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街头嚷嚷的人群,家家户户红纸对联张贴结彩,街头悬挂的灯笼暗香浮影,沿街酒肆的划拳声,笙箫声,婆娘们的嬉笑声,都是那么的亲切与自然,无不透着节前的民间日常。宇强四顾环望着,久在东陵的他也好久没见到如此欢腾喜庆的氛围了,内心里不住的雀跃,朱爽则见惯不怪的哼着小调朝王府走来。
王府此时下人们也在一片忙碌中装扮的喜气洋洋,门口仆人见得朱爽回来,连忙集体前来汇报,满脸喜庆道,“恭喜二爷!贺喜二爷!咱府上有喜啦。”
朱爽不解的望了宇强一眼,看着一群家丁围了过来,便悠悠的问道,“哦?何喜之有啊?”
“将有添丁之喜啦!”为首那位帅先吐口而出。
“啊?...”朱爽惊的差点一个踉跄摔倒,还好宇强顺手扶住,朱爽小走了两步,“这也太快了吧,我这才成亲不到数月,这么快又要当爹?”
只见下人摸了摸头,都在捂着嘴偷笑起来,转而回神,“哎呀,不是的,不是当爹,您要当爷爷啦,是小王爷的王妃今早身子不适,请来大夫一瞧,才确定是有喜的。”
“真的啊!不错,不错,我还以为我自个呢,吓了我一跳,不过我要当爷爷了,这也是一件美事啊,哈哈。”朱爽斜了宇强一眼,身体安康,儿孙绕堂本就是古时的最大幸福,或许不管在哪个时代,也都是一件幸事啊。
宇强抱手恭贺,年轻的脸庞上堆起满满的祝福,“那真是恭喜二爷了!”
朱爽笑着笑着,脸上喜色渐退,自吟道,“高兴是高兴,可当爷爷岂不是代表我要变老了?这可不是什么高兴的事。”
“哎...这怎么能叫变老呢,这叫添福!古来常说,福泽深厚,儿孙满堂,如今府中将要添孙,实乃大福啊。”宇强在一边悦声言辞,款款道来。
两人不禁都乐了,府内尚炳正在大堂里和王妃端坐在正案前吃着糕点和瓜果,两人情意蜷蜷,画面温馨可人。一旁的穗儿正在收拾着什么,看见朱爽回府,“哎呦,你可回来了,府里的事,你都知道了吧,这回可高兴了吧。”
朱爽笑而不言,斜瞧着眉眼望着她,故意把嘴凑近了些,“我是高兴了,可你这回肯定不高兴吧。”
“我为啥就不高兴?”
“唉,有人年纪轻轻,连娘都没当过,就要当奶奶了,你说你能高兴吗。哈哈哈哈。”朱爽故意挑逗这穗儿,一时间把穗儿堵的又气又羞,回头就冲着尚炳道,“我说炳儿啊,你看着你父亲欺负小娘,你不帮着点啊。”
尚炳抬起头来,“啊?什么呀,嗨,这事我帮不了啊,我父亲大人自诩脑袋灵活,反应敏捷,口才更是响当当,我可不是他的对手,就不自讨没趣啦,还请小娘见谅哈。”
朱爽敲了朱尚炳一下,“什么叫自诩?那就是事实!你小子是没遗传到,否则也不至于成天这么懦弱怕事,尽给我丢人现眼。”
一旁的小王妃彬彬有礼的朝朱爽行了一礼,“给父亲大人请安了。”
“哎呦,快起身,起身,你现在可是咱府里的大功臣啊,炳儿,还不给你媳妇扶回椅子上去,哦,快叫人给椅子上加个暖枕靠垫,可别磕着碰着,都要当父亲的人了,一点都不上心,成什么样子。”朱爽无时无刻不在教育这个老实憨厚的儿子。
尚炳吐舌照做。而一旁的穗儿却看在眼里,心里头又喜又恼。喜的是朱爽这人还挺细心,恼的是他何时能天天对我这么关心该有多好。
时至天黑,一家人欲准备享用着除夕晚宴,晚宴还未结束,宇风从门外跑进,气喘吁吁,满脸黑灰,嘴上却乐呵呵的。
众人回头,朱爽问道,“你小子去哪了,刚才就没瞧见你人,下人们找了半天也找不到,怎么还弄得一身脏,还不快去洗洗来吃些饺子。”
宇风喘了两口,笑着说,“不忙吃,二爷,您这边要是差不多了,就请移步去前院,我准备了礼物,供大伙儿一观。”
“哦?是吗,那肯定要去看啊,走,去瞧瞧。”朱爽带着一家人起身离桌,朝前院走来。
宇风小跑先至,把准备好的自制礼花摆好,还有几口类似于灯笼状的物体,摆在一旁。点燃礼花,绚烂多彩的烟花,直上夜空,划破黑暗,光芒四射,耀眼夺目,观赏众人连连称赞!朱爽忽地轻哼道,“就这啊?还不够稀奇啊,可不像你的水准啊。”
转而宇风面带微笑走上前来,“二爷,夫人,小王爷,王妃,请看这边。”众人目光移视,朝向边上的‘大灯笼’望去。穗儿插口道,“这是什么?看着像灯笼!”
宇风答道,“夫人见笑了,此物古时民间称之为孔明灯,据传三国时期诸葛亮发明的一种传递消息的飞行物体,但后人多用来向上苍祈福祈愿,愿风调雨顺,愿家国平安,更有人称之为天灯!而天灯与添丁谐音,所以小人想着王妃有喜,想来放此天灯再合适不过了。”
小王妃听完欣喜不已,拉着尚炳道,“这东西真吉庆,我们要放,为咱这小东西积福,可好。”尚炳赞同。
一旁的朱爽也是乐呵呵,“好,那大家就放这个叫孔明灯吧,一同为咱这孙子积积福,这玩意怎么弄的来着。”穗儿也拉着朱爽的手,示意要一起放,朱爽看着其萌发的少女模样,乐呵道“看把你高兴的,你怎么这么积极起来啊,平日里也没瞧你对啥有情趣,今儿这是怎么啦。”
“我愿意,哼。放不放嘛,手都举酸了,我可要再许个愿望才行。”穗儿嘴上永远不认输,看着朱爽老是在自己面前挑逗自己,也习惯了。朱爽立马低声接话,“哦?什么愿望啊,难不成你也想添个丁啥的,嗯?”
穗儿瞥了眼,嘟着嘴道,“要你管!”朱爽哈哈一乐,说道“行啊,我不管,以后你别碰我,休想占我便宜哦。”
穗儿轻揪着朱爽的耳朵,“我就碰,你能拿我怎么样。”只见朱爽洋地叹道,“哎,惹不起。放吧,放吧,看着家伙飞到天空是啥模样。”
宇风宇强帮着举起灯身,众人挨个点燃灯下的松脂,热气上扬,灯身鼓起,小王妃率先释放第一枚天灯,松手刹那,明灯缓缓上升,真的飞起来了,小王妃高兴的直叫,“飞起来了,真的飞起来了!太神奇了。”接着众灯齐放,群灯飞舞,漫天飘荡,低下人合十许愿,心中祈祷安康如意。宇强还凑近朱爽耳边道,“二爷,明年我也特制一个哈,保准比我哥做的还棒!”
朱爽想都没想就应着,“好啊,好啊!”转念发现不对,回身凝着宇强,“好啊!你小子,敢拿你二爷打茬了。”
天灯在半空缓缓上升,烛光璀璨,耀眼朦胧,忽而夜来风起,天灯随风而荡,尽然飘向了皇宫,宫里的守卫的侍卫看了都为之诧异,各自在窃窃私语,低诉着这飘浮的庞然异物。世子朱高炽刚在宫里配父皇母后用完晚膳,正欲回去,方才晚膳十分他被弟弟一直告发和诋毁,还好父皇朱棣一直以年节团聚为由一一否了弟弟朱高煦的进言,高炽也用他那清醒的头脑,化解了这番言谈,晚宴还算平安度过,不过父皇心里多少有些思虑和不悦。
那个飘进皇宫的天灯,久飞夜空,终于落了下来,恰好跌在高炽身旁,肥胖的高炽也差点被这天外之物,吓得一惊,他自小在王府长大,没见过这古老民间之物,拿起即将燃尽的天灯观详。
片刻不到,忽而听到身后人声嚷嚷,放佛还夹杂着兵器碰撞之声,高炽缓身回头,只见一群锦衣卫奔了过来,不等高炽开口,为首的锦衣卫首领便开口道,“得罪了,世子王爷殿下!”这称谓说来可笑,朱高炽已经被议为太子人选,但诏书未下,从前其一直是世子,如今父亲登基做了皇帝,他自然成了王爷,综合这些种种,那锦衣卫首领这样称呼他简直再恰当不过了。
就这样,高炽不知所云的被锦衣卫带进了父皇的西暖阁,此时父皇母后和弟弟都还在,高炽茫然,此是众目聚集在高炽身上,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只见弟弟高煦带着狡黠的眼光从一旁走了出来,“父皇,方才空中发光的正是此物。”
朱棣家宴时多喝了两倍,此时微醺的脸庞泛出红晕,缓道,“哦?这是什么东西啊,是不是谁将门口的大灯笼摘下来了啊?”
高煦轻哼了一声,“回禀父皇,这,可不是一只平常宫门灯笼,这乃是大哥异心的见证!”
“异心!?”朱棣泛红的脸颊里露出一丝诡谲。
“是啊,这灯可不是用来点明照亮用的,它的作用可大着呢。”
朱棣眼神越来越深,转喜为平,隐隐有一丝怒意,“到底什么作用,快说!”这句话说得很大,响彻整个暖阁。身旁的徐皇后也是连忙安抚,“陛下勿要动怒,除夕之夜,不过是孩子们嬉闹着玩罢了。”
高煦也被怔到了,低头颤声,“额,此物,它,在民间古时常被用来传递消息,而且多用于军事,官方典籍提及甚少,而它不偏不倚正巧落在大哥身旁,这不得不惹人多思啊!”
朱棣目光里透出阵阵寒意,转头望向高炽,“到底何人传给你此物,如实道来!”
高炽被这突如其来的言辞,竟一时语塞,转一沉思言道,“回父皇,儿臣不知此灯何来,此灯相传是三国是时期的诸葛孔明发明的,后又谣传用于传递过军情,但更多的是民间用来祈福的!此灯点燃青云直上,夜晚时分更是显得通明,今夜又是除夕,所以儿臣想乃是民间百姓借此物有向上苍祈求福泽之意。儿臣这一整天都身在皇宫内,又怎么会于人传递什么消息呢,还请父皇明鉴。”
“是吗,那你先说这灯从何处来?”朱棣沉声道。
“儿臣不知。”
朱棣向两边斜了一眼,“锦衣卫何在?快去给我查清楚这灯是从哪飘来的!快!”
“是!陛下!”一排锦衣卫似风一般的退出了殿外,朝夜色奔去。
除夕的暖阁丝竹声,早已被这件突如其来的天灯,给搅乱了浑水,原本欢庆团聚的晚宴歌舞,一时间空气如凝滞了一般。坐在一旁的徐皇后半晌不敢插言,按理说她是皇后,底下的又是他的儿子,开几句口也顺理成章,可她深知她丈夫的秉性,为儿子为家事求情这毋庸置疑,可一旦社稷国政军事,就半点不能沾染,朱棣最忌后宫敢于朝政,因此徐氏只能静坐这暴风雨稍稍平静,才插言道,“陛下何须如此动怒,今儿是年节除夕,这是个好日子,一家人又团圆,当不必为了这么一个小玩意伤了和气,指不定就是民间那户人家放着玩的,不必理会。”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酒意上头,闻得皇后所言,自饮了两勺甜汤,品尝起来甚觉不错,
“嗯,皇后,这甜汤甜儿不腻,外表看起来平淡无奇,却内有乾坤啊,红豆,莲子,银耳,糯米,不亲口尝一尝谁还能知道竟有这么多好东西在里头啊。”朱棣几句话说得暗喻极深,徐皇后听完转一凝思,便知道其何意,不再多言。
锦衣卫首领纪刚出宫后稍加询问打听,便得知天灯出处,急促带着一队人,长街正道人群拥挤,热闹欢腾,于是穿过小巷,来到秦王府。
看到人影晃动,刀剑明闪,朱爽府内一群人正各自忙活,炳儿带着王妃在聊着私语,穗儿和下人丫头们磕着瓜子,吃着水果说着琐事趣闻,朱爽则是和两兄弟在研究着最新的发明‘望远镜’。突如其来的闯入,让众人都一时间无所适从,朱爽得报出来,听这纪刚的冷冷语气说着,得知是皇帝召见。
锦衣卫是何等来历,众人心里都是心里一怔,自小软弱胆小的尚炳更是一言不发,生怕有错言错语,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而朱爽和穗儿之前是见过这位纪刚大人的,城门口那一幕还历历在目。
朱爽也不想招惹是非,他没有之前辉祖那般无所顾忌,毕竟一家子老少都在跟前,全都指望着他这一家之主,此时竟犹豫了起来。穗儿此时反而头脑清醒,无所畏惧,冲上前来,“又是纪统领啊,好生忙啊,除夕夜都没闲着,还如此奔波劳累,真是辛苦啊,不如进府吃点水果点心,有话慢慢说。”
纪刚略微颔首,挤出一丝浅笑,“不敢,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奉命而已,还请不要为难属下,吃喝就免了吧,陛下此刻正等着呢,容不得一丝耽误。”
朱爽暗忖,“莫不是他这老四,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了,想来想去想不出是啥缘由。不过既然事出了,躲是躲不掉的,该面对还是得面对。”抬头嬉笑道,“走,我跟你们去见陛下就是了,自家兄弟,不过是闲聊家常罢了,至于我府里这帮子家人还请让他们歇息歇息吧,嚯,这大冷天的!”
“你,你要当心啊。”穗儿握着朱爽的手,这下意识的动作和话语,饱含着关切和情深,可能是穗儿当初绝没有想到的,她发现对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奉命下嫁那么简单了,如今情急时分,才把内心里的真实想法全都不经意的做了出来。
宇风宇强俩兄弟也是急切的眼神,踟蹰无奈,似乎有种爱莫能助的感觉,不知道此刻该做点什么,朱爽回望了他俩一眼,松弛的笑脸似乎回应着放心的意思。
纪刚看不惯这小别的情形,别过脸去,冷冷的催促道,“陛下口谕在前,二爷就别磨蹭了吧。”府中众人皆忿忿的眼光投向纪刚,可纪刚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脸上依旧面无暖色,寒夜里显得有那么一丝阴森。
“走吧,走吧,催债的都没有你们这么急。”朱爽看着纪刚那副半死不活的脸,也是心烦,遂上前出的府门而去,毕竟只是问话,又看在其是皇帝兄长的份上,纪刚也不敢太过无礼。
这么一来一回,居然都过了一个多时辰,待朱爽被带到宫中已是戌时晚分,暖阁众人皆未散去,朱爽一进暖阁看着老大高炽低首不言,瘫倒在旁,老二高煦趾高气昂,举手投足间颇为得意,小弟高燧微醺不言。
那纪刚统领回禀直言,“启奏陛下,天灯之事已查清,是,是出自秦王府。”
朱棣眉宇急蹙,本来微闭的眼神,缓缓张开,身子前倾,目光转向朱爽,不怒自威,“是吗,我的好二哥!?”
朱爽心里虽不十分清楚具体为何事,但已觉察不妥,可面对这个四弟,朱爽可不曾畏惧,即使他曾血腥屠杀文人忠臣及其族人数以千计,可朱爽明白,朱棣再怎么狠毒,怎么无情,也不至于杀了他自个的亲兄弟,再说如今不染庙堂之事,还有媳妇这个老四的‘卧底’,他倒是想看看这个陛下皇帝到底想干什么。
朱爽微思抬头道,“哈,这年节果真是喜庆,应天府的街头好家伙,更是热闹的不得了,陛下此时召我进宫,不会是要喊我吃晚膳吧,当初父皇在世时父皇在世就知道我爱吃,无论宫里还是民间,论吃的我可是专家,哈哈。”
朱棣嘴角上扬,胡梢微翘,移了移身子,“二哥还真是重情缅怀啊,往事还记得清楚啊。当初二哥天天跟着太子后面转,后又成了父皇的尾巴,为了父皇的一时口味,竟也愿意亲自学鸭开店,倒是费尽了心思啊。可到头来父皇还是没让您继承大统啊!却便宜了朱允文那小子,二哥不觉得失望吗。”
一番嘲弄,原本朱爽就是心胸不计小事之人,可提及父皇之事,朱爽难以再忍,压着愤然之腔道,“回陛下,继不继承大统,由谁继承,父皇自有深意,我等做臣子的又怎敢妄加猜测呢,陛下如今已然是陛下,又怎么还这么介怀这等往事呢,嗯?”
朱棣起身离案,缓身上前,醉意渐浓,手抚额头,“好,那就不提往事,说说近事,二哥,这是何物啊?”
地上的天灯早已松脂燃尽,熄灭暗淡,孤独的躺在地板上,暖阁内十分暖和,可地上的孤灯确实泛着阵阵寒意。朱爽侧首望着天灯,“一个自制的祈愿灯而已,陛下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祈愿灯?此灯古时常用于军用往来互通消息,往往在战场上身处绝境而能反败为胜,二哥不知吗?为何此灯又正好落在炽儿的手中呢?”
朱爽摇了摇头,显得一丝不屑和无奈,“我说我的好陛下,这天等祈福祝祷,升上天后,随风摇荡,飘哪算哪,这恰巧掉到炽儿身旁,又怎是我能控制得了的呢,炽儿可是您的亲儿,您该不会怀疑我和他有什么吧。”
此时一旁的朱高煦早已按耐不住,插口言道,“二伯这话怕是没说全吧,听说前两日二伯去了东陵,朱高炽也去了东陵,相谈甚久,天晚方归啊!难道二伯不是与我大哥相知已久吗,啊?”
朱爽浅笑回身,“侄儿说笑了,你大哥也是我的侄儿,虽说二伯我如今只是鸭馆里一小生意人,不居庙堂已久,可毕竟还是老朱家人,伯伯和侄子聊两句家常,絮叨点闲话,难不成还得罪人不成?”
高炽也补言道,“回父皇,二弟,东陵之事儿臣去时仓促,未能禀明父皇,是儿臣的不是,遇到二伯,也是偶然,伯侄相见,就闲聊了几句,没有任何不轨的行径啊。”
朱棣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今晚这处闹剧,纯属他自己的疑心所致,这颗疑心可不是凭空而来的,而是得传与他的好父皇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此时朱棣的酒劲上头,晚上这番闹腾已不甚在意,再加上他这个二哥说话虽朴实,但毫无破绽,且搬出父皇在世时的骨肉之情,一时令他也不忍再有何疑心和处罚。
看着身旁关切甚深的皇后一眼,便背后挥了挥手,“今晚就这样吧,你们跪安回去歇息吧!”
高煦上前嚷道,“父皇,怎么可以就这么算了,大哥和二伯私交过甚,还用天灯传讯,不管实情如何,也至少交给宗人府调查吧。”
朱棣踉跄着几步,“住口!多大点事,就要交办宗人府?回去把你皇爷爷的《皇明祖训》抄写五十遍。”高煦被呵斥着,只得唯诺得咽下怒气,摆了摆衣袖,轻回了一声,“是,儿臣领旨。”
朱爽也是斜眼捂嘴笑了笑,心道,“这二侄子还是不够了解他老子,老四的秉性贵在多谋,更好颜面和祖制,他可不昏,不会因为二儿子的几句挑唆,就治了准太子和亲哥的罪的。这老二咋咋呼呼的,亏得还会一身武艺,打仗也是把好手,否则也是空瓶儿一个,呵。”
不时众人解散,临行高炽对朱爽回了个笑脸,硕大的身躯和肥胖的脸颊实在看不出笑与不笑,不过朱爽对这个侄儿印象还不错,毕竟老子是老子,孩子是孩子,这个未来皇帝还是不错滴。
殿内几位皇子都已离去,朱爽也欲离殿,忽身后传来,“二哥且慢,有件事想跟你知会一声。”回身望向朱棣,朱棣在宫人太监的搀扶下,扬声道,“十五元宵那日,朕欲在宫中召开家宴,想让咱老朱家的兄弟们聚聚,就像你说的,父皇在世最重亲情,四弟我登基称帝,也不能不顾骨肉之情,兄弟之意啊,到时候二哥也来赴宴啊。”
“啊?!我也有份啊?我在民间已久,怕是在宫中赴宴,坏了规矩,倒是惹得陛下不高兴,岂不是罪过?”朱爽佯佯道。
“哪里的话,二哥身为兄长,怎可不来,今日时辰已晚,二哥也早些回去歇息吧。哦,对了,穗儿那丫头服侍二哥,可还顺心?”
“啊,挺好,挺好!”朱爽面角的笑意不曾褪去,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波澜。朱棣轻哼了一声,也回了个似笑非笑的眼神,便被扶着进去后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