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愣住了,随后她回过身看着我,虽然经过这几天的忍饥挨饿她已经饿到头晕脑胀,但此刻她也有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希尔背对着缓缓升起的太阳,阳光逐渐开始刺眼让我无法看清,但她此刻就像是降世的天使一样。
我眼睁睁看着希尔被走来的护卫队拉走心中满是无力感,这并不像面对无法抗衡的怪物时那种无力,而是内心深处对于这一切事情的无力。
我和希尔这一路走来可谓是丢盔弃甲,我们抛弃了很多人,那些时候有不得已有故意,这一次我终于还是失去她了,还是在这种眼睁睁的情况下。
这也许是一种报应,报复我让兰眼睁睁看着她的爱人离去。
我想要捏住拳头让自己忍住冲上去救希尔的冲动,但如今已没有可以紧握拳头的力气了,更没有实行这冲动的力气。
“嘿..我应该开枪吗?”冯启恒爬在地堡里无力的问。
我摇摇头尽量让语气平缓,“不,你不能开枪,我们..需要这么做。”
此后再无交流,李叙涵也扶着兰步履蹒跚的走来,我们所有人都看着希尔被护卫队带下山,到桥那头时她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但距离实在有点远,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
我们就这么痴痴站着,烈日当头时潘德夫撤军了,看来是希尔的谈判起到作用了。
冯启恒收起枪缓缓站起来一言不发的往桥上走去,李叙涵也一样,但她却被我拉住了。
“你还有使用能力的力气吗?”我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
“不清楚..也许吧。”李叙涵双眼无神,说完她又扶着兰继续前进。
我看着远去的潘德夫一众,大多数困难可以靠着毅力熬过去,但有那么一小部分..
只能暂时忍耐。
我们走到桥对面的时候已经快要累趴下了,被炸断那一段还只能扶着两边被炸得漆黑的护手硬吊过去,对于我们现在的体力来说可不容易。
来到掩体前,莫罕辛德的尸体已经腐烂,很多苍蝇围绕着,他那些伤口里面已经成为了苍蝇的新家,我们一走近就嗡嗡嗡飞出黑压压一片。
他尸体旁插着一把残破的短剑,我认识这玩意,这是柯莫送给希尔那一把,这几天她经常拿着摆弄。
兰挣脱李叙涵的手一摇一晃的走过去蹲下捡起短剑拿在手里抚摸,这把轻型武器在她手里就像铅球一样,看她捏的十分费力。
许久,兰把短剑揣进兜里然后缓缓站起弯着腰脱下莫罕辛德的衣服,她把衣服抖了抖赶走上面的苍蝇,然后慢慢穿上。
这件衣服已经非常残破,但上面有很多血污以及沙尘,穿在兰这种极端瘦弱的人身上几乎压得她直不起身。
我们没有管她要做什么,也不在乎她为什么这么做,现在谁也没心情去管对方有什么古怪行为。
我们如同电影里的丧尸一样摇摇晃晃的走到山脚,我刚刚踏到平地上就对李叙涵轻喊道,“快..停止!”
李叙涵点点头艰难的抬起手来,她刚刚抬手我们脚下就被激起一团小烟圈来,随后一声枪响回荡在四周。
我刚刚就猜到会这样,潘德夫这种精密的人不可能会留着我们,既然是秘密,那肯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没理由会相信希尔没和我们说过。
虽然他的大部队是离开了,但现在谁有这个功夫去数他们有多少人,能小心就小心一点。
遭遇攻击后,李叙涵也没能释放出能力,我们也没力气躲避或是逃跑,现在一切都要赌,赌李叙涵能再发挥一次她的力量!
我敢肯定潘德夫身边不会有多少人,他也肯定没告诉手下那些人为什么要抓公主,因为他绝对不想让太多人得知有这么一个连整个哈里斯都唾手可得的人都还要不惜一切代价去获知的事情!
果然,没过多久潘德夫就带着两人走出来,那两人是三号基地事件里一开始就被点名的人,想必是他的心腹。
潘德夫和那两人用枪指着我们,他眉头紧锁的喊道,“希尔把东西给你们了对吗?”
我面无表情的摇头什么也不说,现在要直接和他说东西就在我们这,就算能跑掉他也肯定会办了希尔全力追击我们。
我必须营造一个真真假假的局面,他这种人肯定生性多疑,现在说东西不在我们这里,但等会又竭尽全力跑掉他一定会怀疑东西有可能在我们这里。
同时他又会觉得希尔压根没有把东西交出来,这样一来他就陷入一种疯狂的猜疑中,也就暂时不敢动希尔了。
如果他过几天失去耐心我就想办法透露东西的确在我们手里的消息,这样一来他肯定就会用希尔来威胁我交出东西,就又可以争取到时间。
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我们成功跑掉的前提下,如果没跑掉,那希尔会怎么样就都是她的命了。
潘德夫果然不太相信,他驱使那两名心腹走来,“他们将会搜你们的身,如果的确没有,那就是你们运气好。”
我嘴角以一个不易察觉的幅度上扬,他知道那是什么,不然又怎么会搜我们的身?如果连那个玩意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他搜出一堆东西也没用。
这样一来就好办多了,我原本还当心到时候拿出画他会不认识,既然这混蛋认识,那所有计划都可以成立了。
现在,开始赌吧。
那两人走到身前时,我突然发狠撞上去,冯启恒也跟着冲向另外那人,但我们身体状况不佳根本没能造成任何威胁,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这只是一个幌子,赌不赌得成还是要看李叙涵!
在我们发起攻击那一刻,远处的潘德夫开火了,他根本不在意这边两个心腹的死活,千钧一发之际,李叙涵的尖啸终于响起!
我们耳边又传来电流声,以战场中心为基点整个世界又开始迅速变灰,战场上的一切事物都停止下来。
李叙涵的能力不稳定,大多数时候都是停止一小片区域,只有在情况危机或是外力干扰时会造成现在这种大规模停止。
冯启恒借着这个机会拼尽全力跑到潘德夫身边抱住他,我则是抢过眼前这人的枪对着他们两一人来了一枪,但子弹却被停止在空中。
李叙涵毕竟现在已经到达极限,这次停止甚至还没露出金色方块就结束了,但好在我们的目标都达成了。
灰色世界随着一阵电流声再次回到基点消失,几颗子弹噗噗噗打在我们刚刚站的位置上,那两名心腹就像后脑勺上突然长出子弹一样嘭咚两声同时响起把他们后脑勺打出一个大洞。
冯启恒也抱着潘德夫解开衣服扣子露出被他捆在肚子上的RPG导弹,这原本是他准备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和敌人同归于尽求个痛快用的。
潘德夫也不敢动弹,想必他早就听闻到我们武器的凶残,如今两颗导弹紧紧贴着他的皮肤,谁能不慌?
冯启恒对着他疯魔的笑着,“哈哈哈哈..来啊?开枪啊?怎么样?”
潘德夫吓得把枪丢到地上不敢动弹,毕竟这家伙距离人生巅峰也已经触手可及,怎会愿意就这样和一个疯子同归于尽?
我慢慢走过去把地上的枪捡起来揣进兜里,又把他身上的东西都给掏了出来,一共是5个弹匣,八瓶水,以及十多块风干肉和一些写满哈里斯文的纸。
我把弹匣还有水与食物装起来,把那些纸拿起来装作看得懂的样子认真翻看了一会也收起来,这样可以让他误以为希尔的画真在我这里。
翻看期间我一直偷偷瞄着潘德夫,他虽然一脸恐惧,但经常怀疑别人的我一眼就可以看出这家伙此时也在思考着问题。
赌对了,这些纸的确和那个秘密有关系,我嘴角微微一翘拿出水喝了一大口让喉咙好受一些,然后分给其他人都喝了一大口。
“东西果然在你这对吧?只要拿出来,我保证你们会安全的。”潘德夫试探性问道。
我装作一副很疑惑的样子,“什么东西?你是说黄金吗?”
潘德夫嗤笑一声没有继续说话,我也背过身微微笑起,很好,怀疑的种子已经埋到他心里了,刚刚还认真看了半天文件,现在却又说不知道?
这件事够他怀疑一阵子了,我活动一下筋骨,“你们的马呢?”
潘德夫用下巴指指山脚的一个小山洞,冯启恒喝下水有了点力气,于是便死死抱住他向那走去。
“嘿,你们只要把东西交出来并保证我的安全,我就把希尔还给你如何?那样你就可以和她远走高飞了。”潘德夫真诚道。
我当然不信他的鬼话,现在希尔好不容易把我们保出来,怎么能为了心中的不甘就破坏计划,一旦再被抓住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与其让主动权握在潘德夫手中,还不如让他处于被动的怀疑方,虽然其中赌输的条件只是他心念一动的事,只要这家伙没了耐心把希尔弄死,那我可就算是满盘皆输了。
但我赌他不敢这么做。
只要能争取到一定时间,等我们把雇佣兵找来弄几架直升机根本不愁会救不出希尔。
我装作有点心虚的样子道,“谁在乎那婊子的死活?我要在乎就不会让她出去自首了!”
潘德夫呵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但我知道这家伙现在已经在衡量画究竟是在谁手上了,根据这么多次猜疑的经验我甚至可以判断出这家伙现在心里双方各有50%的几率。
我们拿到马后就把潘德夫用缰绳捆在圆石方块上,这种做法肯定是困不住他,等其他心腹发现老大久久未归肯定就会来救他。
但我就是要做破绽百出的事,不然他怎么会越想越深呢?这样做他就会认为我还是非常在乎希尔,如果把他杀了那其他人就会把希尔杀了。
事实也是如此,所以我不会杀了他,但他也绝对想不到会有人用真的来骗自己,只有这样他才会才发现希尔没有画时留着她来威胁我。
我们搞定这一切后就上马离开了,虽然只有三匹马,但小短腿和兰不占空间,两人共骑一匹也不显得拥挤。
为了稳妥,我们就连食物都是在马背上吃的,这个赌局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我不能落到潘德夫手里。
在路上我和众人说了这些计划,他们都很赞同,特别是冯启恒,他认为三番四次靠别人舍弃性命活下来换谁也不爽,我们有必要做些什么。
李叙涵在刚刚的爆发后沉沉睡去了,兰坐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好像心事重重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一样。
我们一直狂奔到黄昏时才停下,毕竟都已经跑出那么远了,护卫队要找来可不轻松,再加上这里根据兰所说已经脱离阿拉的范围,晚上奔袭会很危险。
夕阳下,我拿着希尔给的地图思考着下一步去哪,这个问题不到两分钟就解开了,我把目光放在希尔说的那片被诅咒的土地。
刚刚我也问过兰,她也说那里没人敢涉足,因为一旦到那里罪恶的人就会被熊熊烈火燃烧殆尽!
会不会被烧死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抢到足够的煤躲在那里呼叫支援绝对是最稳妥的!
我在思考时冯启恒已经把营地搭建好了,可兰却说她要离去。
我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说实话,你的身体素质根本熬不过今晚!”
兰淡然一笑把沾满血污的帽子戴上遮住了半张脸,“他为我做的错事,总有人要去偿还。”
冯启恒拍拍沾满沙尘的手,“你该怎么生存?”
兰已经走向夕阳的方向,余晖照耀在身上让她的背影显得无比神圣,她右手紧握柯莫的短剑左手捏着人偶,然后她微微回头亲吻了一下人偶..
“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