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身体太过疲惫,回房间后也没洗漱,一沾到枕头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的极不安稳,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一座破旧的茅草屋,外面也像昨日一样,下着瓢泼大雨。屋顶年久失修,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漏洞,大雨就这样顺着孔洞,稀里哗啦的流到地上。
阴暗的墙角处,摆放着一张破木床,上面铺满了稻草。此时上面正躺着一位女子,不时的咳嗽声表明,此人正身染重病。女子旁边还放有一个襁褓,里面的婴儿想是饿的久了,正哇哇大哭着。
等了许久,那名女子艰难的翻过身,想把婴儿抱起来,试了几次,终因体力不支而作罢。
婴儿此时哭声更甚,女子只好轻轻的拍着婴儿身体,想以此缓解下不安,却依旧没起到作用。
玥忻想走近些,帮助安抚下孩子的情绪,顺便看看这名女子是何人。可是仿佛背后有股力量拉着她,始终走不到女子身旁。
女子似乎有些心急,努力想要坐起身来,换来的却是几声剧烈咳嗽,瞬间被婴儿的哭声掩盖下去。
不知为何,这幕场景让她感到异常心酸,也许是医者天性,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她也不知道。
过了良久,屋外传来踩着雨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匆匆而来。
“哐当”一声,门从外面被人猛的推开,冲进来一名男子。一身破旧长衫,全身湿透,衣服和着泥水贴在身上,一副落魄秀才的模样。看他狼狈的样子,怕是有人说是乞丐,也不过分。
只见此人怀中似乎抱着什么东西,刚一进门,就急急走到床边,伏下身子,也不顾身上潮湿,半托着女子坐起身来。
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哆哆嗦嗦的打开,从中取出一枚药丸,先喂女子服下,然后腾出一只手来,
拎起地上水壶倒了半碗水,端到女子嘴边,小声说道:
“小拙,这是我从镇上杨神医那里求来的,他说此药正合你的病症,只可惜我身上所带银钱不多,只买到几颗,你先吃着。”
女子无力的笑了笑,扭头看向旁边道:
“我的病也就这样了,别再浪费银子了,把钱留着,以后你们俩还要生活下去。孩子刚才饿了,你先喂他吃饭。”
男子一边扶她躺下,一边嘴里还安慰着:
“别说这种丧气话,有我呢,过些日子等你病好了,我再多做几份工,放心,日子总能过下去的。”
接着,男子来到灶台前,正准备生火做饭,煮些米汤喂孩子,却发现柴火全被雨水打湿。
左右转了一圈,发现还有剩下的半碗稀粥,只是早已凉掉。男子只好先含在口中,把粥暖热后,再一勺一勺喂婴儿喝下。
玥忻想要看清男子的脸,却始终模糊不清,于是她不顾身后传来的拉力,用尽全力向前走去。可每当她前行一步,身后怪力便更大一分。相持不下时,突然天空一个炸雷,身后怪力陡然消失,玥忻收力不及,直直飞向对面墙壁。
飞过床上时,隐约看到那名女子一个轮廓,之后便觉头顶一痛,四周恢复黑暗。
等她醒转之后,只觉浑身酸痛,缓缓睁开双眼,却见头顶有好几双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她正感到纳闷,想要坐起身来,王夫人忙说:
“先别动。”
话音未落,她就感到头侧一阵疼痛传来,不禁“哎呦”一声。
只听王夫人假嗔道:
“你这孩子,好端端怎会从床上摔下来,以前睡觉挺踏实的啊,小芸刚才来报,把我吓了一跳。我刚查看过了,头被碰了一下,还好床面不高,要是摔傻了,以后便也不用嫁人了”
玥忻被说的脸上一红,仔细一看,大家都在,顿时更觉不好意思。往头上摸去,果然有好大一个包,心想还好二哥不在,不然又会被取笑许久。
慢慢坐起来后,向众人解释道:
“没事,就是做了个梦。这是什么时辰了?姨母那里如何?”
王夫人告知她已是午后,贺氏那边还算稳定,吃过药后又已睡下。
“哦,我先过去看看。”
说着,就打算起床。王夫人本想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可是那边的情况,还不算太好。只好帮着她穿好衣服,一起去往正院。
刚出门口,就见贺秉华正在外面踱来踱去,见众人出现,忙上前关心道:
“听说表妹身体不适,父亲派我前来探望一下,现在可是大好了?”
毕竟玥忻现是贺家的救命稻草,若她出了意外,他母亲的病便不好说了。
又被提及糗事,玥忻含糊着搪塞过去,接着众人一起向正院走去。
经过诊断,贺氏的病,已经脱离危险期。不过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虽不再危及性命,却还是要好好调养,连续服药治疗。
贺迁高兴之余,派人大发请帖,准备过几日便办个酒席,邀请亲朋好友,前来庆祝一番。
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日的功夫,整个络州城,都知道这里出了位女神医。接下来几日,上门求医者不
计其数,玥忻虽不求为名,但医者天性,凡登门造访者,无不一一应下。
就这样忙忙碌碌,仿佛又回归了在外行医的生活。
关于那天的怪梦,空闲时她也想过,人都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是因为姨母病情严重,所以衍生出这么一个儿幼母病,无钱医治的梦境?这般想来,也确实有些不着边际。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只是她不忍去想。
父亲曾经说过,当年事发之后,亲生爹娘曾浪迹天涯,四处躲避,自己也是那时出生。至于他们流浪期间
如何生活,由于和家里断了联系,众人自然不晓。
如果梦境中的一家三口,真是当时的自己和爹娘,那么......
那他们到底是吃的怎样的苦啊!
天之骄子,倾城佳人,若是沦落到此种地步......
每每想到此处,总能感到心里仿佛是在滴血,惊出一身冷汗,之所以不敢向母亲求证,也是基于此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