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骑兵们落地之后迅速地打了一个滚卸去坠马的惯性,爬起身来举刀就砍,轩辕羽龙慌忙架刀相迎,一时间只听得“叮叮当当”兵器碰撞的声音,不时地有人受伤倒地或者毙命。那十几个亲兵个个都是马上作战的好手,但是到了这平地之上再也没有优势,一时间竟被轩辕羽龙连毙三人,吓得余下众人皆是胆战心惊、手足发软,一时间再也不敢恋战,手忙脚乱地爬上各自的战马,撒腿就跑,轩辕羽龙急忙骑马去追。
由于人家的战马本来就快,轩辕羽龙追了一里地,与人家的距离是越来越大,他本来就没有打算斩尽杀绝,况且还要留几个活口回去通风报信,要不然金兀术怎么去找刘豫算账呢?
想到这里,轩辕羽龙便改变方向朝着上游跑去,那一队亲兵早被吓破了胆,只顾亡命奔逃,哪里还敢去追杀轩辕羽龙?于是乎,他们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轩辕羽龙往上游去了,却并不敢追赶。
又是逆流而上走了三四里路,见到一群金兵约三四十骑迎面而来,轩辕羽龙认出那是阿不罕忽鲁前去找船的手下,那一队金兵也认出了他,但好在他们还不知道自家主将已经被轩辕羽龙击杀,因此也没把轩辕羽龙放在心上,双方就这么擦肩而过,谁也没有搭理谁。倒是轩辕羽龙担心他们知道自己斩杀了阿不罕忽鲁之后前来报仇,因此一刻钟也不敢耽误,只是打马向前期待早日找到船只渡河,只要过了洞庭湖,那些金兵纵使有天大的能耐,也奈何不了自己了。
“奇怪,这洞庭湖平时应该少不了打渔为生的渔民,怎滴今日一条船也没有?”轩辕羽龙一边驾驭着枣红马沿湖而上,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道,他哪里知道,附近的渔民听闻金人要渡江南下攻打临安,不愿意充当金人南侵的帮凶,早就隐匿起来不再下河捕鱼,因此这八百里洞庭才显得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又是往前走了一段路,正当轩辕羽龙准备放弃寻船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狂乱的马蹄声响起,直震的地面似乎都颤抖起来。轩辕羽龙回头一看,只见先前那队金兵正杀气腾腾地赶了过来,轩辕羽龙明白他们定是知道主将被自己斩杀,因此前来寻仇了。
眼见得对方杀气腾腾的直奔自己而来,轩辕羽龙知道这次怕是不能善终了,只得调转马头准备迎战,冷不防枣红马脚下一崴差点摔倒,轩辕羽龙赶紧拉住缰绳夹紧马肚子这才堪堪稳住身形,低头一看,只见一条手腕粗细的麻绳正静静地的躺在水草里,想必是哪个渔民抛弃的锚索,随手就丢这里了,若不注意还真的是难以发现。
轩辕羽龙四处一望,见到水边有一根巨大的木桩,似乎是用来测量水位或者渔民泊船用的定子,立马翻身下马捡起麻绳将其拉直之后紧紧地拴在木桩之上,算是一个简易的绊马索,若是金人不到近前,根本就发现不了丰茂的水草里面还隐藏着这么一个陷阱,等他们到了近前后发现也晚了。
做完这一切,金人的骑兵已经近在眼前,轩辕羽龙翻身上马“慌不择路”地驾驭着枣红马往水里跑去,怎奈怕水是大多数陆地动物的天性,任凭轩辕羽龙如何驱使,枣红马就是站在齐肚子的水边再也不敢往前走一步。身后的金兵以为轩辕羽龙被吓昏了头,居然想要骑马渡河,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只是笑声未落,跑在前面的几匹骏马就被绊马索绊倒在地,马上的骑兵惊呼一声就张牙舞爪的飞了出去,运气好的一头磕在水草里一时半会儿头晕目眩的爬不起来,运气不好的直接就一头扎到淤泥里,只露出两只脚在外面胡乱地扑腾着却是爬不起身,若是没人搭救,那是必死无疑。
轩辕羽龙见到金人骑兵被绊马索所阻,一时间人仰马翻的乱成一片,趁机跳下马来冲将过去提刀就砍,顷刻间就是连毙敌兵数十人,余下的金兵来不及上马,纷纷抽刀来战,轩辕羽龙见得对方人多势众,只得且战且退,避免孤军深入而被金兵包了饺子,一时间只能听见兵器碰撞的脆响和金兵的叫喊声,直惊的附近的水鸟扑棱着翅膀仓皇逃命,生怕一不留神就遭受了池鱼之殃。
金兵久战不下不由得有些心浮气躁,轩辕羽龙由于尚未完全恢复也逐渐有些不支,正盘算着如何杀出重围之时,忽见得上游又是喊声震天、马蹄齐响,轩辕羽龙抬头一看,只见一队官军打扮的骑兵呼啸而来,当头一面五尺来长三尺来宽的黑色绣龙锯齿边的大旗上书一个斗大的“宋”字,另有几面红色旗帜上写了一个“张”字,金兵见到宋朝官军到来,知道自己此时势微不敌,也顾不得与轩辕羽龙纠缠了,呼啸一声打马就跑,轩辕羽龙见状,也顾不得上马,施展轻功就要追击,却被身后的官军喊住。
“穷寇勿追,小兄弟留步。”打头的一员大将手持银杆白蜡钩镰枪,一马当先冲上前来对着轩辕羽龙抱拳说道。
“你是张将军的部下?”轩辕羽龙见得他们的旗号打着一个“张”字,便带着几分试探的口气问道。
“我叫张俊,还未请教小兄弟名号。”那人回答道。
“小弟轩辕羽龙,久违张将军大名只是未曾一见,今日有幸见得张将军亲率兵马在此御敌,失敬失敬。”轩辕羽龙一听此人乃是“中兴四将”之一的张俊将军,但是百闻不如一见,这见面之后却发现这张俊面对金人似乎还是有些胆怯之意,在己方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居然不敢追击,内心不由得对他微微有些失望,但面子上还得装着一副十分敬仰的样子抱拳说道。
“轩辕小兄弟好生勇猛,仅凭一己之力,斩杀金兵几十骑,在下也是佩服的很啊。”张俊没有看出轩辕羽龙的口不对心,只当他是打内心里的敬仰自己,不由得哈哈大笑,对着轩辕羽龙回了一礼,带着几分赞叹的口气说道。这时候其余的官军也已经赶到,都默不作声勒住马匹静候一旁,轩辕羽龙见他部下的军队往那一站晃晃荡荡的毫无章法,跟金人一比明显的差了一截,心道就凭大宋朝这军容军姿难怪是总吃败仗。
“张将军谬赞,只是他们轻敌在先,因此被我寻了空子。”轩辕羽龙谦虚地说道。
“虽说金人残暴,每到一处都要屠城打草谷,但也不至于如此针对你吧,该不会是你哪里得罪了他们吧?”张俊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杀了他们一个先锋将军,好像叫什么阿不罕打什么呼噜来着。”轩辕羽龙没有记清楚阿不罕忽鲁的全名,便有些模模糊糊地说道。
“什么?你杀了阿不罕忽鲁?”张俊突然瞪大了眼睛,有些吃惊的说道。
“是啊,怎么了?”轩辕羽龙以前没听过阿不罕忽鲁的名号,见到张俊如此吃惊的样子,便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阿不罕忽鲁也是金兀术手下的大将之一,自身武功不弱,因此一直担任先锋将军的职位,今日被你所杀,怪不得金人要找你拼命了。”张俊听闻自己少了个劲敌,不由得心情大好,看待轩辕羽龙的眼神不由得也多了几分惜才之意,“不知小兄弟可有投军的意向,凭借着你的武功才智,搏个功名封妻荫子绝不在话下。”张俊试探着拉拢道。
“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抱歉。”轩辕羽龙对着他抱拳说道,心里却在暗想着,我就算投军也是投岳飞或者韩世忠,不可能投你张俊。
“那真是有些可惜了。”张俊有些失望地说道,其实他也不指望一句话就能拉拢轩辕羽龙,否则江湖上侠客那么多,如果都来投军的话,说不定早把金人赶出中原了。
“既然如此,张某也不好强留,如果哪天小兄弟有此方面的意向,张某随时款待。”张俊对着轩辕羽龙客客气气地说道,心里想着,既然不能为己所用,那也得拉拢一下,万一不小心得罪了人家,这样的江湖侠士如果真要跟自己作对的话,那也够头疼的了。
“一定一定。”轩辕羽龙也客气地说道。
“小兄弟这是要过河吗?”张俊又问道。
“我在此寻了一圈也没见到船只,刚好碰到金人也要寻船过河未果,这才起了冲突。”轩辕羽龙说道。
“想要过河倒也容易,这附近的渔船为了不给金人过河,现在都隐匿起来了,只有我们知道位置,我现在就派人送你过河。”张俊说着就挥了挥手,立马就有十几个骑兵往回跑了一段路程,然后对着茂密的芦苇荡学了几声鸟叫,不多时,就见到一个渔民打扮的汉子划着一艘小船飘飘悠悠的荡了过来。
“麻烦你送这位小兄弟过河,这是给你的赏钱。”张俊说着一挥手,就有亲兵丢了一串铜钱到船舱里去。
“各位官老爷为了我等百姓免遭金人屠戮,为官老爷们做些事情也是应该的,哪敢提什么赏钱。”那个渔民捡过铜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不由得诚惶诚恐地说道。
“给你你就接着吧。”张俊淡淡地说道
那个渔民这才收起铜钱,带着几分献媚的讪笑说道:“将军放心,小民一定把这位小兄弟安全互送过河。”
“去吧。”张俊挥挥手说道。
“多谢张将军。”轩辕羽龙急忙说道。
“不必客气。”张俊笑到。
“告辞。”轩辕羽龙对着他抱拳说道。
“后会有期。”张俊说着也对着轩辕羽龙抱了抱拳。
“后会有期。”轩辕羽龙说着就去牵了枣红马,登上船头,那个渔民拿竹篙插到水里往河里一推,这才划起船桨往对岸漂去。
“这位小兄弟,不知那张俊将军跟你是什么关系?”待到离岸边稍远了一些,确定岸上的人听不到船上说话,那个渔民才大着胆子问道。
“没什么关系。”轩辕羽龙淡淡地说道。
“那我怎么看他对你是礼待有加啊。”渔民问道。
“他想拉我投军,自然是客气了一些。”轩辕羽龙说道。
“如果投军的话,最好是投岳家军呢。”渔民说道。
“这张家军比不过岳家军吗?”轩辕羽龙明知故问道。
“听闻岳家军治军严明,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并且打的金人那是闻风丧胆、望风而逃,连金兀术都说‘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因此,投岳家军才有出息。”那渔民得意洋洋地说道,仿佛他就是岳家军的成员一般。
“这张家军虽然也跟金人交战几次,但基本上都是胜少负多,并且那主帅张俊好大喜功,贪得无厌,据说他家良田几十万亩、家积巨万,并且所到之处也会强取豪夺与金人无异,当地的富豪乡绅几乎都被他盘剥干净了,好在我们这些穷苦渔民熬干骨头也榨不出二两油,因此才能幸免于难,纵使如此,他以前征用我们船只从不给钱,今日是你在此,才给了半吊铜钱。”那渔民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
“噢?竟有此事?那皇帝老子就任由他这么胡作非为不管不问吗?”轩辕羽龙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大怒,恨不得立即调转船头回去将那张俊一并杀了了事。
“唉,人家是官,我们是民,自古都道民不与官斗,更何况他还深得皇帝宠信呢。”那渔民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轩辕羽龙听他这么一说,一时间也是有些沉默不语,虽然那厮罪不可恕,但是还要指望他对抗金人,自己也不可能真的去杀了他,否则被朝廷通缉事小,若是再背负一个刺杀抗金将领的罪名那可就是千夫所指、万人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