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会这样!人都跑了就一定是出事了,就算你能把那孙子找回来也于事无补了。”霍振东压低了声音说,他按在楼梯扶手上的手控制不住得发抖。“等一下我再跟你说。”挂上电话,霍振东继续往楼上走去。
“站住。”霍锦荣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霍振东慢慢转过身子,印在他眸子里的豁然是霍锦荣那张沉寂而暗沉的脸,当即便是他平静到没有丝毫声色的面容,都遮挡不住他眸子里露出的骇然杀气,那种森森的冰冷让霍振东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
还没等霍振东抬脚,江月华已经端着一碗银耳羹从厨房里笑盈盈得走出来,看到霍锦荣那张森然的脸,江月华的心瞬间紧缩了一下。待她看到站在楼梯口的儿子,她几乎可以断定一定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可是会是什么呢?霍锦荣刚才还被自己哄得满面春风,就算自己的儿子没有应承几句,可是老头子也并没有跟他计较的意思。这才一转身的功夫,怎么就全然是剑拔弩张的景了。江月华暗暗得倒吸了一口气,无论是什么,看来躲是躲不过了。她紧了紧握着餐盘的手,展开一张如花般得笑脸。
“呦?怎么了?我这才一转身的功夫,脸怎么就拉成了这幅模样?”江月华边说把从餐盘上取下那碗羹汤,摆在霍锦荣面前。
“怎么了?你应该问的是你的宝贝儿子!”
江月华抬头看了看站在楼梯口的霍振东,沉声问到,“振东,出了什么事?”
霍振东向前走了几步,轻轻探出一口气,有些无奈得说,“那个钢筋公司审计出了问题,那个帮着我们处理江澜那批钢筋的人跑了。这个口子被撕开,恐怕……”
“混账!”霍锦荣暴戾得一挥手,将一碗羹汤打飞在地,汤汁零零落落的飞溅了江月华一身,落在裙摆,变成点点污渍,落在她光洁的手臂上,变成晶莹的水珠。
江月华站在原地,她竟没有动一下,只是定定站在,没有收拾身上的残羹,甚至不曾擦一下溅在手臂上的汤汁。她很清楚,霍振东没有说完的“恐怕”后面是什么,比起这样的震惊,一碗泼在身上的银耳羹又怎么可能让她动容。
“我早就警告过你,现在这样的行情已经不是我们再涉足地产业的时候,你偏偏不听!你莽撞行事反倒罢了,居然还去招惹江澜。你以为那个寡妇徐澜带着自己的儿子,能立足江澜,称霸地产业,是只靠那个死了的江子扬留下的那点家当么?胡闹!愚蠢!”霍锦荣指骂着霍振东。
江子扬,这个名字即便是在这个时候,这种局面,还是像一只钢针一样一点点得刺痛着江月华的每一寸肌肤。
“锦荣,不管儿子做错什么,已经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想解决的办法了。”江月华在霍锦荣身边坐下,两只冰凉而颤抖的手抚上男人粗壮的手臂。她穷极一生,只为寻得一个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男人,可是每一次在暴风骤雨中,她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她最终换来的都是他们决绝的离去。此刻的江月华尽管还抓着霍锦荣的手臂,可是她心中已经升起了许许多多不详的预感,二十年前的那种孤伶的感觉再次袭满她的全身,那种感觉像章鱼的触角,席卷着潮湿的冰冷,将她越裹越紧。她下意识得握紧了那只手臂,年过半百的妇人极力维持着自己的镇静,以挽留她最后一丝自尊,可是她看尽沧桑的眸子,还是写满是祈求。
“儿子?!他是只是你的儿子,他何时心甘情愿得喊过我一声爸?”霍锦荣的喷着怒火的眸子燃尽的是他往日的温存,留下的只是暴戾和冷漠。
“锦荣,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跟孩子计较什么?”江月华紧皱双眉苦苦哀求。
“你问他真心把我当过一个父亲么,既然他不认我,我又何顾虑下手毒不毒!”霍锦荣瞪着眼睛把桌子拍的砰砰响。
江月华一惊,松开紧握的双手,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其实她的心里又何尝不明了,她可以靠献媚来换取自己儿子的霍姓,来换取霍家的光环,甚至是霍锦荣短暂的宠爱。可是她永远都不可能换来这个冷漠逐利的男人的风雨同舟,甘苦与共。
“明天我会公开声明,HTL置业不隶属于霍氏集团,所有HTL置业的业务都独立运行,本来HTL的法人就是你。这个时候我不会让整个霍氏去背这个黑锅。”
“锦荣!”江月华的眸子里已经布满了惊恐,她是从心底就知道指望不上霍老头子的,可是她依旧心存幻想,她不想让自己的一生都写满了失败,尽管她知道这种幻想几乎微乎其微。但是她没有预料到,霍锦荣为了自保居然如此决绝。
“如果你还想继续呆在这个家里的话,就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这个霍太太要怎么当你自己掂量!”霍锦荣甩下一对狠话拂袖而去,空空荡荡的客厅只剩下一对绝望的母子。
江月华呆呆得坐了几分钟后,扶着沙发站起来,颤巍巍走到霍振东身边。她沁满冷汗的粘腻的手抓住霍振东的手臂。“我们去求他,他想你叫他爹你就叫一声怎么了?只要他能救我们,你就是叫他几声爷爷又怎么了?”江月华的声音从绵软无力到最后几乎是撕心裂肺,可是就算是哭喊她都不敢大声,她不能如此理直气壮、毫无顾虑的宣泄自己的不满,在这个家她从来都能。她压低的嗓音想被什么堵住一样,到最后几乎沙哑到失声。
“你以为我求他就可以了么?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吧。”霍振东怔怔站在那里,他两只漆黑的眼眸此刻空洞无光,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看自己的母亲。
“不会,你不了解他,他也算膝下无子了,只有那么一个傻儿子秘密得养在福利院。如果他对你没指望,他不会让你冠霍姓,一个HTL无关紧要,他不会真想致你于死地的……”江月华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极速得恢复理智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