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阁院外,覆手琵琶的女子正专心弹奏,花丛中飞舞的蝴蝶,轻体落在她的发簪上嬉戏,司马明夕听得入迷,朗亦如此。
曲终,朗走至问道:“此曲甚妙,我很喜欢,不知此曲名字为何?”
“属下参见主公。”琵琶躬身道。
琵琶,内廷卫行军都督,擅于用兵之道,曾出战江湖大小帮派数十仗从未败过。此女又通音律,被花蛮蛮冠名为才女,进而收做义女唤之。
“免礼,刚才弹奏的曲子很好听,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主公见笑了,这首曲子尚未取名。”
“还未取名就这么受欢迎,等有了名字一定会轰动京城内外的。”司马明夕笑着说。
司马明夕说完这话后,就感觉身后一丝凉意,头皮麻麻的。
“奴才花蛮蛮给主公问安。”
“啊!”司马明夕转身尖叫。
“啊!”花蛮蛮也同时放声。
“干嘛学我?”
“我见公主叫的这么开心,奴才也随声叫一声意思、意思。”
朗站在一旁偷笑,司马明夕脸红的跑开。
“花督主,人家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大姑娘,别吓坏了人家。”
“奴才知错。对了,这封是精绝城发来的传书。”花蛮蛮从衣袖中取出,递呈。
“吾儿最近可否安好,娘亲甚为忧心,晴儿一去杳无音讯,你也同样如此。难道写下这寥寥数字就这么困难吗?还是常言道,儿有媳,而疏双亲。我即以入残年,不日便会同你父亲地府团聚。你若有心,每年的初一、十五给我们烧点冥纸,诉诉愁思……”朗跪地垂首,花蛮蛮同琵琶亦跪。
“儿臣不孝、儿臣不孝……”
“主公。”花蛮蛮接过简书阅看。“主公还是回去精绝城看看太王后为上。”
“可晴儿至今下落不明,雪儿又负伤在此,叫我如何走得开。”
“奴才愿意留在此地暗中查访,一有消息便飞鸽告知主上。”
“不可。”朗坚持。
“主公还是回去看看太王后吧,这里就交给我和义父来善后。”琵琶力劝。
“主公,所谓孝顺就是尽孝、顺从不违逆,回去看看太王后。”花蛮蛮再劝。
“晚上帮我召集大家,我要和大家道个别。”
“奴才自会安排,主公大可放心。”
北宫晚风微凉,翠娘在厨房中收拾了一盒餐饭,打算喂晴续命。可途中不料图安到来,惊吓了翠娘,遗落了手中的餐盒坠地。一盒热气腾腾的粗茶淡饭撒了一地,翠娘恼怒的看了一眼图安。
“你这人是怎么走路的,干嘛不出声,想吓死人啊!一盒好好的饭菜,准备小姑娘吃的,现在都糟蹋了,真是浪费。”翠娘蹲在地上唧唧歪歪的。
“你就给她吃这个?”图安看了一眼撒在地上的饭菜。
“吃这个怎么了,能在冷宫里吃到这个就不错了。唉,你是谁啊,问这么多?”
“奴才对不起你啊公主,等我完成了先帝的遗志在回来替你接骨疗伤。”图安仰头映月。
“神经病,走开!不要妨碍我路过。”
图安愣在一旁,翠娘折返厨房,弄来稀粥一碗回到屋子。
“来,翠娘喂你喝粥。”翠娘端着粥碗,小勺搅匀,抬手启在嘴前,小心翼翼的吹凉一点送服。晴眨着眼睛,含泪的想哭,翠娘放下小勺于碗中,拾起一丝帕给晴擦拭。“苦命的孩子,以后只要有翠娘一口吃的,就一定不会饿着你。咱不哭了,来,喝粥。”
晴心暖暖的感受这世间仅存的善良。
“朗哥,你在哪里?我好想你。”晴泪再次落下。
翠娘心怜的放下手中粥碗,站在门口暗殇。晴侧头瞧望镜中自己的模样,明艳照人,依旧俏丽佳人一个,可偏偏天不从人愿,身边出了一个叛徒,还把自己弄成废人,囚禁在此。
黑暗袭来,晴失去了活下去的意识。不想再多看自己一眼,更不想让自己在清晨中醒来,苟延残喘的熬过痛苦中的残年。四肢瘫费的根本无法动弹,想要挣扎,可力不从心。
“来,大家同我痛饮此杯。”朗端起酒杯邀众人同饮。
凝香阁正殿中席满三桌,公主司马明夕和雪儿坐在朗两侧,花蛮蛮同琵琶迎面而坐,七蝶女分散两桌靠门边而坐。众人举杯饮下第一杯酒后,花蛮蛮拾起酒壶起身要为朗斟酒,司马明夕抬手挥阻,自己拿着酒壶给朗的杯子斟酒。
“萧郎,这杯酒我敬你。”素日不胜酒力的司马明夕,今敢畅饮,还敢学人请酒。
“来,我同你干杯。”朗一饮入喉,司马明夕强忍酒糟,喝下杯中余酒。
“再来。”
“你喝多了。”朗探手阻止,司马明夕借醉倒入朗怀里。“我没醉。”附耳再言:“我想你把我灌醉。”朗凝视她的眼神,惊诧的收回双眸的凝光。
雪儿伤势刚刚愈合,见此情景,醋意酸入心肺,气愤难填的杯杯醇酒饮下泄愤。琵琶见朗为难的神色,起手替朗抢下雪儿手中酒杯,两人争抢,酒撒衣衫,雪儿以不胜酒力为名现行退下,由琵琶扶着回房。七蝶女也察颜观色到朗同花蛮蛮的眼神交流,见花蛮蛮起身,七蝶女放下手中酒杯回避。
“我扶你回去休息。”
公主随身女婢掌灯门前引路,司马明夕依偎在朗怀中,不肯打起精神,一味留恋他的体温,掩饰不住的幸福早已挂在脸上。
孤寂的夜,窗前,雪儿……
寒空中深呼一口气,没有温柔的佳话。只有贴在脸颊上冰冷的手掌,雪儿黯然的坐在窗前木椅上。
“且听小女子一言,非常时期,主公当行非常之事。若公主为了争风吃醋而误了主公的大事,恐难让主公宽心回国。”琵琶坦言。
“主公要回去精绝城?”雪儿回眸。
“今日有家书送抵,主公心绪不宁,叫督主准备这餐聚会,就是想和大家说此事。奈何司马公主搅局醉态,主公定会和你话别的。”
雪儿再起,探头窗外,看朗随司马明夕远去的身影早已没入黑夜的昏暗之中,心中余悸绕上心头。
“他有没有说和谁一起回去。”
“主公尚未明言。”
“难道另有佳人相伴?”雪儿抚平裙摆坐在床边。“我累了,你下去吧。”
“那公主早点休息,属下告退。”琵琶躬身退去房间,关起房门,透过即将关起的房门缝隙,眼见雪儿脸颊上有泪划落,泪痕清晰的映在烛火之下。
西宫厢房,朗扶司马明夕躺下,同样的相处环境,不一样的两人。前次是雪儿,今次是明夕。
“不要走。”司马明夕攥住朗的衣袖。
彷如回到那天一样,雪儿也曾这样想自己留下。朗拉近与她的面部距离,笑着说:“对不起,我得回去了。”
“不!”司马明夕早已探知朗的过去,只是埋藏在心里,今见朗要拒绝自己。用偷学的点穴招式,将朗困住。
“你!”
“爱郎莫怕,妾身只是想今夜服侍你一晚。”明夕拭去外衣,朗紧闭双眸,待她纤指解开朗之腰带,朗身一阵内热冲开穴道,反身将司马明夕按在身下。
“对不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不准你走。”司马明夕挣扎。
朗点了她穴道,为她盖起锦被,系好腰带。
“为什么连这点小小的欲望都不能满足我。”
“若是我染指了你,我便会又对不起一个人。”
“那你就怕这样会伤我的心吗。”
“长痛不如短痛,公主早些休息。明晨,你的穴道就会自动解开,那个时候我也会在路上奔波,若要再见,三个月之后会再见。”朗阔步走出厢房,轻关了房门,又有一人暗殇在这夜。
只身走在回去的路上,朗迷恋的仰望星宿的晶莹,心中困扰着自己的几件事情,如挥之不去的影子一样,提醒着自己。晴自那日后,便杳无音讯于宫中。雪儿以为雪妃,但因贾后弄权,难侍寝于皇帝,也就难于掌握朝廷核心的权力。加上远方生母催促返家探望,心急迫欲回。
走回凝香阁院落,眼见雪儿房间内的烛火还在燃。悄悄走上竹楼,轻叩房门。
“谁?”
“是我。”
雪儿起身,未顾及短衫的通透,疾步门前开门。“进来坐。”
朗回避的转身,雪儿未明朗的意思,再看自己身着的短衫,羞涩的关起房门。匆匆取来披风裹住,开启房门迎朗。
“进来吧。”
朗转身步入,躺在雪儿的床上叹气。雪儿走至,朗一把拥她入怀,雪儿心鹿乱撞的不懂朗的来意。
“今晚也有一个女子曾对我献媚,我拒绝了。”
雪儿明白朗意思,体贴的靠近:“是不是有点失落感?”
“怎么会,现在不是还有你吗。”
“你坏!占人家便宜。”雪儿恬笑。
“明天我就要回精绝城了,你一个人留在这边要多加小心,提防晋廷中对你不怀好意之人,如果你有什么事要人去办,大可差遣花督主,我会给你一道手令傍身。”
“可我想同你回去看看太王后。”
“带上你上路太麻烦,乖乖留在这里等我回来。”朗头一次亲吻了雪儿的额头。
“你、你太放肆了。”
“我知道。”
“那你还……”
“不逗你了,早些休息,明晨我会在洛阳城外的十里坡启程,起得来就来送我,起不来就等我回来再说。”朗坐在床榻边沿说道。
雪儿刚要温柔娇宠,朗却不解风情的起身走人。搞得雪儿彻夜失眠,翻来覆去的脑子里全是朗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