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看?”我吐掉一嘴的泥,坐在地上仰视他,低声嘀咕道,“真是一个老不害臊的偷窥狂。”
“啪!”老头扔出一块儿坚硬的核桃砸在我的脑门儿上。
“哎哟!”我吃疼捂住脑门儿,大喊道,“您打我做什么!”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说我坏话,自然要教训!”老头见我红肿的额头,乐呵呵的从身后抽出一根拐杖,那拐杖头粗尾细,布满纯天然的纹路,十分好看。
只见老头将拐杖立在桃花桩上,然后,怡然自得的坐了上去!整个人像是飘在半空中。
我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惊叹这人的武功头多厉害,而是在想他老人家的屁股难道不会疼的吗!
“刚才我和您说话,您装作听不见,怎么的?我说您坏话您倒是一个字不漏的全听见了?”我从地上站起来,围着桃花桩转了一圈儿,好奇的打量着他的屁股,赞道,“您老人家是怎么做到的?”
他却不搭理我,指着我打的咏春桩,自说自的,“你这个桩子又是做什么的?”
“这个您都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吗?”我走到咏春桩前,打起了拳,“这桩子是用来练习拳法的。”
老头儿大喜,“嘿嘿,真是有趣真是有趣!老夫我行走江湖几十年,还没有见过有那一派功夫的拳法是这样的。”
“哼!孤陋寡闻,连少林咏春拳都不知道,还敢说自己行走江湖数十年。”我用尽全力拍打桩子。
“你是何门何派的野丫头,怎么学起了和尚拳?”老头看着我的拳法笑道,“你这个打法也不怕把自己的手给打折了。”
行走武林自然是要有门有派的,不然必然会被人看不起,我是没有师傅,可是长公主她有啊,虽然只是挂名的,还十分的讨人厌,但是也好过被人叫做野丫头。
我抱拳,“晚辈师从锦衣卫前指挥使白星峰!”
老头愣了几秒,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武林何时多出了一个叫锦衣卫前指挥使的门派!”
我可不想和一个傻老头浪费口舌,既然他不从梅花桩上下来,大不了我就绕过他来练,他一个人,也不可能霸着所有的桩子。
跳上梅花桩,无视老头的存在,开始日常的练习,怎知我跳到哪儿,老头儿就跟到哪儿,而且一招一式都学着我,甚至还几次害我从桩子上掉下来。
气的我火冒三丈,没好气的嚷道,“您到底想干什么!”
老头笑嘻嘻的蹲在梅花桩上看着我,“你这么练是没有用的。要是你能教我咏春,我就传授你我最厉害的武功,如何?”虽然这老头的脚下功夫确实一流,可他的长相实在不像风清扬一类的绝世高手,皱巴巴的一张脸,每一个正形!简直就是个老顽童。
“我教你可以,但是你得叫我一声师父。”
本以为他年纪这样大,被我一个晚辈这样顶撞后,自然是会甩袖而去的,谁知他笑嘻嘻的说道,“若我传你厉害的功夫,你是不是也应该叫我一声师父?”
“这有何难!你亮两手,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若是真的厉害,我再叫你师父也不迟。”我就赌他没有那样打的能耐。
谁知!
老头拿出酒壶饮了一口,盯着我道一句,“小丫头你看好了!”
只见他一掌击在梅花桩上,翻了几个跟头到了前面的一块儿空地,以拐杖为箭,舞了起来。剑招诡异莫测,出剑速度快如闪电,身形飘逸自如,半点不像是个老年人!
惊得我目瞪口呆,当场跪在地上,“师父!”他似乎是耍高兴了,简直停不下来,舞着舞着,又掏出酒壶豪迈的喝了几口,觉得还不得劲儿,攀上竹子又折腾了好一会儿。
待到他尽了兴,方才收了神通,落在我跟前。
“怎么样!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学?”老头得意的盯着我。
从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每一日都和他在山间学“剑”,为什么要用引号呢?因为这期间我根本没有摸过真的剑,老头儿说我还不到火候,不适合用真剑来练习。我猜是他这个做师父的太穷了,卖不起剑送给我这个徒弟,所以瞎说的借口,因此我每次在教他咏春的时候,都会好好地折磨他一番。
等到冬雪化了,初春的时候,老头儿开始变得异常严厉,训练内容也越来越难,导致我那段时间直接将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改成三个小时,最后被迫停止了练字,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钻研剑术上。
好在最难熬的时候,有王铁蛋的信陪着我。
赶集回来的师叔偶尔会带回王铁蛋的信,信里通常都是她的近况,大部分是她陪着师父走南闯北的所见所闻,实在是描述不出来的美景,她就会找画师画出来,就像是明信片一样。
而我却从未给她回信。
每次提起笔,都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痛苦让我的生活过分的单调。
软玉和师叔从来不打扰我习武,虽然开始一段时间还会因为担心而悄悄跟着,后来就放任了,大致是认为总有一日我能将心里的伤痛发泄完。而我和周世显,都一心扑在自己的事情上,尽管住在同一所房子里,因我的早出晚归,已有许久都没有见过面了。
我们四个人和谐的生活在小鹿岭上,互不干涉,似乎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
时光匆匆,一晃四年过去了,我已长成婷婷玉立的少女,再也不是那个贫乳的小孩儿。
梅花桩和咏春桩已被我和老头打坏了好几批,如今的练武场被我俩扩的很宽,而且还添加了许多的新元素进去,比如练习臂力的吊环,练习扔飞镖的靶子等等。
“您就和我去见见我朋友吧。”今日的功都练完了,我正和老头坐在篝火边吃着刚抓来的鱼。
“不见不见我谁也不见。”老头犟得很,吐掉一嘴的鱼刺,又喝了几口好酒。
“师父,你给我一把剑吧,我就这么拿着一根破树枝,还得练多久啊?”我凑到老头的身边撒娇道。
“哼!就你也想拿剑。”老头儿不屑的嗤之以鼻,“再等上个几百年再说。”
我正要怼他,突然,林子里传来了呼喊声,“朱长乐!”
“嗖!”臭老头儿听见有人声,提着鱼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起身,见神采飞扬的王铁蛋儿穿过竹林一步步向我走来,“朱长乐!”
她穿着一袭紫衣,一颦一笑一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