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下,万物生长。有些人的力量,能够凌驾于其它的万物之上,令万物为之惧怕。这些人的生命,是不是很精彩?而眼下在这片苍穹底下,正有好几个强大的人类在互相对峙着。他们的力量早已强大到不畏惧苍穹,不畏惧天底下的一切。
雷利琴侯和欧坦斯三人站在一起,战老等一干的长老站在他们身后。抚音在看到这般架势后,竟是不敢再往前走了,所以她站在最后面。
这些人都是寻声而来,他们看到琴侯后,自然知晓了她的身份。琴侯的鼎鼎大名,早已在大陆上广为流传。然而他们看琴侯的眼神中绝没有崇拜的目光,他们的名气并不比琴侯低。
但如今琴侯一个人,却引来了他们这么多人。
他们警惕的看着琴侯,琴侯如果有什么动作,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出手。
此刻,雷利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琴侯,缓缓说道:“看来你已经突破到了冥王。这些年来,你过的好吗?”
雷利语气里的关心之意浓郁,欧坦斯听了微微皱了下眉。
琴王轻轻地将古琴收好,这个举动让长老们全都放下了心。琴王说道:“我过的好不好,你何必明知故问?当初你没有选择我,就应该知道我以后过的好还是不好!”
她看起来毫不在意的说出了这些隐晦的话。也许这些话早就在她的心里,所以她说出的时候才这样自然。但现在欧坦斯的脸色却显得很不自然。
王老等人知道,他们已经不再适合留在这里,几位长老对视了一眼,悄悄往后退去。等退到抚音和赵虎的身边时,战老说道:“你们便先跟我走吧,他们看来有话要说。”
抚音担心的说道:“妈妈她?”
战老缓声说道:“她没事的。你妈妈跟雷利是好朋友,好朋友重新见面,总要有许多话要说。何况,雷利是此间的主人。”
他们悄悄的退去,于是这里只剩下了三个人。一个男人如果同时和两个女人呆在一起,那一定是件很令人头痛的事,雷利现在就很头痛。他看起来面上布满了微笑,但那些笑都是苦笑。
他从琴王来这里时起,就表现的很不自然。
琴王好像丝毫没有注意到雷利的不同,用她那比琴声还要美妙的语声轻轻说道:“师弟,我们这么多年不见,你总该请我进屋坐坐才是。我已经站了许久。”
雷利恍然大悟般说道:“那是自然。这座学院这么大,你想去哪里坐坐都可以。”
琴王环视一周,语声变得酸苦,轻笑着道:“师父早就说过,她的寒舍是留不住你的。你现在的成就,早就已经超过了她老人家。不知道这么些年过去了,你的琴艺变得如何?”
她话刚脱口,雷利神色一变,他脸上的肌肉好像抽搐到了一起,他的三角眼泛出异样的神采,艰难的开口道:“自从师兄去世后,我便再也没有碰过琴。”
琴王听他说完,她的脸也在片刻间有了变化。她的脸变得苍白,她的目光似是涣散了,久久不能聚集在一起。她静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我们许久没有见面,你实在不应该一上来就提到他。这么多年来,我好像已经快要忘记他了。我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我的女儿,他是她的父亲。只因为我自己也知道,我真正爱的不是他!”
雷利听她说完,脸上的苦涩愈加浓郁,他像是吃了天底下最苦的东西。雷利说道:“师兄他是为我而死,我始终对他存有愧疚。我雷利问天问地,在这个世上我只对不起他一个人。”
琴王突然上前一步,直勾勾的看着雷利,看着他这般痛苦的样子,琴王忽然说道:“你只对不起他,你对得起我吗?”
琴王说完,欧坦斯的面色悄然一变,她走到琴王面前,笑着看着琴王,替雷利挡住了她的目光,说道:“你要到这里来,总该先让我们知道才是。你看,我们准备不周全,险些失了东道主的身份。”
琴王收回看着雷利的目光,笑着说道:“我怎么没有事先告诉你们,我的女儿已来到这里多日。”
欧坦斯诧异的问道:“就是刚才的那个小姑娘吗,她的确很美丽,她叫什么名字?我也有一个女儿,是我和雷利的女儿,跟你的女儿差不多年纪。”
琴王心中似乎一痛,她忽然发现,她再怎么计较也没用了,雷利现在只属于欧坦斯一个人。他已经有了一个自己的家,而且他的家比琴王自己的家要幸福。一个男人一旦有了家,有了孩子,那么他的心就永远只属于这个家,不属于你了。
琴王轻轻叹了口气,她好像又想起了从前。但他们现在已经不再是从前那般了,他们已经没有了青春。有些情感,琴王虽然没有忘记,但她已经不会去争取了。
琴王轻轻笑着,道:“有件事,我必须要让你知道才是。你可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嫁给师兄?”
雷利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因为他能给你幸福。”
琴王凄苦的笑着道:“因为我答应了师父,我如果留不下你,就要嫁给师兄。师兄他其实对我很好,他比你对我要好得多。但他自己也知道,我心里真正喜欢的那个人一直是你。我嫁给他后,他并不开心。后来你离开师父后又去了鬼宗学习鬼宗的功法,你学成后便离去了。但鬼宗并不甘心你离开,他们找到了师父这里。他们本不打算动师兄,然而师兄好像突然疯了一般,他跟鬼宗的人打在了一起。后来,他便死在了鬼宗的手里。而那时,我已经有了身孕。”
雷利听她缓缓道来,脸色突然变得铁青,从未有谁能让他看起来这么难堪,他低声道:“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师兄。”
琴王摇着头,说道:“我当初的确很怪你,甚至恨你,但后来我想通了。你是一个真正的天才,没有哪个地方能够永远的留住你。你只跟了师父半年时间,在琴声中的造诣你便远远超过了我。师父她不愿意你离开,就是因为她从未见过像你这么天才的人。但我们最终仍没有留住你,师父她很挫败,她为了让我们专心,才让我答应嫁给师兄。她以为我只要专心于琴道,早晚有一天会超过你。然而你已经做了最强冥王这么多年,而我到了现在才突破冥王。”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酸苦,但她的声音里绝没有仇恨。琴王说到这里,忽然不再去看雷利,她看向欧坦斯,问道:“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
欧坦斯回道:“我只知道一点,他从没有告诉过我。”
琴王坚声说道:“好,我今天就把一切都告诉你。他不愿告诉你,是因为他怕痛苦。但我今天来这,就是为了把一切都放下,所以这个故事我会讲完。”
琴王接着道:“大约四年后,鬼宗便突然不存在了。我与师父去到那里,看见鬼宗的宗门被人一剑劈开。足足四尺厚的石门,竟被人一剑劈开!我们进到里面后,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宗门深处,只有三个人的尸体。那三个人,是鬼宗内的宗主及他的两兄弟,他们都是冥侯,跟师父同等实力!他们死的很快,他们身上的伤口只有一道,就是脖子上的那道剑伤。他们端坐在石椅上,看起来毫无反抗,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也许他们只是睁开眼睛的瞬间,便被人杀死在了石椅上。”
欧坦斯惊呼道:“什么人的剑这么快!”
琴王淡淡的扫了雷利一眼,她永远都看不透雷利,没人能看透雷利的深浅。她接着道:“他们是死在‘鬼影剑法’之下,鬼影剑法正是他们鬼宗内独有的功法!当时师父皱着眉走到了石椅后面,那时候我看到的景象,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椅背上也有一道创伤,正是与他们死前脖颈处的那道伤口相吻合。但这一剑分明已经将椅背击的处处龟裂,只要吹一口气上去椅背就会散去,然而椅背却分明好好的支撑着他们三个人!杀死他们的那个人,是想让他们死的体面些。他能以迅雷之势同时杀死这三个人,非但令他们全无反应,而且他这三剑的力道、位置、乃至速度全都没有一点偏差。什么人的剑能够连杀两人,还能让第三人也来不及出手的情况下死在他的手里。他的剑,到底有多快!这该是多么可怕的剑啊!师父当时突然合上眼睛,叹了两声:“世上竟会有这般人,世上竟会有这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