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就要行刑了,江云天在客栈点了小菜和酒,还在和慕容泓对饮谈天。叶荻呆在房间不曾出来,他已经开始适应这样的方式,遇事不慌不忙,因为总有处理的方法,江云天就是个例子,他是无所不能的,至少到现在为止是这样的。
虽然只有慕容泓能救得了浸月他们,可是,毕竟是与自己有血仇的人,叶荻从慕容泓住进客栈起都没有与他说过话,自然慕容泓也不是看不出来,这个年轻人似乎对人的态度非常冷淡,即使是对当朝的天子也不例外,倒是很有性格。
“云天,那日送信给我的那少年是什么人,总感觉好像很熟悉。”
“是吗,他是叶一笑的儿子叶荻,现在是我的徒弟了。”江云天笑笑。
“没想到你也会收徒弟,狂傲不羁的江云天难得会赏识谁,不过你总不见得教他做生意吧,我看那孩子,倒是一副剑客风范呢。”慕容泓若有所指。江家虽世代从商,但在江南一系,剑法也属一流,不过江家剑素不外传,江湖上看见江云天用剑都很少,都传说,江云天从钟离国灭就再不习武,一心经商,这会倒收了徒弟,慕容泓自然起疑。
“你多虑了,江家剑法既然已经改姓易主了,我自然不会再去教他人,这孩子,我不教他经商之道,这江叶两家的家业,将来交给谁去打理呢。”江云天自斟自饮,表情都不起波澜。其实江云天也正是这么想的,叶荻这孩子还稚嫩,跟慕容泓斗还不是对手,既然月儿喜欢他,还是让他们离这纷争远点。
“哈哈,原来你在栽培女婿啊,这年轻人倒是有福气了,只可惜叶家的后代,不能为我镜国所用,实在可惜。”
“镜国现在实力雄厚,你要什么没有,何必再去招惹叶家。”
“没有云天你,我根本活不到今天,更不会有我镜朝的今日…”
叶荻敲门的手,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僵在半空,旋即又轻敲在门上。
“江伯伯,我想我们是时间走了。”
城西刑场。
慕容云阴早已在等待,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到不安,特别是那个叶家的后生,竟是一点不惧怕的样子,怕是夜长梦多,早点了结了这些人才好。
到时候就提着叶家父子的人头去见父皇,除去父皇最后的心结,父皇就不会废我这个太子了。
娘,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孩儿登上皇位,我今天就杀掉这个前朝遗老遗少以慰你在天之灵。
他刚举起手里的令牌,刑场外围却已是一阵乱。慕容云阴起身,吩咐秦昭去看看何人捣乱。浸月却朝慕容云阴笑了,肯定是爹来救我们了,慕容云阴很是受不了这样挑衅的笑容,举起划上了红圈的令牌,用力地往地上甩去。刽子手举起刀,突然一个年轻人,飞身跃上高台,一剑将那大刀一并打落在地,是叶荻。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更让人吃惊的是“皇上驾到”。慕容云阴这才慌了。
这时,要被砍头的那四人,已经从高台上兀自下来了,不过现在也顾不得这些,慕容云阴忙上前迎接皇上,看热闹的群众倒是看傻了,这凤凰城这些天还真是不一般的热闹。
“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儿臣不知父皇驾到,没有出迎,儿臣甘愿受罚。”蓦地他瞥到了父皇身边的那个男人,就是当日公堂之上,自称为“长辈”的那个人,是他把父皇请来的,竟有这么大的面子。
“你不经朕的允许,不调查清楚,私自行刑,叫朕如何面对天下百姓。”慕容泓当着众人就开始教训起儿子来了,平心而论,慕容泓并不那么疼爱慕容云阴,若不是慕容云阴的母亲,断不会立他为太子。可民众不这么想,那么高高在上地皇上,体恤民情,不偏私,为了几个平民百姓教训起自己的儿子来了,是个好皇帝呢。
是啊,这话也正是说给百姓们听的。叶荻不屑地轻笑了一声,而浸月倒觉得这个皇上颇为憨厚。
“儿臣知错了,请父皇宽限儿臣些时日,儿臣定当查出真相。”慕容云阴此刻脸色很不好看,只是还强忍着装成懂事的样子。
“先把这四人放了,此事以后再说,还有朕决定免除凤凰城3年赋税,作为此次扰民的赔偿。”还没待慕容泓说完,围观的人群已经发出阵阵欢呼,慕容泓这次是牺牲了儿子,完成的自己的一世英明啊,江云天暗笑,这个当年只知道舞刀弄枪的男人,二十年了,把这江山渐渐坐稳了。
“儿臣遵旨。”慕容云阴只好作罢。
“你的小情郎刚刚那招飞天真是潇洒,怪不得你选他,不过跟着我,可以让你天天能吃好吃的。”洛桑梓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活力,窜到浸月旁边说了这么一句。浸月除了笑他没正经,也没辙,几天都习惯了他的厚脸皮,他还没开口就知道他要胡说些什么。不过叶荻救了他们下来之后却一直跟在江云天的身后,倒是让浸月很惊奇,即使是刚才打掉刽子手的刀,帮他们解开链锁,他都是那么从容冷静,甚至没有多看自己一眼,想到这里还是有点失落。
浸月此时还是男子装扮,又还是“叶一笑之子叶荻”,不好走上前去问爹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只好站在原地发愣。叶一笑看着那慕容泓,一副不屑的样子,当然也是掩饰心虚,毕竟荻儿站在那么靠近慕容泓的地方,要是有天慕容泓知道了荻儿的真实身份怕是不会像现在这么大度的样子,不过这小子也真是奇怪,一次次的放过我们叶家,还不知道江兄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但总归早点离开的好。
“皇上大恩大德,小民没齿难忘,罪臣恳请皇上让小人准备筵席为皇上接风洗尘,以赎小人之罪。”这时候说话的却是那虚弱之极的洛延寿,这次的事情虽说是这么算了,但是那织锦还在一天,自己就不可能没有危险,还是尽量让皇上高兴,说不定这事情才算真正完了
可是这场筵席,却不是完结,却又是开始。
“好吧,你去安排吧,大家都一起去吧。”慕容泓看着在场的两代人。好不容易,把这些人都聚在了一起,多了解了解也不是坏事。
慕容家的人起驾回行宫去了,慕容泓还回头看看浸月,他一眼就看出来,那是纨素的孩子,不光是面容相似,而且是那种即使浑身灰土,也遮盖不住的气质。
而叶荻也注意到了慕容泓眼中的慈爱,或许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帝王,普通的叔伯罢了,可是越想,这江家和慕容家的关系竟是这么不一般呢,甚至说对镜国都至关重要,江家和种离家似乎在以前交情也甚好,甚至江家和叶家都算是世交,到底这些人是怎样的联系,到底谁是敌,谁又是友呢?
“我们也回去准备吧。”江云天安排众人上了马车,先回客栈好了。
竟是一路无言,叶荻和浸月似乎近乡情怯,不知如何开口。让同坐一辆马车的洛桑梓很是尴尬。
“这位潇洒的叶哥哥,浸月妹妹很是想念你呢。”他尖起嗓子学起女人家来了。
“你不要乱说。”浸月嗔怒地看着他。
“我没乱说啊。”他很无辜。
“省点力气吧,回去还要准备筵席,你爹那么虚弱,怕是一切都要你来操办。”叶荻并不和洛桑梓计较,还有点感谢他打破了这尴尬。
他握过来浸月的手,紧紧地一直握着,没有说别的话,却让浸月心安。什么时候都一样,什么都不会变的。
只是,我真的快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你了,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