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5475000000018

第18章 ,帝王弄 兄弟情

次日,天明放晴,映雪阳澄,离应天不远的西南方,南昌城内,一阵车马嘶鸣,王府外传来京城旨意,这王府其实当初是布政司改建,陈设破旧,地方也并不宽敞,当初意气奋发的宁王朱权,被迫就职于此,心里本就愤懑,整日静坐王府,沉迷各种雅好,诗书琴艺自是不在话下,如今又研究起茶道,可谓一心想找事打发,忘却被逐的烦恼。此时闻得有圣旨传来,不免心有喜色,他总是盼着他的四哥能看着父皇的面子和自己曾帮他坐上皇位的功劳上,给他一个不错的安置。可是每每想到朱棣的权谋之深,不念旧情,便生的一丝厌恶之意,两种心绪一直在心头缠绕。

来人禀读圣上旨意,让十七爷朱权在元宵佳节去应天共聚,朱权沉眉应声接旨,来人宣完即走,朱权呆坐在堂椅上,凝视檐外的一缕碧云。

不时,堂内缓步走过一身影,沉声道,“王爷,是不想去京城?还是不想去共聚?”

朱权眼神空洞,压低眉角,似踌躇阑珊,又若浮生掠影,“呵,我是懒得见他。”

出声者,乃一年近五十的谋士,名为薛章,洪武二十年中进士,后在礼部任职两年,洪武皇帝让其跟随在朱权身旁,负责教宁王师道,朱权一直称之为薛老师,但薛章自己甘当谋臣,愿终身陪伴朱权,朱权唤之老薛。

老薛叹了口气,“如今的情势,不比从前了,懒得见也得见,旨意既到,这便是君臣之礼,而这次既然说是兄弟共聚,想来他...呵”

“哦?难不成他要把我们这帮兄弟一网成擒?关进大狱不成?”朱权愤懑道。

老薛低笑了一声,“那倒不至于,您那四哥是什么样人,你还不清楚吗,这种名不正言不顺之事,他怎会贸然做呢。据我估计,他无非是想在兄弟亲属面前耀武扬威一把,他去年夏登基,今年必改国号为元年,然后说几句豪言状语,封赏几个亲信知己,好让让这帮子老朱家的兄弟亲王们甘愿臣服与他,至于佳节之日,见血之事,他绝不会做的。”

“哼!名不正言不顺,故意假惺惺弄个什么共聚晚宴,还想让这老朱家的人臣服与他,简直可笑。要是不顺又回怎样,如那般文臣般被诛连全族,还是像徐辉祖将军一样,革职圈禁在府。”朱权忿忿的道。

老薛微笑点了点头,“不至于如此严重,但冷落放逐看来少不得的,一切还需静观其变,顺其而为以待应变。王爷打算何时动身,上次离京看你和三小姐依依不舍的样子,我是过来人了,你要是真心里有他,不妨去看看她,那丫头心性虽高,但颇通事理,要真有什么心结,早日解开,岂不更好。”

朱权脸上露出星点温柔,凝了老薛一眼,“还是你最懂我。既然这样,明日便启程去京师,顺便找我二哥喝两杯,上次他喜宴上,我心绪烦杂,也没顾得上好好和他说上两句。”

老薛应诺了一声,便带着丫头仆人去收拾一番,准备即日启程。

京城秦王府里,朱爽昨夜从宫里回府后,被一群人围着问长问短,朱爽嫌烦,声称先去睡觉,明日再说,留下穗儿,尚炳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第二天一早,用完早膳后,府中众人堂厅里小坐,朱爽坐在堂上椅上吃着瓜果,边上穗儿道,“现在可以说了吧,昨晚去宫里到底什么事啊,连锦衣卫都惊动了。”

“能有什么事啊,不就是自家兄弟闲话两句呗。瞧你们一个个的,就跟村里头来了狼似的,还怕我被吃了啊。”朱爽喝着茶,不紧不慢的说道。

尚炳怯声道,“可那是锦衣卫唉!自从重开锦衣卫后,这些人只要一出马,哪次不是鸡飞狗跳的啊。那纪刚可不是一般人,别人私下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呢。”

“什么外号?!”朱爽饶有兴致的问着。

“冷面无情刚!”尚炳瑟瑟的回道。

朱爽不屑的蔑笑道,“哼,这名儿倒是贴切,就是文艺了些,要我说,叫他“冷面狗腿子”更恰当些!一副谄媚小人模样,看着就想吐。”

“这个比喻好!”穗儿笑呵呵的接道。

小王妃也在边上颇为不安,紧紧依偎着尚炳,凝着朱爽,“陛下没有为难父亲您吧,如果真能一家人开开心心,和和美美,那该有多好。”

“就是,就是,炳儿也是这么想的”尚炳应声附和道。

穗儿起身理了理发梢,瞅了瞅门外中院的上空,“你不想说就算了,我还不稀的问呢,看你那没心没肺的样,想来也没啥大事,今儿个初一,你陪我去城东的观音庙上香,可好呀。”

“上香?你要干嘛,你这心里又想祈祷啥呢,嗯?”朱爽斜眼望着穗儿。

尚炳和王妃在一旁偷笑不语,就连身后的宇强似乎也捂了一下嘴。

穗儿气的想笑又窘迫,“你这个人啊,真是没劲,哼”

“嗯,观音庙那种地方不是求姻缘就是求子,你都嫁人了,求姻缘是不会了,该不会是想求子吧?”朱爽侧身过来,凑近穗儿耳旁低言着。

穗儿转身拉着小王妃,“走,我前儿在西大街的布莊刚买了几件新式绸子棉衣,一起过来帮我试试,看好不好看。”头也不回的,钻进内堂去了。

“哎,怎么走了?那你观音庙到底还去不去了啊,啊?”朱爽扬着嗓子道。

俩人后来还是一起去上香了,大雪未融,朱爽想着也闲来无事,陪她去庙里也挺热闹,待到庙里,守在一旁看着人来人去,摩肩擦踵的阵势,略带枯燥,不过穗儿求什么事,许什么愿,就不得而知了,女儿家总是有那么点心事,也不需尽皆知晓,生活中还是留点心中小秘密甚好。

过了两日,已经是初三上午,朱权带着老薛和两个侍卫随从,已踏着寒意婆娑从南昌匆匆赶到应天府,矗立马头,遥望着城楼上赫然的应天府几个大字,往事回首,沥沥在目,儿时在京城陪伴在父皇身边,后来封王后虽远在塞外,但每年总要来京城一两次,与父皇,兄长们谈天说地,可不畅快,脸上浮现出美好的回忆。可好景不长,父皇驾崩,长孙继位,削藩罢职,随即燕王兴兵,战火连绵,又想想半年前在皇宫里与新帝四哥的对话,仿佛就在眼前。

“陛下如今已然君临天下,不知可还记得当日的承诺?”朱权近身问道。

“哦,朕近来诸事繁忙,十七弟所说之承诺是哪件啊?”朱棣淡笑的目光里泛出一丝狡黠和严肃。

“大宁一谈,不过才大半年,四哥这是贵人多忘事啊?”

“大宁?哦,现在我已经派三卫军继续掌管周边事宜,他们可曾是你的好部下啊。”

朱权微忖,心底里已然明白七八分,抱手忍忿道,“如今京城事毕,臣弟也要回藩地了。”

朱棣低头在案,半晌抬头瞥向面光呆滞的朱权,那个曾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少年亲王将军,如今仿俨然成了一个落寞青年,“十七且慢。十七弟为朕立下如此功劳,大明大明藩地任由弟弟挑选,不是哥哥我无情弃诺。只不过不过大宁是重镇,又地处大明边塞,加上塞外苦寒,十七弟镇守边关多年,是时候该歇歇享享福了。”

“享福?哼,好啊,那陛下欲派我往何处封地啊?”朱权脸上一丝无奈的屈从,鼓起最后的坚强反问了句。

朱棣定睛望着朱权英武的脸庞,遂缓缓言道,“那你想去何处?”

“苏州吧。”

“不可,苏州乃京师腹地。”

“那就钱塘了。”

“钱塘父皇在世曾赐予五弟,到最后没能实现,朱允炆欲给他弟弟,也没能去成,此地可不吉啊。”

朱权闻言心底里只觉得好笑至极,推脱之词是如此的差强人意,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朦胧恍惚之间听得一句,“南昌甚好,弟可安之。”说话的朱棣虽近在咫尺,但这声音貌似从悠远的空谷中传来,深不见人影浮动,淡不能寻声来处,朱权的心中不免一阵愤慨和悲凉,气若尤伤。

强忍着内心的波澜和不快,可无力的现实让他不得不从,片刻,僵硬的脸庞爬上一丝丝笑容,行礼道,“臣遵旨!谢陛下隆恩!”这一回连臣弟二字都未说,只说了个臣字,可见一朝坐的君王椅,世间只留君臣心。亲情再怎么血浓于水也抵不过巍巍皇权的人间欲望。朱权深知如今如今的四哥已然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了,而自己曾经的种种,再怎么辉煌和英武,也如川逝水,难再回头。

回过神来,朱权嗟叹了一声,边旁老薛已料得几分,斜身目光洒在朱权身上,歆歆道,“过往皆不可追,以静制动,随机应变,再图后观。爷虽曾落寞离开这座泱泱老城,但这并不一定是结局,谋动善划,或许还有一方新天地,也未可知啊。”

朱权缓抬轻眸,沉吟道,“先生说的极是,不过我现在也没那么介怀了,当皇帝又能怎样,王爷又便如何,想想我二哥,甘愿做个庶民,不也照样活的自在,过的最清楚明白,不是吗。”

老薛抚须慈笑,“确实是。不过王爷真的愿效仿秦王殿下吗,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一样的心性,也不是每个亲王都能做到秦王殿下的豁达和无谓。薛某人自入仕那天,也曾想一展所学,报国图志,但已人到中年,雄心不复,诸多人世功名,也没那么愿终身追随王爷左右,王爷若图大志,愿尽绵薄之力,王爷甘当闲人,也定会护其周全。”

“先生此恩,朱权大幸也!”

老薛暗暗道,“当日大宁的变故,吾深觉惭愧,没能阻止王爷出兵,是老朽无能啊。”

“先生严重了,这事也怪我,谁曾会想他是那样的人呢,他身后也不乏能人谋士为其出言献策,看来我们是中套了,先生就不必太介怀了。”

老薛颔首垂眉,“日后愿王爷遇事不能再冲动行事,须再三权衡方能长久,老朽也会倾尽全力,以助王爷,不让王爷再被困局所扰。”

言毕,俩人径自入城了。京城的街头依旧传来吆喝声和丝竹声,小贩商人还在为着生计糊口,不过看起来大都开怀,不像是底层挣扎的压迫者,或许多是对新一年的期盼和憧憬,茫茫的风霜雨露也挡不住百姓们最纯粹的祥和与安宁。

老薛在一旁提声问道,“不知殿下是先去找你二哥,还是...去看她。”

朱权凝了凝远处的楼台琼宇和天空映射的朝阳碎影,良久未语,“去二哥府里吧,至于她...贸然见了,也不知说些什么,与其两人尴尬对视,还不如缓缓再说吧,她心里的疙瘩还未解开,此时去岂不自讨没趣。呵,二哥与她走的近,他那心思眼和鬼主意多,说不定啊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招呢,走。”

“哎。但愿能早日解开这心结,各自安好吧。”老薛叹了一声,扬了扬马鞭,跟着朱权,沿着青石街道向前去了。

同类推荐
  • 三天读懂五千年中国史

    三天读懂五千年中国史

    本书就好比一座时而璀球绚烂、时而暗淡凋敝的舞台,在这座舞台上,各色帝王、将相、官宦、妃嫉、英雄人物一一登场,从盘古开天辟地的古老传说,至清朝末代皇帝退位,各色人物或扭曲狰狞、阴晤腐朽,或志得意满、豪气冲天。
  • 民国1924

    民国1924

    一个好色不法之徒的民国冒险之旅!奥运、柔道、围棋、功夫、电影、江山美人、军阀列强、特工谍战一样不少!对了,还有妞,大把的妞!相信故事很精彩!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是本书永远不倒的两面大旗!左手搂着大把的妞,右手抓着印把子,这是主角不懈的追求!(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 暗宝之西汉权变

    暗宝之西汉权变

    暗宝的背景为西汉时期,汉王朝与异姓王之间的权谋游戏,江湖的大宝藏传说让江湖沸腾,让野心膨胀,让权变腥风血雨,大宝藏花落谁家?而最大的变数是乾少梵的身世和血灵玺持有,他的出现让江湖更加有趣好玩,更加未知变数!
  • 神王时代种帝国

    神王时代种帝国

    回到炎黄子孙的初曦年代,在蛮荒的土地上,耕耘,建设。教大禹文化知识,和后羿一起射太阳,嫦娥姐姐就不要奔月了,留在人间看那繁华三千。尧舜为王,我亦可,龙山文化、良渚文化、三星堆文化遗址,我都要去参乎一下,蛮荒的神王时代,蛮荒的三国大战。
  • 淼焱来峰

    淼焱来峰

    三国争天下,一统归司马。司马后氏不务正业,只懂吃喝玩乐。无论统治者如何,反臣忠臣依然存在……艾老头说:他们三个是完全不同的人,王颙重情,舍身忘死,但为君故。徐离溢横尚志,上下四方,唯求驰骋。嵇绍有常人少有的冷静,人却不会完美,他又少了些许睿智。
热门推荐
  • 我主六道

    我主六道

    神玄殿,天下共主,统御寰宇,殿主神非仙渡第五天劫失败后,刻“待六道一统日,就是破局时”十一字于海天石后,兵解于海天之涯,将毕身修为一分为六,传于六弟子,分创六道,传言神非仙兵解之时,留一缕魂魄于仙兵斩落剑上,得此剑者可得其传承统御六道,而此剑在神非仙兵解之后下落不明,,万余年间六道间杀伐不断,均想一统六道,仙,神,佛以正道正统自居,联手赶魔道于天之极,驱妖道于海之底,逐鬼道于地之渊,三分神玄后布法之结界,其他三道再也无法随意出入神玄,多年后,一个少年,一柄铁剑,一只黑狗走进了神玄大陆。
  • 修仙一修神

    修仙一修神

    沧海桑田,谁曾主宰苍生,如今他又在哪。神究竟是传说还是真的存在,如今神又在哪?看一个少年如何历尽百年沧桑,最终一步步走向神位。
  • 星际生产标兵

    星际生产标兵

    睁开眼醒来,她已经在星际时代的医院里,成为了另一个人。原主人竟然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怀孕,营养不足才昏倒!她连初恋的边都没摸到,就成了孕妇?!没见到孩子的爹就算了,问题是肚子里为毛有四个球啊,一下子生个四胞胎!于是在人类空前注重生育状况的时期,我们一胎四个的女猪脚只能好吃好睡,等待做星际“生产标兵”!幸好,还有个无比彪悍的姐姐,还有一个小金手指空间,但是,别哭啦,团子,圆子,包子,丸子,为什么哭也会传染啊!四个一起我吃不消哎!我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啊!
  • 阮阮不软

    阮阮不软

    顾城:“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要是谁敢跟我抢,我就弄死他。”木槿年:“我想陪你作诗看景,为你画地为牢。”一个是高冷霸气的总裁,一个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这两个人掐在一起,让生活原本平静的阮阮开始头疼了……
  • 儒林外史(教育部新编语文教材指定阅读书系)

    儒林外史(教育部新编语文教材指定阅读书系)

    《儒林外史》描绘了各类人士对于“功名富贵”的不同表现,一方面揭示人性被腐蚀的过程和原因,对当时吏治的腐败、科举的弊端、礼教的虚伪等进行了深刻的批判和嘲讽;另一方面热情地歌颂了少数人物坚持自我、守护人性,寄寓了作者的人格理想。《儒林外史》对白话的运用已趋纯熟自如,讽刺手法高超,是中国古典讽刺文学的佳作。
  • 打算爱你一个世纪

    打算爱你一个世纪

    13.4岁的年纪两人因游戏结缘,欧阳昊多次抢了慕容萌天的人头,加了好友,后来发现是同校,网吧第一次见面。女主跆拳道运动员,男主娱乐圈人士。后来“媳妇儿,陪我去参加个节目呗!”慕容萌天翻了个白眼儿“滚,我还没打算公开!”某男戳了戳慕容檬天的孕肚,委屈道“猴子都有了!”两人活到一百零几岁,相爱了整整一个世纪。无白莲,无小三,偶尔会虐虐渣,主线就是宠宠宠。
  • 御灵帝尊

    御灵帝尊

    这里有赤胆忠心的传奇,也有生死同行的情义。且看少年如何在这个世界,谱写他的传奇!!!御灵万物归吾掌,至尊帝威震九霄!!!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伊杭已菲

    伊杭已菲

    留恋不舍的是肆意青春追不回来的是倾漾年华
  • 寂之清羽之护

    寂之清羽之护

    他八岁的时候,她十二岁。在爷爷的寿辰上,他第一次看到了她,她安静的陪在爷爷身边,无喜无悲,仿佛整个宴席上的热闹都与她无关。他十六岁的时候,她二十岁,在爷爷的葬礼上,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看到她了,爷爷已然故去,而二十岁的她依旧是那么年轻美丽,八年的岁月没能从她身上偷走年华;玄黑的丧服掩不去她的高贵,仿佛传说中的仙人一般清雅脱俗,超脱凡尘。看着她,他就觉得他可以用万世的流离去换取她一世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