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江羽臣的怀里,他温暖的掌心抚在我的小腹上,我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那么有力那么清晰,我能感受到他蓬勃的生气。近在咫尺,我却走不进那里,我知道我把邱泽这道无形的墙立在我们中间,可是我总觉得除了邱泽,我们之间还有很多很多无法穿越的墙。
在席尘的安排下,我参加了江羽臣的母亲徐澜女士举办的晚宴,原因是今晚她的座上宾,刚刚拿下了法国两个知名精油的代理权。
徐澜坐在主位上,她的头发被精心得打理过,却带着一种松散的随意,她洁白细腻的肌肤像她身上的真丝衬衫一样,反射出暗哑的光泽,手上那颗光华的珍珠也无法压制她修长的手指的妩媚。这就是我男朋友的母亲,她永远都是那种精雕细琢得优雅,脸上挂着那种荣辱不惊的微笑,她就像从卢浮宫里走出来的一件艺术品。我没有因为是她儿子的女朋友而觉得我们之间有一丝一毫的亲近,也没有觉得我和她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就向她的人生向她靠近了。反而她给我感觉永远都是你靠得越近,你就更能感觉到和她之间遥不可及的距离。
我别别扭扭得端着酒杯客套得敬了几杯酒,我不知道徐澜知不知道我和他儿子的关系,也不知道江羽臣他妈对我和他在一起这件事是个什么态度。我不主动些对席尘交代不了,可是我过于热情一定会遭到江羽尘他妈的白眼。就在我举步为艰的时候,徐澜开口了。
“林小姐,听说你这次可是带着任务来的,你不多喝两杯怎么显得你们的诚意呢?”她浮在嘴角上优雅的微笑里带有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森。
我顿时愣住了,我没想过她会帮我,可是也没想到她居然会把我往风口浪尖上推。我只能顺着她的话,拿了酒杯走到那个经由代理商刘老板身边,“刘总《魅》在国内时装杂志界是什么地位,您既然涉足了这行肯定有所耳闻,我先恭喜您慧眼识金拿下了这两个品牌,希望我们以后再举杯的时候,就是庆祝我们合作愉快了。”精油刘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十年前他跟着徐澜也在地产界辉煌的时期在首都的热土上分到了一杯羹,可随后他将大部分精力都转到法国,买下了两个葡萄园,现在又拿下了法国最知名的两个精油品牌的代理权。个人账户上的好几个零也把精油刘衬托得气宇不凡,可是怎么看他也不像是热爱着橡木桶里的醇香和花香弥漫的细腻,风情万种的法国男人和他的形象实在相差甚远。
刘总将手里的红酒杯举起来,顺手将杯里不到三分之一的红酒泼进茶杯里,一手搂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举着红酒杯招呼服务生,“来来,换酒,我就烦这红酒,明明都是中国人,非要学着洋鬼子喝这甜不甜不酸的猫尿”。
“刘总不喜欢红酒么?您的大部分生意都在法国啊,我听说您还有两个葡萄园呢。”我表面奉承,可心下一惊,这个姓刘的据说是出了名了酒鬼,他有一个外号叫核潜艇,看来我今晚是在劫难逃了。
“生意是生意,喜好是喜好,我不喜欢洋鬼子的东西可是多得是人为那些个字不认识的牌子流哈喇子,谁跟钱有愁啊。但是我刘某人就是不喜欢这猫尿,今儿咱们这是在北京,咱们自己的地界,用不着拿这些东西装洋气。徐总您说呢?”话糙理不糙,精油刘也是个实在人,看他这架势就知道跟法国人做生意没少了受窝囊气。
“刘先生久居海外,看来是想着老北京的酒了,来,给刘总换酒,林小姐记着,再想和刘总举杯,也得用咱们老祖宗的酒。”徐澜应景的笑着,她叫我林小姐,就说明她在暗示我,她是据我于千里之外,叫我甭想着跟她扯上什么关系。
二锅头的辛辣是我最受不了的,每一次下咽都好像给内脏上了一遍刑一样,火辣辣的液体浇灌进去,无情得灼烧着五脏六腑。我在卫生间抱着马桶吐的稀里哗啦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江羽臣撅着嘴带着萌萌的起床气的样子亮了起来。
我要拿他的照片当来电显,我在手机里选来选去也没有一张合适的,我追着他照,他死活不同意,于是我就在一个明媚的早晨拍下了这张照片。当时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腋下,在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迅速的按下了快门键,然后他把我按在床上跟我抢手机,我在他身下挣扎,大喊道,“别闹了,在闹我就亲你了。”他居然就真的停手了。我把那张照片设置成他来电的头像,然后拿起他的电话给自拨了一个,得意的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机。
“你们杂志上就有我的照片,犯得着这么下辛苦么。”
“那是江澜集团的CEO,是城市精英,而我手机里的才是我的男朋友。”我换好衣服从衣帽间里出来,他头发乱蓬蓬的坐在床上,漆黑的瞳子里还没有聚集起锐利的光芒,夹杂着淡淡的起床气带出来的迷惘,就像一个孩子。
我看着屏幕,两行泪水不自觉得趟了出来,我居然要拿亲你了来威胁我的男朋友。我跌坐在卫生间的地板上,手指按住那个绿色的原点,轻轻的滑了一下。
“林菲,你在哪呢。”我只告诉他我今晚有个饭局,但没有说我会和他妈在一张桌子上交杯换盏。
我举着电话没吱声,我不敢开口,我怕一张嘴我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这边没事了,去接你吧,你在哪?”我听到听筒那边传来一声Windows系统关机的音乐声。
“你问你妈就知道我在哪了。”我所有的坏情绪在酒精的灼烧下,像开了的锅一样溢出来。
“你又喝多了,把位置发到我手机上吧。”他的声音要多平静就又多平静,可见对他来说我喝多了是一件多么正常的事情。
“位置,你问你妈啊,你问你妈就知道了,我喝多了?是!她逼着我陪别的男人喝酒,我敢不喝多么?”我的声音越来越尖利,一半是发泄、一半是醉话。
我在洗手间窝了好一会儿,待剧烈的眩晕好转才扶着走廊跌跌撞撞得回去,还没走进包房,精油刘在门口拦下了我,“林妹妹,你这名字是好记,可是人要也想留下印象,妹妹你就得想想办法了。”说完他把半个高脚杯的二锅头递到我面前。
另一个男人在椅子上大声笑着,“老刘你就会欺负小姑娘。”
精油刘转过身,“那我也欺负欺负你。”
他们打闹之际,一只手拽着我的臂弯把我带到了他的身后。
精油刘转过身,见我前面挡着一个男人,还没看清是谁,就有扭过头继续咧着嘴笑说到,“欺负?看着没?来了个英勇救美的。”
他扭过脸抬头,对上了江羽臣那双冰冷的眸子。精油刘眯起眼睛又仔细看了看,“呦,这不是羽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