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朱高炽回到宫里以后,天已大黑,宫里的晚膳用时早过,高炽打算先去给母后请个安,顺便告知她白天之事,绕过水榭亭廊,宫中得道路积雪早已被清理的干净,远处宫檐假山倒是堆雪满布,枯枝杂草更是厚厚一层。母后徐氏是徐达将军的长女,当年太祖皇帝朱元璋赏识朱棣的年少才学,便让徐达将军许配他的长女为朱棣的正妃,此女端庄大方,持家有道,朱棣在北平当燕王这些年,一直尽心扶持,帮丈夫度过很多难关,所以登基后的朱棣便封徐氏为皇后,即使当初穿越而来的张警官现如今也只是柳妃而已。
刚踏进皇后宫里,迎面走来一华贵公子哥,一身装束派头完全不输高炽,面露诡谲笑容,道,“大哥,好大的胆子啊!”
高炽定眼瞧了瞧,不知其意,故抱手回礼,“哦,原来是二弟啊!二弟这么晚了怎么也来给母后请安吗?这好端端的,二弟这话又从何说起呢。”
眼前这公子哥乃是朱棣的二儿子朱高煦,此人一向骄横跋扈,从小就与众叔伯家世子处不来,包括嫡亲哥哥朱高炽,自打朱棣登基后,朝堂为立太子之事早有诸多议论,他更是不甘太子之位落在兄长朱高炽手中,所以时刻关注着兄长的一举一动,伺机找到任何不利于兄长的把柄。
高煦轻哼了一声,缓身走到高炽眼前,四目贴近,“大哥惯会装糊涂,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直吗,我的好哥哥,你刚从东陵赶回,瞧这风尘仆仆的样,又能瞒得过谁啊。”几句话说得得意非常,转身踱了两步,再回身,“东陵是什么地方,你不是不知道,父皇现如今最恨与朱允炆亲近的人,你居然还去祭奠他的母妃,你说你是不是胆忒大了啊,如此忤逆父皇的心意,还敢妄想获得太子之位?”
高炽眼神里有了一丝惊慌闪过,定了片刻,“二弟,这话要看你怎么说,当年皇爷爷一路披荆斩棘,历经艰辛才打下我大明江山,江山固然磅礴广阔,可亲情也是不可多得的,皇爷爷最重亲情伦理,最重皇家礼制,相信父皇不会为这点事而责罚与我的。”
只见高煦大笑,“哈哈哈哈,大哥真是天真啊!...”刚要再说,只见内殿一副雍容吹来,轻步慢移,慈声入耳,“你大哥啊,当然天真了,比不得你,不好好当你的将军亲王,尽在那胡思乱想。”
过来的正是徐皇后,虽年过四十,可是精于保护,竟瞧得似只有三十出头的贵妇人,端庄典雅,方才在内殿编写修书,名为《内训》,是弘扬古代女子礼仪品德的一本书,听得丫头来报,两位皇子来宫请安,这才出来。
殿内两兄弟齐声向徐氏俯首作揖,“请母后安!”
“怎么今儿个,这么晚都过来了,明儿一过就是除夕了,到时候家宴不都在一块了吗。”徐氏端起杯子,抚了抚杯中的茶梗,抿了一口。
高炽先说,“母后,儿臣今儿出宫刚刚才回,看得外面雪寒风紧,入夜就更冷了,想着母后夜来编书,担心您的凤体,马上就要年节了,怕母后要是着了风寒可就不好了。”一席话温润如春风,徐氏微笑的点了点头,内心甚觉温暖。
一旁的高煦淡淡的翻了个白眼,心里咒骂道,“切!不就多认得几个字吗,瞧把你能的,马屁精!”但转而面露笑容,拱手道,“儿臣也是,儿臣思念母后,想着母后宫里做的银耳羹和枣泥糕太好吃了,真想日日陪伴在母后身旁。”
徐氏扑哧一笑,“你呀,真是长不大,说到吃的,你们那位二伯可算是高手了,人也逗,每逢听你姨娘说起,都笑得我肚子疼。”
高炽顺声道,“我今儿碰见姨娘和二伯了,还一起吃饭了呢,好多年没见过他了,还是那么风趣,他还夸我满脸福相呢,哈哈,很少见到姨娘笑,我看只有跟二伯在一块时,她才会笑。”
“哦,是这样啊。那是好事啊,只可惜...”徐氏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她可惜的是,朱棣对这帮子兄弟始终不放心,恨不得都贬为庶人才宽心,朱爽虽去民间好几年了,可难免将来陛下会对他下手也说不定,说着说着竟长叹了起来。
一旁的高煦正要闻“可惜什么?”被高炽使眼色拦着,高煦不理,继续道,“儿臣才不愿和二伯一样呢,胸无大志,好好的王爷不当,竟然去民间当一个烤鸭子的,也不知是犯的什么毛病,我可不想学他,哼。”
徐氏止住长叹,没有多言,只殷殷的道,“夜来雪寒,你们早点回去歇着吧,自个儿都注意着点身子。”
两人告别,退了出去,临走时高煦还斜了一眼高炽,冷冷的说了一句,“这事还没完呢,今儿天也晚了,等明儿见了父皇,就看你如何狡辩吧,哼。”
高炽暖暖应道,“夜来地滑,二弟当心脚下,明儿事明儿再说呗,兄长我赶路颇多,正累的慌呢,就不陪弟弟闲聊了哈。”说罢,高煦一阵烟似的离去,尽消在冷冷的雪夜里。
留下高煦独自留在身后,冷冷的哼道,“我看你能得意多久,呸!”
次日,天明放晴,映雪澄阳,应天府内一片热闹欢腾,毕竟这一年应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战乱祸及,新皇改朝,血腥屠杀,民众惶恐,太多的变革发生在这一年,终于到年底了,城中百姓得欢声即是庆贺这除夕的到来,更是欢送这不堪的一年的别离。
徐妙锦一早拉着兄长出门,并让仆人去朱爽府里让他出来有要事相商,嘱咐小仆要悄悄的,勿要让旁人知晓,尤其是夫人,仆人诺诺答应,飞奔而去。
王府内,朱爽正和宇风,宇强在聊天,聊到除夕时节,民间都怎么庆贺的,还有什么花样和玩意,忽听的下人悄声来报说徐府的小厮有事来找,朱爽不明,但觉下人悄声,如此谨慎,便问道,”夫人何在?“
下人答曰,“夫人一早就出门了,好像是去宫里了。”
“去宫里?想来是看三保去了吧。哈,那正好,让那人进来说话吧。”
宇风宇强欲退开一旁,怕有不便,朱爽一把拉着,“用不着,你们不用避嫌,走随我去外堂说话。”
来到外堂,仆人看朱爽身后站俩人,欲开口又闭了闭嘴,朱爽见状,“嗨,你有话快说,这里没外人,我夫人不在家。”
仆人听得夫人不在家,心里舒了口气,道,“将军和小姐想请您出门一叙,说是要事,前些天跟您念道过的。”
“跟我说过的事?”朱爽思忖半晌,突然脑袋一抬,似乎想到了什么。
“走!”望着身后俩人,“宇风,你帮着弄些彩灯和烟火晚上有用,这是你的强项,你小子可别让我失望哦。至于宇强,跟我一道出去吧。”
宇风吐了吐舌,欣然点头道,“放心吧,这点小事,保证让您满意。”
出得府门,跟着小仆,走了两条街,见徐家兄妹在不远处候着他了,朱爽一见面,“什么事啊,这么一大早的,外面冷死了。”
妙锦苦笑,“你说话还算数不。”
朱爽望着她,又斜身望了辉祖一眼,辉祖摊了摊手,表示他也不知晓。回身道,“什么事啊?这么一本正经的?我说过的话当然算数了,我是谁啊。那说话必须...额,那叫什么来着。”
身旁的宇强凑在耳边说,“铿锵有力!”朱爽朗声道,“哎,对!就是铿锵有力!”
妙锦浅笑道,“好啦,好啦,去了再告诉你,到了你就知道了。”
“去哪啊?”朱爽不解问。
“老地方?”妙锦说完骑身上马,英姿翩翩,漫雪的白天格外明亮,映照在她的俏颜上分外美丽,跟仙女似的。
虽然平日离也经常见面,但此刻朱爽不禁看得一呆,“丫头,你好漂亮啊!”
一旁的辉祖敲了敲朱爽,歪头侧脸侃道,“喂喂,你干嘛,我妹子惯来漂亮,你是今天才知道啊。我说,你不会看上我妹子了吧。”
朱爽回神,道,“嗨,我早就看上你妹子了,你才知道啊?你妹子是什么性情你不知道啊,眼光比头顶还高,我看上她,那也得她看上我才行啊,这种事本爷我从不勉强,哈哈。”
妙锦在马上娇羞脸红,不理会二人言语,只催促道,“快点,上马,走啦!”
四人随即骑马向城郊奔去,辉祖在马上问朱爽,“哟,你们还有老地方?不得了啊。”
朱爽笑道,“那必须啊!哈哈。”看着这方向,朱爽猜到妙锦口中的老地方应该指的是皇觉寺,当初他和徐妙锦在这等朱允炆一整天的地方,那可是记忆犹新啊。
除夕的皇觉寺,清冷孤寒,竟也人流攒动,进香的,问道的,保平安的,问姻缘的,络绎不绝,热情丝毫没有被大雪的寒冷所阻断。
一行人来到寺院后殿,从侧门来到禅房,最里间有个小经堂,进去只见几名僧侣在念经。朱爽不解,问妙锦道,“你这是让我们见谁啊?那人真的在这里吗。”
辉祖也是疑惑万分,忽然面露喜色,“那人?谁啊,难道是?”
“不是朱允炆!...”妙锦白了哥哥一眼。
辉祖失落的表情,沉了沉目,独自叹了起来。妙锦救方大人一族的遗孤之事并未告诉过辉祖,她当时怕告诉了,哥哥会一时沉不住气,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硬是悄无声息的把人藏了起来。
蒲团上为首僧人听见有人说话,便起身转头,行合十礼,慈眉善目,朝妙锦点头微笑,“外面天寒地冻,山路难行,女施主今日前来,想来已有妥善之法。”
妙锦与众人还礼,“方丈大师好!”,谈话间,那僧人身后一小身着僧衣少年蹿出,“锦姐姐,你来啦!我好想你啊。”
朱爽和辉祖盯着孩子看了良久,转头诧异得看着妙锦,朱爽略一攒眉,疑惑问道,“丫头,这,这该不会就是方...”,话未说完,就被妙锦凝神点头打断。
方丈让两名僧人先行出去,带上禅房小门,吩咐不要让生人靠近禅院。众人且坐,方丈言道,“这孩子甚是乖巧,来这数十日,从未有贪玩任性之举,想来家教甚好,将来或许成为栋梁之才啊。”
妙锦苦笑了一声,嘴里低言,“栋梁之才?呵,森森千丈松,虽磊柯多节,用之大厦,终是栋梁之才。”
朱爽摸了摸头脑道,“丫头你就别拽文啦,捡些咱能听得懂的说好嘛。”一边的宇强暗暗捂了捂嘴,觉得这位二爷永远是那么朴实和风趣,远不像脑海里那些达官贵人的显摆和铜臭之态,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没跟错人,心中一阵暖流飘过。
妙锦正色道,“好,闲话不多说了。在场这都不是外人,这个僧衣小童就是已故方孝孺大人的幼侄,名唤方琬,机缘之下,躲过祸劫,被我恰巧遇到,暂且安置在此,倘若被外面的应天府的官差或者锦衣卫知晓,他必不得生。”
方丈微闭双目,红烛下倒映的慈祥脸颊,变得少许灰白,“阿弥陀佛!红尘乱世,一切罪孽,皆是欲念作祟,魔障太深,只愿顺遂天意,福泽自然。”
辉祖愣在哪里,风霜的脸庞浮过岁月的回忆,儿时父亲的教导,太祖皇帝的告诫,建文皇帝的信任,一切的一切,有安静如水的和善,有重如千斤的责任,有沙场厮杀的旌旗和马鸣,恍如画卷般闪过,浮光掠影尽显眼前。朱爽径自说道,“难不成将他一直躲藏在庵堂禅房里,一辈子躲躲藏藏,那岂不是太过无趣。”
妙锦斜眼眸视,眼含薄泪,“那究竟在哪才妥当呢?”
朱爽转了转,嘴里念叨,“要找一个府衙捕快和锦衣卫那帮子狗腿子,不会去或是不敢去的地方才成,哪里好呢?我的府上和鸭店啊,那帮子经常去,一个个都乔装成寻常百姓,就以为我看不出来,一群自以为是的家伙!”
身侧的宇强仿佛想到什么,“二爷,将军,三小姐,小的不才,倒想的一去处,不知当讲不当讲。”
几人尽皆目光投向宇强,妙锦直言,“哦,强侍卫有话不妨直说。”
宇强微微躬身,浅笑言道,“正如二爷方才说道,要想找一安全之地保全方大人的全族仅存血脉,须得让那帮捕快和侍卫不会去的地方,自古有俗语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小人方才思忖,徐府便是这绝佳之地。徐将军据不上朝惹怒新皇,徐府非比往日的荣光,朝廷之文臣武将亦鲜有再登临徐府,反而一时间曾众人瞩目的将军府,现变成一个藏人的最佳之地!更何况徐将军有免死铁卷在手,就算皇帝亲临也没办法。当然最重要的是徐府可以给这孩子最好的教育和成长环境。“
妙锦闻言后,欣喜不已,摇着朱爽的手晃着赞道,“这点子绝妙啊!强侍卫之言我甚满意,爽爷,你带他兄弟俩回来,眼光可真是高明啊!”
朱爽怔了怔,难得看到妙锦失态,竟一时间没顾上男女之别,但他本来就是不拘小节之人,转头对辉祖说,“你妹子咋了,这是要轻薄我啊,看来我有戏啊!哈哈。”
妙锦赶紧撤了手,“方才过于激动,一时失礼,你可别多想哦!”
朱爽拍了拍宇强的肩膀,朝着妙锦道,“其实呢,我看中他兄弟俩是因为好玩,而不是你心里想的那样,当个军师嘛,我看还行,不过他这潜能原本有我一半聪明,现如今啊,有七成了,嘿嘿。”
一旁的辉祖此时却喜忧参半,他了解自己的性子,也深知朱棣的为人,自己如今已经是负气被罚在府了,若如一直这么犟下去,迟早朱棣会对其下手,到时候恐怕一块冰冷的铁卷也救不了自己了,要是连累了这方家的血脉,可怎么得好。
方丈在一旁久未开口,此时也是一脸安详和微露喜色,“善哉!善哉!若是就此能够圆满,实乃最好不过了,吾虽身在佛门,名利富贵皆如浮云,但不愿良臣唯存之后,就此青灯古佛,实在可惜啊!若在将军府中得以养成,大幸也!”
妙锦双手合十回礼,“多谢方丈,俗尘之事,竟让方丈费心,实在过意不去,叨扰许久,就此别过,还望方丈保重,此事切不可再让任何人知晓,以免给大师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方丈回应道,“自是应当,多谢良言,善哉善哉!”
出的禅房,朱爽摸着方琬的后头,边走边道,“这小娃咋不爱说话?不会是个闷葫芦吧。”
方琬扬头凝了凝朱爽,“你才闷葫芦呢,除了锦姐姐,都不知道你们谁是谁,我能跟你们说什么?”
“哟喝,原来是个小刺头啊,可以,可以!我还担心你是个怯场尿裤子的娃呢,我最爱有心思敢说话的。”朱爽笑道。
方琬白了一眼,旋即嫩声道,“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比许多世人有趣多了,你知道我叫方琬了,我怎么称呼啊,伯伯。”
“伯伯?你叫她锦姐姐,叫我伯伯?我和她是同辈的,不许叫我伯伯,要叫哥哥,哈哈,”朱爽调侃道。
方琬道,“哥哥?额,就是一叫法而已,别那么小气嘛。看在锦姐姐份上,行吧,哥哥就哥哥,干脆叫你笑哥哥,怎么样,够特别吧。”
“小哥哥?不行,不行,这也有点太装嫩了吧,有点过了哈。”
“我说的是笑哥哥,搞笑的笑,你想哪去了。”
妙锦也是无语了,“好啦,好啦,你们还真是健谈啊。不过呢,我突然想起,方琬还是别用真名了,不如跟我姓,叫徐琬吧,毕竟方姓太扎眼了,保不准会惹来什么麻烦呢。”
方琬低头略思了半晌,随即应声答应,“谢谢锦姐姐,那我以后就叫徐琬,怎么样笑哥哥?”
朱爽点头颇为赞同,“大气!”言毕,几人出寺下山,徐氏兄妹和朱爽先行,宇强带着孩童在后,妙锦怕一起行走过于惹眼,保不齐就有乔装暗哨躲在一旁窥视,而宇强是新面孔,不会被人注意,就算带着个孩子,也自可无恙。
回到徐府,辉祖唤出长子徐钦,那徐钦今年十二岁,幼时崇拜父亲,常以将军世家自诩,因而酷爱舞刀弄枪,对书本之学,却逊色不少,辉祖道,“钦儿,你从小喜爱武技兵法,可文史之道,也尤为重要,今儿给你找一伴读,他叫徐琬,以后你们一同读书,互学互勉,期日后有所成。”
徐钦脆亮的声音答道,“孩儿谨遵父亲教诲,定会勤加学习,不辱我将门雄威,这为弟弟也姓徐啊,哪里人氏啊,是父亲的朋友之子吗?”
辉祖迟疑了片刻,落寞暗淡的眼神里转而变成一缕明亮,笑脸回声道,“对,他是我之前军中好友之子,他父亲战死沙场了,母家有闹灾荒,所以很可怜,以后这里就是他的家,我们都是他的家人了好不好。”
少儿的心总是那么纯粹,外加是将门之后,内心底一股子豪气迸发,对父亲的所言深信不疑,徐钦朗声答道,“嗯,好的,父亲,他的父亲是沙场勇士,他就是勇士之后,勇士之后当我的伴读会不会太委屈了啊,不如当我义弟吧。”
徐琬欲张口说道,仿佛是要辩解方才辉祖所言,妙锦赶紧按住身前的徐琬,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孩子,少言,慎言,才是大道,明白吗。以后你就是徐府的伴读,往日种种皆不能提,懂了吗。”徐琬闻后点头示意,不敢再多言。回身妙锦拉着徐钦道,“好呀,你有这份心,不愧为我徐门之后,想你祖父戎马一生,将门之风定要世代相传,如今新朝刚立,朝局不稳,徐琬在府中名义上就是是伴读,私下里你们兄弟相称也无妨,但切不可去外头招摇,也不可与下人们乱说,以免带来不便,明白吗。”
“侄儿明白!”说着便拉着方琬一溜烟的向院内奔去,徐钦一下子多了个玩伴,孩童心里自是高兴非常,而这头徐琬有了家的遮护,也是激动和欣喜,两个小儿瞬间打成一片,嬉闹声中早已没有了尘世的争斗和欲望的凶残。
朱爽在门外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也该回去了,这孩子暂且先这样了,以后若有更好的去处,再做安排吧。”徐琬奔过来朝着朱爽告别,“笑哥哥,再见!常来看我啊。”
朱爽浅笑,“哈,小鬼头!”
妙锦道,“好,今日也让你辛苦一趟了,感激不尽啊。”
“什么话,这是好事,好事就得多做,俗话说,做一件好事,就多一份福气,我今儿除夕又积了一波福气,将来啊,日子美着呢,嘿嘿。”朱爽没正经的侃道。
妙锦笑着的眼神里泛出点点泪花,“嗯,你福气大着呢,快回去吧,穗儿肯定在府等着你了,炳儿也回来了,我还没空去看他呢。”
“想看他还不容易啊,来我们家一起过年节啊!美美的,多好!”
妙锦低笑道,“你呀,呵呵呵呵。”
朱爽抱手作别,和宇强徒步回府去了,路上宇强就问了,“二爷是不是很喜欢三小姐啊!”
朱爽斜眼轻答,“你小子,干嘛问这个。”
“我看你,时常打趣她,她也没生气,我想她应该心里对爷也有点意思吧。”
朱爽拍了宇强一脑门,“就你聪明,不过像她这样的美人,哪个男人不喜欢?前些年,你都不知道,徐府门口有多少才儒士俊才排队求亲,那队伍都快赶上我那鸭店的饭点时的情形了。虽说我也是王爷,按理也配得上他,可她那性子,说要找什么真爱!你说说,什么叫真爱?你见过没?”
宇强摇摇头,“我哪没见过那啊?我只知道古有《女则》和《女训》,女人到年纪了,就应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出嫁从夫,哪来那么些真爱假爱的,那都是故事戏文里胡诌的,哄人玩的。”
朱爽不住的赞叹,“对对对,就是这个理,不过话又说回来,像她这样的懂事的美人,心里头有点小个性,也是可以理解的嘛,哈哈哈。”
两人边说边笑,向府中走去,各自互相调侃打趣,都忘记了外边的寒风刺骨,阴冷潮湿,只有两颗欢乐无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