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结果,晋廷中的阴谋逐一暴露,司马亮沉浮已久,此番答应入京相助司马明夕,实则是为自己密谋擅权做着准备。
司马亮并非慈眉老人,实乃奸诈之徒,环顾晋廷中人,好人实在不多!
中宫殿内群臣庄重的躬身站好,贾后似宠物猫一样,不敢吭声的站在一边。一妇人坐在龙椅上,眼神中透着阴冷,一看就知道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儿臣拜见太后娘娘。”贾后躬身拜谒。
“免礼,你也坐吧。”杨太后有意要贾后难堪,不予赐座,而是要她坐在地上。
“儿臣谢过太后,儿臣还是站着答话好了。”
“是不是不给本宫面子。”杨太后怒言道。
“儿臣不敢。”贾后噗通跪下。
“谅你也不敢!”
“臣有本奏。”杨骏站出队列。
杨骏,皇太后杨氏之父。司马衷即帝位时,被武帝任为太傅,做辅政大臣。凡朝中之事,他必亲自过问,百官总己。
“太傅请说。”
“时下边陲告急已久,关隘失守,关乎我朝西北边防,应及早派人收复失地。”
“西凉城不是已经被夺回来了吗,攻打嘉峪关的守将也在积极备战。”贾后急道。
“什么时候轮到你这般没规矩!还不给本宫住口。”
“可是……”
“可是什么,来人,给我掌她的嘴。”
杨太后身边的两个中年宫女走近贾后身边,双手架起,一人狠狠地一巴掌、一巴掌的抽她嘴巴,差点没打出两根香肠挂在嘴上。
群臣早已麻木的毫无知觉,杨骏坏笑的看了一眼自己高高在上的女儿。平素里常常被她的下人欺负,今时却在大殿之上当众给她难堪。报仇的感觉就是爽!
“停手。”
贾后满嘴是血的瞪着龙椅上的杨太后,心里暗暗立誓:“你给我等着,今天你是怎么对待我的,来日方长,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皇后凤体不适,还不及早扶皇后下去休息。”杨骏勒令宫人过来搀扶。
“恕儿臣不能给太后请辞,失礼了。”贾后委屈的用手捂着自己被打破嘴角的唇,图安上前搀扶,贾后甩开来人,径直走出大殿。
“哈哈哈,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杨太后的笑声响彻大殿,群臣垂首惊愣。
皇帝在御花园里晨操,贾后呜呜大哭的从他身边跑过,司马衷不愧是“奇才”,傻傻的看了一眼,傻呵呵的对身边的随从说:“她嘴上怎么有两条香肠啊?”
司马亮抚筝于水阁亭榭,一脸委屈的贾后闻声止泣缓步走了过去。
“一曲轻歌、一支曼舞,忘却几多愁。一壶醇酒、一盘佳肴,声色皆俱全,岂不快哉!”
“为何老王爷会由此雅兴?”
司马亮乐道:“本王入京,无官一身轻,不乐,岂不浪费这良辰美景。”
“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公主请你回来无非是要针对我,做出点动静给我听。想敲山震虎,你们连门都没有。”
“哈哈哈,皇后娘娘看似底气十足,可外强中干,夹在朝堂之上,是两头受气。”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要是你有本事就给我拿个主意出来。”
“主意?没有。建议,我倒是有一个。”
“愿闻其详。”
“女子想掌朝权,就必先得天子印绶,再矫诏得禁军兵权,再次就是外力助推,可巩固自己在朝廷中的地位。”
贾后听闻司马亮方才一席话,心中豁然开朗。
“话不可说尽、事不可做尽,凡事太尽,势必缘分会早尽。”司马亮起身要走。
贾后当场跪地拜服。
“老王爷留步,孙儿媳知错了。”
“欲盖弥彰,必先擒下三公。你孤军奋战,看来难敌杨氏,我觉得你需要个帮手。”
“请老王爷留下来助孙儿媳成器。”贾后脑子转的很快。
“唯我一人尚不能成事,还需公主身边那员猛将相助方可成事。”
司马亮这么说无疑是要贾后暂停对朗一行人的迫害,同时得此良臣供己差遣,又能还公主一个请求,岂不两全其美。
贾后一心想要报己在大殿上受辱之仇,王权的影响,暂避锋芒,与司马亮求同存意。算起来这笔账自己不吃亏,除了能铲除杨氏一脉,自己还能从中捞取不少好处。
“老王爷想我怎样配合?”
“急诏楚王进京,并册用公主情郎萧朗掌兵把守洛口,绝杨氏粮草供给和北军入城。”
“老王爷算无遗策,孙儿媳拜服。”
“要除杨氏一脉,就看娘娘是否能放开心中那个疙瘩,待你拥有天下兵权之后,何惧公主只言片语。”
“老王爷教训的是,孙儿媳这就下去办妥议定之事。”
司马亮露出奸诈的笑容,公主司马明夕从亭榭假山后走出。
“爷爷果然是老江湖,几句话就把她哄得不哭了。”
“傻丫头,这叫蟹蚌相争渔翁得利。”
“爷爷,那咱们就等着吃海鲜了。”
“呵呵……”
图安叛变之事很快在安达功部传遍,十余万将士军心动摇,安达功涕泪在军前歃血立誓。
“公主惨遭叛徒迫害,今以杳无音讯,臣安达功欲夺洛阳救之。然力不从心,手足心散如泥,军不成军,必败洛都城前。不如及早遣散大军出关,各自安身立命吧。”
“将军。”
众将士跪伏一片。
“曾几何时,是将军带我们投奔明主,在关外安家。今日公主罹难,我等岂是胆小怕事之辈,要我放弃将军对公主的大义,请恕末将办不到。”
“将军豪情感召日月,可我军将士军心摇曳,焉能成器!”
“将军莫要气馁,只要将军肯重整旗帜,末将愿助将军夺下洛都。”
“好!”安达功面朝军卒放声令道:“我欲挥师东去,攻下洛口,直捣洛都!”
“誓死报效将军、誓死报效将军……”众军齐呼。
“大军三日后开拔,先下司州据守,再夺洛口,最后直捣洛都救出公主。”
“好!好!好!”众军高呼。
月色影刃,杀机四伏,幻蝶冷冷地站在凝香阁的塔楼上注视阁外路过的人。忽闻琵琶声入耳,院子里多了几个人。朗伤势未愈的走出,来人露出真实面目上前迎驾。
“奴才花蛮蛮救驾来迟,让主公疲累了。”花蛮蛮跪拜道。
“花督主快点起来,让人看到了会起疑的。”
“主公你的伤势?”
“没什么大碍,紫蝶说过两天就没事了。”
“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刺伤主公。”
“刺客已死,查无实证。”
“主公的伤是晴儿公主所为,理应及早派人抓她回来入罪。”幻蝶悄无声息的走至。
“你说什么!这是晴儿公主所为?”花蛮蛮惊色。
“当时主公负伤昏迷,只有晴儿公主在场,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她所为。”
“幻蝶,不要那么偏执,我相信晴儿不会对我这么狠心的。”
“主公即以被爱冲昏头脑,那属下也没什么好说。”幻蝶轻身一跃屋脊,隐去在琼楼之中。
楚王玮,玮字彦度,武帝第五子。初封始平王,历屯骑校尉。太康末徙封楚王,出为平南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转镇南将军。惠帝即位,徵为卫将军,领北军中侯,加侍中,行太子少傅。
黑压压一片精甲,朝皇宫涌来,领头的将军便是卫将军楚王玮。奉贾后诏入宫拱卫,中宫殿前宦官恭迎楚王玮。
“恭迎卫将军。”
“公公有理了。”
“皇后娘娘在里面等候多时了,将军还是里边请吧。”
“有劳公公带路。”
宦官引领楚王玮来到内室,见到贾后正在闲情书画,不忍打扰,站在原地静静观赏。贾后泼墨挥毫,还真有那么两下子,写出的字果然具有大师级的风范,这绝不是恭维的夸夸其谈。
“好字!”楚王玮一旁叫好。
“王爷几时入宫的,这些狗奴才越来越没规矩了,都不来和我打声招呼。好让本宫准备、准备,款待将军。”
“皇后娘娘不要责罚下面的奴才了,是末将来时,见娘娘正激情创作,未曾请安,还望娘娘恕罪。”
“王爷言重了,快快一旁坐下吧。”
贾后同司马玮在偏厅入座,婢女们上呈糕点和香茶奉于二人面前的茶案之上。婢女娴熟的动作引起楚王玮的倾心神色,贾后察颜观色,笑道:“王爷若是喜欢,尽管拿去。”
斟茶的婢女一脸通红的不敢抬头,楚王玮也收敛的羞涩开来。“娘娘说哪儿的话,微臣岂敢在娘娘宫中要人。”
“王爷是我朝有功之臣,再者,她留在我身边会比留在你身边要好很多。起码不用在为我斟茶倒水,服侍寝食前后。一身华服,只待王爷点头。”
“小王谢过娘娘恩赐。”
“奴婢谢过娘娘。”婢女跪伏道。
“王爷看中了你,是你的福气。来人,赏华服绸缎十匹、珠宝玉器五十件、黄金一万两做为你的嫁妆,你可满意?”贾后素日里吝啬的不赏分毫,今日此举,恐有利诱,楚王玮看出意指,扶起那婢女,站在贾后面前。
“小王谢过娘娘恩赐,他朝娘娘有事吩咐,微臣定当竭尽全力辅佐。”楚王玮拱手拜道。
“王爷豪情,本宫暂且心领了,至于今日宣召之事,王爷在外人面前也不要提及,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娘娘叮嘱之事,小王一定记住。”楚王玮心里嘀咕少许应言。
“春宵一刻值千金,快同王爷返家歇息吧。”贾后亲和的握住那女婢的手说道。
“娘娘大恩,奴婢此生不敢怠忘,如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娘娘尽管开口。”
“好妹妹,记得有空回来看看姐姐。”贾后以姐妹相称,羡煞宫室里的其她女婢。
“那小王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王爷慢行。”贾后出送。
“娘娘留步。”
一众黑甲整齐的列阵中宫殿两侧,楚王玮带着贾后恩赐的女婢携手走出皇宫。此刻的贾后以不再是锋芒毕露的芒刺,而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她的心里在磨着一把刀,只待时机稍一成熟,诱使敌人走近自己的战圈,便会毫不留情的用自己心中磨着的刀,取下仇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