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岭无疑是个人间仙境,我们每天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
嬉戏扑蝶成了日常。
我与软玉都是女儿家,爱这些是自然,不想师叔也颇为喜欢。每每提着扑蝶的小网跑起小碎步嬉笑的样子,竟比姑娘家还开心。软萌的表情与两米高的丑男形象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常逗得我与软玉捧腹大笑。
软玉似乎也是玩脱了性子,相处久了才发现,她身上原有的水乡姑娘的婉约竟是佯装出来的,真实的性格像个重庆姑娘一样豪迈洒脱。
她长我四岁,举手投足间更像是一个疼惜我的姐姐,而不是下人奴仆。这样的相处模式倒是对了我的路子。穿越后遇见的形形色色的人中,待在她的身边最轻松自在。
一次,偶然捕得的蝴蝶中有一只巴掌大的,我喜欢得紧想钉起来做标本,那丫头趁我不注意居然给放了。被发现后,那盯着我乐呵呵不言语的样子,竟与齐悦耍无赖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想来我睡过了整个夏天,侥幸抓到点尾巴,喜不自胜,将贵妃的暗杀和迫在眉睫的亡国危机统统抛诸脑后,生平第一次过得如此逍遥自在。
师叔有时还不能适应我和软玉的存在,偶尔喝醉了酒,就旁若无人的打一套醉拳,打着打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开始几次我还担心他会犯病,不过后来我渐渐发现,师叔其实是个千杯不醉的人,他佯装出的疯癫不过是一种宣泄。
师叔一定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为了求证,我常拉着他唠嗑,师叔人长得虽丑了些,但并不代表他的故事不精彩。我太久没看电视连续剧,急迫的需要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来作为日常消遣。
可是,无论我如何的软磨硬泡,师叔始终对那段耿耿于怀的陈年旧事只字不提。
他越是刻意隐瞒,我该死的好奇心就越浓。
软玉就像是我们之间的调和剂,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秘密。
让我又想起了齐悦。
于是我将自己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师叔高深莫测的武功上。
他精通的是和东方不败一样的银针,而我却偏偏对他的拳路非常感兴趣。时常躲在一旁偷师,久而久之,学得了一些皮毛,不敢伸张,悄悄的在后山下的空地练习。
后来,我练习醉拳的频率与师叔醉酒的频率逐渐攀升,我猜他大概是发现了我偷师的秘密,所以醉酒后耍的拳路才总是刻意的重复我悟不透的那几招。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我们三人产生了家人般的默契。
师叔会像一个年迈的老父亲,忍不住向我们传授人生的真意,他还会时常带着我和软玉穿越数十公里的高山采摘野蘑菇。
每每当我质疑蘑菇是否能够食用时,师叔就会用自嘲的语气给我们讲述他初到深山隐居时,误食毒菇的悲惨故事。
捧腹大笑过后,我不禁背脊发凉,连蘑菇是否有毒都无法判别的大夫,九爷竟然还敢把我的性命托付给他,我能康复还真是奇迹。
师叔的粗心大意还不止这些。
打野兔、野猪领着我们设置的陷阱,回回都自己率先掉进去;烧个柴火能烫的满手是泡,吃个鸡骨头都能卡在气管里;最神奇的一件事,就是医者不自医。
初秋的时候师叔着了凉,一个小小的感冒,险些要了他的命,这种水平还敢以药王自居,我真的只能呵呵了。
亏得我和软玉照顾他,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独自在深山老林里是怎么过得日子。
本来一切都岁月静好,直到那一日,家里的补给没了,油盐酱醋和米面,缺了这些简直就是吃货的末日。
师叔背着我们悄悄刨开了后院的一块儿荒地,取出了许多银子,特意洗了一个花瓣澡,捯饬的干干净净,浑身香喷喷的,然后备上马车,满脸羞涩的说要去一趟南京城。
按理说,咱们小鹿岭是离凤阳更近一些。软玉姐姐告诉我,下了山就是凤阳,可若是要去南京城,还得走上大半天。
故意绕远本就已经很可疑了,再加上师叔还悄悄携带巨款,要知道若是只置办补给用品,根本用不了这么多的银子。
难不成师叔是想去会老相好?
南京城可是个好地方,一想到师叔极有可能是背着我俩吃独食去了,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难道有苦可以一起吃,有福就不能一起享了吗?
我硬拉着软玉躲在了马车的杂物下,颠簸了整一日,跟着师叔去了南京城。
这一路上师叔甭提多开心了,哼着小曲儿抽着旱烟,那浓浓的烟味儿险些没把我活活熏死。好在一路顺畅,我们顺利进了城。
他轻车熟路,穿越大半个繁华的南京城,直径去了一条挂满红绿灯笼的小胡同。胡同里飘着艳俗的脂粉香气,胭脂水粉混杂在酒香肉香里,耳边还尽是丝竹管弦之音,不用看都能猜到,这一定是限制级别的声色场所。
想不到师叔如此猴急,竟是为了来这种地方!
哈哈哈哈!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倾慕秦淮八艳已久,早就想一睹芳姿,万万没想到,今日便能如愿以偿。
胡同口有人接应师叔。那人似乎早早的就候在那里了,见马车来,立马上前,恭敬道,“秋大侠,您总算是来了,各位爷已在厢房等候多时了。”
师叔跳下马车,将马绳扔给了一个小厮,随着那人走远了去,一面走,还一面问道,“秦华姑娘呢?”
小厮牵着马车进了后院,一边走嘴里还不忘一直骂骂咧咧的,“也不知得意什么,不过就是个尚书,就是皇帝老子,小爷我也是伺候过得!”
听他的口气,似乎是刚才受了不少的委屈,憋着一肚子的火,暴力的卸掉马车后,正拿我们的马儿撒气呢。
他下手毫不客气,拴好了马缰,临走前还不忘狠狠揪了一把马的鬃毛,疼的马儿直蹬腿嘶叫。
直到小厮完全消失在院子里,我和软玉才敢从马车里爬出来。
这院子里,全是马匹和车辆,相当于是我们现代的停车场。我寻思着连停车场都有的青楼,定是个十分高大上的地方,也难怪师叔要揣上那么多银子才敢出门。
耳边还能听见潺潺的水流声,难不成,这里就是我朝思暮想的秦淮河畔吗?
“这里?”
我正欲悄悄窜到前院儿去,软玉一把将我拽住,她红着一张脸,盯着我,欲言又止,半晌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