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上次赵少礼拜访已经过去一周,这一周里有好些事翻天覆地地改变,唯有一件事,那就是姜九生还是没有下手!赵少礼也不知道姜九生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因为军队拿下了心头之好,他在部队里的名气倒是又旺了,记功勋一件。
所以哪些事变了呢?来庆福恐怕深有感触。
那日在教书堂正常营业,忽地冲进一大批军队的人,来庆福一时招架不起,唯唯诺诺地向长官示好,这里的长官不是赵少礼,他不负责这件事情,是部队里另一个官位较大的队长,其实他真没欺骗来庆福,赵少礼不自己上就是怕演技差,脸上一时出了差迟,现在这个队长当真只是接到上级命令,说是姜九生已于军队签订了土地权转让书,上面就派他来察看店面,其他的他也一概不知。
不过来庆福还是懂了,虽从这队长口中听不到什么话,不过大致明白了,姜九生抛弃他了跟他耍阴!
来庆福犹如当头一棒,他不相信姜九生居然会把这三间店面全部转让出去,直到队长手里的合同摊开,明明白白的签字,极其狂草又分外清晰的“姜九生”三个大字在他脑子里像摆钟一样晃来晃去,挥之不去。这就意味着,姜九生抛下你的时候连句“再见”都不会跟你说,也就是说,现在他得拍拍屁股走人,连着他新装修的教书堂一起撤走,那还不天塌下来,来庆福寻思着,这乌云怎么说来就来?
“不是,我......”
“你不需要多废话,军队限你三天之内立即撤走。”
来庆福简直没了商量的余地,吃瘪地在后院里坐了三个时辰,什么都没想。不过他没打算去找姜九生,这样还不明显吗?姜九生肯见他那才有鬼,所以到底是哪出了纰漏?难道姜九生已经知道他和曹俊会的买卖了?不应该呐!就算知道了,姜九生会画三件黄金位置的店铺去搞他一个小资教师?怎么说也是给姜九生赚过钱的人。来庆福猝然起身,拿下搭在衣架上的大衣,套上走出门,最后融进黑夜里。
来庆福自然去找他现在的靠山,与曹俊会在书房对立而坐,互相沉默不言,最后曹俊会先开了口,“你看清楚了吗?确定已经转让了?”
“清清楚楚,我好歹也是教师,白纸黑字写得明白。”
“你还好意思提你是教师?还不是被姜九生耍得团团转。”
来庆福露出不大悦的表情,不开口。
“既然如此,你先搬掉再说,军队不能碰。”曹俊会自己本是海事局的人,那一块的不能连上关系,否则他发展事业相当于被捆绑住触手。
“那行,今日我先回去,明日我再去基金会找你吧。”
“不,你明天也别来找我,这两天你只管搬东西,我会替你找个好地方,你重新再来吧......这样也好,在姜九生的地盘上一直不安心,现在与他脱得干净也舒服。”
“你可别小瞧那姜九生,你当心点!”来庆福临走前还是觉得有必要警示曹俊会一下,他总有种预感,姜九生来的目的会不会不是冲着他?
阵阵凉意,庭院的阴风尤多,小径处也有路过风,姜九生的别院仿佛被冻得打了个大喷嚏,一下子地上多了不少落叶。
“生爷,我们这怎么出手?”陈步长坐在木椅上,不是那张奇形怪状的,就是一张招待来客的小木椅。
“我让你派去的人你办妥了吗?”姜九生难得夏季披上了外衣,可能暴雨刚过,气温骤降。
“进去了,可是具体什么任务您还没说呢?”
“不打紧,进去就好,让他放机灵点,先乖乖呆着不要有所动静,多观察两天。”
“放心吧生爷,这回我派的人机灵着呢,您打算等他安定下来再把任务发出去?”
姜九生轻“嗯”一声,手里剥起葡萄皮。
陈步长松下口气,总算做的令姜九生满意。
不过说起来,有件事更让姜九生头疼。姜九生站定在书房的书架前,仿佛要把眼前这一层的书看出个窟窿眼来。一秒,两秒,三秒,五分钟,半个时辰,姜九生终于挪步从书架前走到书桌边,桌上有一本黑色皮质本子,里面写得阅读《芦生》时的摘抄和所想,思来想去,姜九生拿起衣架上的外衣,迅速套上快步走出门。他想起来有个地方或许有不错的书籍!
姜九生去的地方距姜家有些距离,他上次从溢城殡仪馆走回来花了一个多时辰,如今再去依旧孑然一身,显得有些落寞,不过这种凄冷只是面上看去,于姜九生内心而言,可正欢呼雀跃,那种即将寻觅好书的感觉仿佛一直指引他前进,确实,他想读书时,旁人说话是不听的,譬如方才出门陈步长就眼睁睁看着姜九生从面前经过,询问两声也无人应答,以为自己哪惹的姜九生不高兴硬是没敢跟上。
姜九生的步子迈得很大,目的地明确,目标清晰,走得稳如风,如此看来,好想除去前往长胜的路,姜九生最熟这条路,明明也没去过几回,怕是记性极好,走个一回便记下了。
常凭亦果然看见姜九生还是露出了惊愕的神情,依旧料不到。姜九生步伐坚毅地从门槛上跨过,溢城殡仪馆有生意在,常凭亦忙着招待,看见姜九生进来,两人眼神对视示意,停留片刻,常凭亦再跟客人交谈上几句,姜九生则一直站定在原处,四处环看,常凭亦快速说完便招呼店工去跟那客人,自己则径直走向等了一会的姜九生。
“有事?”
“有件事想麻烦你。”难得姜九生居然开口说“麻烦”二字,倒是有些惊到常凭亦
常凭亦猝然蹙眉,心想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吧!迟疑片刻,觉得有些失礼,连忙开口,“哦,我还没从刚刚那个客人身上缓过来,你说什么......呃......我什么能帮上你?”
姜九生倒也不吞吞吐吐,既然求人没什么好藏掖的,“可否书房借我一看?”
“你要看我书房?”姜九生的要求太过突如其然,常凭亦显得有些疑惑。
“我书房的书不大好,可是我现在就想看书。”
“我......其实我这吧,像你看书要求这么高的话,我也不确定会不会有你要的书。”
“我先看看。”姜九生答得极干脆。
常凭亦忽然想想,显然是想到什么,“那行吧,不过我也有要求的,虽然你是姜九生,但是现在你是有求于我,自然得顺着我的时间,我现在没法立刻回家,你要找书的话得在这等到我闭业。”常凭亦说到“姜九生”三个字的时候特意压了一下音量,料是怕让人出来,倒也不是担心姜九生把他的客人吓跑,而是顾虑姜九生,他能这样安稳地站在这,那就让他多安稳些时间。
本以为姜九生会立即掉头离开,没想到姜九生只是在木椅上坐下,“我等你。”
“我只是随口一说。”
“不打紧,你去忙吧。”姜九生倒是随意,说话间姜九生已经把目光转到了桌上的一块木板上,上面只刻了一角,甚至没来得及清掉残渣打磨圆润,想来是雕刻的时候来了人就放下手头的事。
姜九生看得很专注,常凭亦好两次睨视姜九生,他都没留意到,显然已经一心扑倒他的木雕上了,姜九生对这个感兴趣?常凭亦觉着悬。
姜九生本来没打算留心,木雕倒是常见,姜九生的别院设计也是木雕居多,所以他浏览过的木雕作品自然不少,可姜九生忽然起兴的,其实不是木雕的样式,而是他猝然记起一件事,那件事他已经放下很多年了,现在好像可以有着落了,姜九生心中咯噔了一下!
客人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常凭亦把店工招呼到身旁,简单在其耳边交代几句,走至姜九生身旁,姜九生已经收回目光,此刻在把玩桌上的笔砚,常凭亦把桌上的木板收进一只黑色皮具箱里,然后说道,“我们走吧。”
姜九生适时抬眸,“不是还没闭业吗?”
“跟你说笑的,哪敢这么一直把您姜九生浪在这儿,我可没这胆,到时候别让陈步长来收双倍的运货钱,这里有店工看着到点打烊,我们就走吧!”常凭亦笑笑,手里拎着黑色皮箱。
“你这木板还带回去?”
“这是个样品,我还得带回去加班弄出来。”
姜九生像是有些话没说出口,又开口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两人并肩走竟不觉着煎熬,有些攀谈,不过片语只字。
常凭亦家离溢城殡仪馆挺近,步行片刻就到,在一片老旧西式居民区,两层独栋,房子老式破旧红砖暴露在外,尽管房子里面很新,外人看来都以为这是栋旧房子。常凭亦在前面开门,难得有客人来家,常凭亦不爱带人来家,一来与其性格有关,他非孤僻只是较慢热,撇开也不喜与什么人多来往,甚至除了几个店工在他搬家时来帮忙过一次,就无人知晓他住什么地方了。
姜九生跟在后面四周参观,庭院简单种些菜类倒是实在,然后就是门口堆砌了很多木料,姜九生多看了两眼,常凭亦留意到了,“我放在门口一会就会有人来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