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莲出掌固然极快,又是出其不意,却也没有打到郭继斌。郭继斌见金碧莲一掌打来,急忙闪身躲过,嘴里叫道:“小姨是我,我是郭继斌,小姨怎的打起我来了?”
金碧莲骂道:“小畜生,我打的便是你!”说话间连连出掌,竟是掌风呼呼,掌影如朵朵梅花,向郭继斌罩去。
郭继斌被金碧莲打得莫名其妙,又不好还手,连招架都不敢,只使身法躲闪,嘴里连喊:“小姨夫,小姨干吗打我,小姨夫你先劝小姨别打了!”
不待王人英相劝,王友苹听得门口喧哗,跑了出来,见金碧莲打郭继斌,飞身架开金碧莲,往金碧莲和郭继斌中间一插,说道:“妈,你糊涂了?他是继斌哥,你怎么打起继斌哥来了?”
金碧莲无奈收手,王人英对金碧莲说道:“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待怎的?”又对郭继斌说道:“去客厅说话。”
四人坐下,王友苹大声吩咐:“唐伯伯呢,来人,继斌哥来了,叫唐伯伯来客厅说话!”
金碧莲说道:“你唐伯伯给人杀了,凶手便是郭继斌!”
王友苹说道:“唐伯伯给人杀了?继斌哥你为什么杀唐伯伯?”
郭继斌几乎是和王友苹同时说道:“唐伯伯给人杀了?怎么说是我杀了唐伯伯?”两句话说完,才听到王友苹问他为什么要杀唐伯伯,忙又说道:“我刚到王家庄,还没见过唐伯伯,如何说是我杀了唐伯伯?我怎么会杀唐伯伯?唐伯伯在哪里?带我去见唐伯伯!”几句话说完,眼泪早流了下来。
金碧莲此时自然看出,唐文勇绝不是郭继斌杀的了。刚才连出十余掌,虽没打着郭继斌,气倒也出了,此时说道:“跟我来,去看看你们的唐伯伯!”
唐文勇的遗体停放在厢房里,庄客已按王人英的吩咐,给唐文勇换了身干净衣服。郭继斌扑到唐文勇身边,叫了一声“唐伯伯”,揭开盖在唐文勇面上的纸,此时唐文勇面上的血污已经擦了,但耳朵被削,两眼珠被挖,面相极其难看。王友苹见唐文勇这等惨样,早“哇”的一声哭了。郭继斌问金碧莲:“谁是杀唐伯伯的凶手?”
金碧莲说道:“我和你小姨夫出来看老唐时,凶手已走了。庄客说,凶手说了,他叫郭继斌,从绿柳山庄来的,若不是你,莫非这天下有两个绿柳山庄,两个郭继斌?”
郭继斌向唐文勇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头,说道:“唐伯伯你从小就疼我,如今被人所害,我郭继斌若不能查出凶手为你报仇,誓不为人!”
金碧莲细细看了唐文勇眼窝边伤口,对郭继斌说道:“你的玉龙剑呢,拿来我看!”
郭继斌抽出玉龙剑递给金碧莲,金碧莲和唐文勇的伤口比了比,说道:“确实并非是玉龙剑所伤。凶手的剑身比常人用的狭得多,可能是软剑一类兵器。”
郭继斌忙问:“莫非小姨知道凶手是谁了?”
金碧莲说道:“虽不知,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走,回客厅说话!”
四人坐下,下人给上了茶,金碧莲说道:“老唐生前唯一的仇人是黄河三鬼,老唐的桐柏山庄被是被黄河三鬼挑了,右耳为葛龙所削,老二周吉被葛虎所杀。当年在朱家镇,老唐曾手刃葛龙,葛虎又被张世杰杀了,这仇算是报了,但事情没有完,一定是葛家的后人找上门来报仇了。老唐与凶手对面却来不及避让,可见凶手出剑极快,武功一定甚为了得。但杀了老唐就走,对我还是有所忌惮的!”
王友苹说道:“妈,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打了继斌哥十几掌,连继斌哥的衣角都没有碰到,继斌哥哥还揹着包袱呢!继斌哥,你包袱里是什么好东西,给我看看!”说毕伸手去拿。
金碧莲骂道:“死丫头,哪有这样说妈的?”
郭继斌见王友苹来拿包袱,侧身让了一让,没给她拿,嘴里说道:“小姨并没有真想打我,是吓唬吓唬我的。”
金碧莲说道:“还是继斌会说话!”
王人英说道:“既然葛虎是张世杰所杀,凶手要杀的下一个人一定是张世杰!”
金碧莲说道:“凶手敢找张世杰,那是找死去了!凶手的武功最高,还能高过张世杰?我二师姐孟娟娟可也不是好惹的!他们的女儿有十八岁了吧?叫什么来着?”
郭继斌说道:“名叫张兰苹。”
金碧莲笑道:“你倒记得清楚。”
金碧莲这一笑,郭继斌有点不好意思。王友苹说道:“妈你老糊涂了,不是张家姐姐叫兰苹,我才叫友苹的吗?怎么倒忘了?”
金碧莲说道:“兰苹过周岁时我和人英去见过一次,一眨眼十七年过去了,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王人英笑道:“还能怎么样?张世杰的官越做越大,做到京湖制置使了,官大架子大,还不知认不认得你呢!”
金碧莲说道:“张世杰敢不认别人,不敢不认我,我二师姐还等着我给兰苹做媒呢!”说毕笑了起来。
王友苹忙问:“妈,你真要给兰苹姐做媒吗?兰苹姐嫁给谁?”
金碧莲说道:“这个吗,妈不告诉你!”她瞟了郭继斌一眼,笑道:“我自和友苹说话,关你什么事?你脸红什么?”
郭继斌说道:“是、是不关我的事!”
金碧莲说道:“还没问你呢,你义父和你义母都很好吗?我大哥哥和大师姐可好?他们一直在绿柳山庄吗?你来王家庄有事吗?”
郭继斌的义父、义母便是朱四达和阿凤。朱四达和阿凤称言成霖主人,但若要郭继斌也叫言成霖主人,总觉有点不妥。言成霖也并没有正式收郭继斌为徒,固然也指点一些武功,那也是无邪子的功夫,并没有传授康辛的武功,顶多只能算是记名弟子。郭继斌既不便称言成霖主人,称恩师也还说得过去,称孟姣姣自然是师母了。金碧莲问到郭继斌的义父义母和言成霖、孟姣姣,郭继斌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说道:“我义父、义母很好,我恩师和师母也很好。”说到这里,又囁嚅着说道:“我师母有一封信给小姨你。”说完,从衣袋里取出信来,双手递给金碧莲。
金碧莲接过信,先笑道:“你这孩子真不懂事,我大师姐的信到现在才给我?若不是我问起,莫非你还不给我看了?”说毕拆开封套,才看几行,又笑道:“我才说怎么来着?果不其然,大师姐托我了!”
孟姣姣的信并不长,金碧莲看完后给了王人英。王友苹问:“妈,大姨说的什么,看妈高兴得!”
金碧莲没有理睬王友苹,问郭继斌:“你知道我大师姐信里说的什么吗?”郭继斌说道:“有点知道。”
金碧莲说道:“你什么时候见的张兰苹?”
郭继斌说道:“还是小时候见过,就是张兰苹过周岁时恩师带我去的。”
金碧莲又问:“你的身世,你义父、义母告诉你了?”
郭继斌说道:“是告诉我了,我是恩师从火堆里抱出来的,是我义父义母扶养大的。”
金碧莲说道:“应该说,你是我大哥哥从塔尔齐的千军万马中抱出来的,这世上除了我大哥哥外,没有人有这个本事!”
郭继斌说了声“是”,王人英把信看了还给了金碧莲,然后说道:“虽说兰苹过周岁时我们见过她,十几年不见,见了面未必能认得她了!”
金碧莲先叫王友苹按排早饭,王友苹离开客厅后,金碧莲问离继斌:“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我二师姐和二姐夫?”
郭继斌说道:“我师母的意思,要小姨陪我去的,自然是小姨说什么时候去便什么时候去!”
金碧莲说道:“给老唐办完丧事便去,如何?”
郭继斌还没有回答,门口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起,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稍顷,庄客进来报道:“郭玉波从临安赶来,说有要紧事要见庄主和夫人!”
王人英说了声“请”,郭玉波已快步走进客厅,对王人英和金碧莲拱手说道:“有扰二位了!”他瞟了郭继斌一眼,见郭继斌长身玉立,身上衣衫也甚考究,乍看像恂恂儒生,细看又英气逼人,气度不凡,又问了一声:“这位公子眼生得很,是府上的贵戚吗!”边说也抱了抱拳。
因郭玉波问的是金碧莲,郭继斌向郭玉波躬身还了礼,并没有说话。金碧莲见郭玉波没有穿官服,笑道:“郭大人没有穿那身捉贼的衣服前来?这位郭继斌,从绿柳山庄来,想必你也听说过他的名字!”
郭玉波笑道:“原来是郭公子,失敬失敬!”然后回敬金碧莲:“我那身行头只能吓唬吓唬小贼,在江湖人物眼里可就不值钱了!再说,我是来看朋友的,不是来捉贼的,没的被主人家讨厌!”
王人英说道:“郭大人不必耍贫嘴,你把我们当朋友,是高看我们了!你这个时候来到敝庄,不会是‘看朋友’这么简单吧?请坐,坐下说话!”
郭玉波面色一端,说道:“我是连夜从临安赶来的!”
不论是从郭玉波的脸色还是话意,一定是有了极重要的事。郭玉波年已五十开外,就年令而言,份属王人英和金碧莲的前辈,却也谈不上有多大的交情,郭玉波找上门来,只怕也是不得已了。金碧莲问道:“什么事这么紧急?”
郭玉波说道:“请你去救一个人!”
金碧莲问:“救人?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