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穿梭在一根根铁丝之间,一步,一步,慢慢靠近那一口井。
明晃晃的太阳下,长时间的集中精力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一种折磨。
这副身体,不是一般的柔弱,再加上近段时间,不是受伤,就是过敏,要不就是中毒,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娃怎么吃得消。
抬眼,那不饶人的毒日头泛着一圈日晕,时间仿佛回到了那个炎夏的午后,他年犹如今日。
“要不咱俩凑活过日子吧?”
我的眼角划过一滴汗珠,融在了几行泪里,明明都是那么多年之前的事了,一切却总是犹言在耳。
大悲之下,难免让我怀疑如今的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梦?
黄粱一梦,梦醒成空……
我振作了下精神,要是再这样不管不顾的仍由自己继续伤心下去,就真的没有力气走到水井旁了。
还是我的思想太先进了,就算是再有智慧的古人,那个换气系统都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难不成还真的妄想他能做成堪比现代科技的设备?
我竟也有痴人说梦的一天。
不过刚才那一根颤了半天的铁丝,真的差点没把我活活吓死,想到这里,我的右脚微微颤了一下,险些失去重心的我不小心又触碰到了一根铁丝。
还好,只是划伤了左臂,同样的有惊无险。
待到我成功走到水井前,全身已被汗水浸透,一来是因为身子虚,二来是因为太恐惧。
幸好有太阳火辣辣的照在头顶,如果这时候着了凉,难免要落得个卧病在床的下场。
水井的口很浅,露出地表的部分仅仅只有一掌高,让人有一种稍不注意就会跌进去错觉。
井宽大概有一米左右,看样子已经枯了很久,井壁光滑异常,应该有人刻意为之,岑亮的内壁,根本没有下脚之处,赤手空拳想要顺着这里下去,简直是白日做梦。
这种程度,即便是备有绳索,也是难于登天。
我蹙眉向下望去,吊在井口的男子只有指甲盖大小,由此可见这井大概有十米深,要是就这么跳下去,肯定是死不了的,不过一定会砸死他。
那还不如不救他。
不对!
我一定忽略了什么,那个将他囚禁在这里的人,他是怎么下去的!
我必须要冷静。
突然,浑身有一种刺痛的感觉,这井口冷不丁冒出的一股寒气让立在炎炎夏日里的我直打寒战,可想而知,井下人的处境有多危险。
我顺时针贴着水井慢慢挪动,准备将那井口摸个边,不想还没走完一整圈,就让我发现了一个机关。
我小心翼翼的蹲下,那是被凿在水井侧面的一个三指宽的小孔,孔很深,隐约可以看见孔里有一个石勾。
我伸出短的要命的食指和中指,费力的抠了半天,连那石勾的边都挨不着!
一定是角度不对!
我向左又挪了一步,脚掌刚一落地,“吱呀”,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是踩到什么东西了。
低头,一滴冷汗划过脸颊,整颗心瞬间拔凉拔凉的。
我脚下是一块儿与地面石头颜色相近的小石板,轻易很难被发现。
那石板下压着两根铁丝,铁丝分左右而走,穿入两侧的高墙内。墙面有无数的暗孔,要是我此刻贸然起身,脚下的机关必定会被触发,墙里射出来的暗器百分之一千会把我打成筛子。
难道今日注定在劫难逃?
该死的“大明第一唱跳天团”哪里去了?
救命啊!有谁能听见我内心的呼唤?救命啊!
“大公主不要动!”
是小红的声音!
我仰头,刁钻的角度差点扭折自己的脖子。
她和其他六个立在一起,那叫一个色彩斑斓,也不知道是怎么当的暗卫!合着这几人什么都没干,从刚才就一直在医馆二楼屋顶上看着我?
“大公主休要乱动!”
我点点头,“我不动!你们赶紧来救我。”
小紫是个小小子,他盯着姿态窘迫的我,一脸的冷漠,“怎么救?直接砍了这满院子的铁丝大家一起共赴黄泉吗?”
这可恶的小子!
这时,四面八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有脚踩在瓦片上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这群人应该是在房顶上奔跑。
我记得这种声音,如此蹩脚的轻功,只靠蛮力的功夫,难道,又是他?
正当我以为自己又要得救了,一大群黑衣人蜂拥而至,不由分说的攻击“赤橙黄绿青蓝紫”,“大明第一唱跳天团”被打的措手不及,瞬间乱了方寸。
他们的功夫自成一路,和衣服的颜色一样,都有着自己鲜明的特色,蒙面黑衣人虽攻的出其不意,但也只是暂时占了上风,很快两边就被扳成了平局,不过双方人数相差悬殊,注定不可能速战速决。
该死!我的脚已经开始麻了,这时的我才发现,被铁丝割破的手背已经开始发黑。
我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铁丝上有毒?!
“喂!先把我救起来你们再打啊!”我大声呼救道。
抬眼,一个黑衣人立在对面医馆的屋檐边,死死地盯着我,良久,她摘下了面罩。
是她!
那个女人,居高临下看着我的模样,和贵妃犹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的眼里尽是鄙视和轻蔑,忽然,甩手向我射出一只暗箭。
她似乎并不屑杀我,那暗箭与我擦肩而过,划破了我的右臂,深深的钉进了地面。
见我受了惊吓,她讥讽的一笑,像是一种挑衅,让人心里十分不爽快!
好死不死脑袋居然在这时候开始死机,如今除了兵器碰撞的声音,我什么也听不见了。
颓然看着周遭一切,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醒过来吧,醒过来吧,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的重心前倾,整个人跌进那口深井里。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加速下坠的我,像一只折了翼的孤鸟,被世界遗弃。
悬在井下的他听见了响声,抬头,四目相对的一刹,我的一滴眼泪坠进了他的眼里。
本以为上天垂怜,谁知又是一场玩笑。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找不出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我盯着眼前这个人,嘴角忍不住自嘲上扬。
果然不是他,果然不是他,果然不是他。
我的齐悦,没有这样冰冷的眼神。
尽管如此的相似,但是,眼下正要被我砸死的这个男人,绝不是那个发誓要照顾我一生一世的人……
那个人,有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