报社的头牌记者,笔锋尖利,问他报道过多少大新闻,犹如在问一棵大树曾经停过多少鸟。溢城人也清楚他的做派,他想来有一说一,不夸大不讲假不片面,所以他的名声在媒体里一直好听。
“竹篮打水一场空。”
董沁跟余骞氏算是朋友,以前的展览会上结识,都有共同爱好,只是一个当主业,一个是副业,当然董沁也不会瞧不起副业的。
“什么意思?
“假的,消息是假的。”
“这么说您空手回来的?”
“余记者也跟我来往过这么多次了,您应该清楚,我收藏的标准是不低的,可不是什么东西真真假假都能收的,我这藏品库可不是垃圾箱!”
“当然,您说笑,您的东西哪能有假!都是好东西,要不然我也不会每回都来参加您的展览会。”
“值得看吗?”
“值得值得。”余骞氏不是恭维,董沁的展览会在这个圈子里算是鸣声响当当的,真的是百闻不如一看,饱尽眼福,余骞氏虽是记者,但他也同时这个圈子的一员,平日也爱搞些收藏,董沁的当然值得他回回来看。
两人那边交谈,本来是主人家应是自有一束光,走哪打哪,可这会董沁像是来参加别人的展览会似的,偶尔有人跟他招呼几句,人群中出现了另一个打着光的人,而那人董沁从来没见过。人群中被围在中央的是邵越,有人认得他,大家都知道那副浮画被收购的事情,一个人认出邵越便立马被一群知道了,叽叽喳喳开始跟邵越攀谈起来,目的都一样,就是想看那副画。
“这人是谁?”
“姜慧娟的儿子,邵越。”余骞氏说的是姜慧娟的儿子,这种介绍其实不奇怪,外人眼里姜慧娟比邵劲复乃至整个邵家的名气都大,所以一般外人说邵越的少,指姜慧娟儿子的多。
“哦?他人气挺旺的嘛。”
“也不算,一个半脚踏进门的人,像这种人,我一般都不认。”
“那他附近围的这些人哪来的?”
“听说最近有个小拍卖会上卖出了一副佛手金印浮画,这可是个像样东西。”
“皇家挂画,浮画经典。”
“对的,只是听说被这个邵越收去的。”
“那巧了,余大记者又亲眼见吗?”
“没那个荣幸,我还真想瞧瞧,已经几家报社去争夺报道权去了。”
“这样,您答应我,给我登个首刊版页,黑色大写加粗,我就让你报道怎么样?”
余骞氏懵了,“您给我报道个什么?”
“大新闻,黑色大写加粗的标题,记得啊,留到最后。”董沁卖了个关子给余骞氏,然后转眼酒杯又跟其他人碰上了,只剩下原地想不明白但总觉的有好戏可看一脸笑意的余骞氏。
很快安保人员又来换上第三批,这下子场子也彻底热起来了,大家没有出见面的拘己,交谈的差不多的时候董沁四下看看觉得可以了,猝然站到展览台正中央举高双臂鼓掌吸引大家聚集到中央,看样子已经做好发言准备。
“其一,我董沁感谢大家能前来欣赏鄙人的收藏品。”董沁说完第一句顿了顿,四下安静稍有躁动,“其二,今晚的展览会不仅仅是给各位欣赏,还麻烦各位帮忙掌掌眼,鄙人有件藏品一直没拿出来,原因是最近听到一些有关这件藏品的事情,所以这第四批藏品只有一件东西。”
人群开始大躁动,有些人交头接耳,余骞氏倒是一脸轻松托着酒杯底看着舞台中央的董沁,版面备好,给的东西得对得起大写加粗的标题啊!
“大家稍安勿躁,我马上就拿出来让大家看看。”董沁说罢拍手,有两个男人立刻抬着一幅板出来立定在董沁旁边,看板的大小应该是副画作书法品类的。
董沁亲自揭的红布,当红步揭开所有人还是不明所以,不过两秒后就反应过来了,这不是佛手金印浮画吗?
“怎么可能?”
“这是那副浮画?”
“不是说在邵越手上吗?”
“怎么会有两幅?”
“什么情况?”
众人开始连环发问,小声窃语转为正大光明地朝董沁质疑,余骞氏看到的时候还是皱眉惊谔了一下,不过立马放下酒杯转为看戏表情站到最佳观望地点观望。
“安静,安静。”董沁说话时底气很足,声音洪亮。
“观众”是安静了,只是好些人齐刷刷地看向了邵越,看的人群后方的邵越顿时脸色大变,质疑董沁的人很少,毕竟这是行家,名声在外的收藏品大师,而邵越显然只是个新人,从未见过,所以怀疑邵越的目光越来越多。
“大家安静,我是听说最近有人又买到这幅画,我不知道是新人资历太嫩受骗了还是我这老眼昏花早些年看走眼了,反正事实讲话,各位都可以上前来掌掌眼,我董某就想要一个答案,各位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