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不信命?”
“我只相信我自己。”
“若这不是一个故事呢?”
“那又如何?”沈玉壶眉头未皱,依旧云淡风轻。
空尘没有再说,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沈玉壶。“三十年间有三个人抽到这支签,每个人的下场都是如此。”
沈玉壶也是久久未语,良久他才浅浅一笑,眼光一转,落在那只签上:“原来真的是下签。”
“却也未必。”方丈出声道,“此签若问前途必定是上上签。”
沈玉壶轻笑出声,眼眸深如潭水,“问什么也罢,听过之后也就忘了。”
“施主?”
不等空尘说完,沈玉壶已经转身离去,再没有回身的意思。
空尘重叹一声,也不阻止,回想起刚才那个故事,他的脸上竟染上了一层悲色,“阿弥陀佛。”
他重新拿起签,看了许久,眉头不见松弛,反而更加凝重。
他喃喃道:“你不信命,他们当年又何尝信过。”
月上树梢头,一天很快就结束了。在这王府仿佛度日如年的感觉令唐轻容隐隐作痛。尤其是当黑夜来临的时刻,她更加的局促不安。
“小姐,我帮您洗漱一下,该就寝了!”采苓打好了洗脸水,沾湿了帕子送了上来。
她轻轻地摘下了唐轻容头上繁琐的头饰,小心翼翼地放入首饰匣子,看着她漂亮的脸蛋说道:“小姐今晚要不要让奴婢帮您换衣?临来的时候记得嫁妆里有一件轻纱的睡袍,今晚要不要我帮您换上?”
唐轻容脸上飘上了一抹绯红,没有想到采苓这个臭丫头也会说出这种话来,真不觉得臊的荒!
“不用了。”她见过那件睡袍,这件睡袍和上次在青楼穿得衣服一般透明得紧,这显然是为了勾引丈夫设计出来的。只不过她却没有一丝兴趣。
“王爷他……今晚会来吗?要是王爷来了,看见王妃您穿那件衣服会很喜欢。”采苓神色略带忧愁与喜悦,真是为小姐着急。
唐轻容苦涩一笑。她硬生生地把自己推到了这种位置,骑虎难下的她难道现在才开始后悔?
“王妃不要担心,今日乌总管也未通知我们王爷不回府。这可是皇上赐婚的,难道他真的准备违反皇命不成?他再大,也是一个王爷,也要听皇上的话啊!”她这苦涩的笑容在采苓看来就是另一番意味了。
听着她得安慰,无论如何都是真心,她怎会不知。可是只有唐轻容自己明白,他们之间绝非这么一丝隔膜,中间隔着的可是千山万水之遥。
唐轻容看了一眼天空,一轮弯月在天上变得如此皎洁,那凄凉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令她感到更加的寒冷了起来。
“天色还早,我不想睡!你把我的琴拿来吧。”唐轻容再次想起了沈玉壶。
他的样子在她的脑海中永远都没有办法抹掉,他的琴艺,他的剑术,他的武功,他的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脑子里幸福的回忆。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子,把她硬生生地扔掉了,眼看着她嫁入晋王府,当了晋王妃,他竟不曾来见她一面的!
唐轻容忍不住地开始簌簌落泪,芊芊手指抚在琴上,脑子里竟然会呈现他第一次教她琴艺的样子,想到唐轻绡吃瘪的样子她就开心得笑了起来。可是现在她的生活里,再也不会有十七的样子,更加永远的不可能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她的心开始痛了起来。
唐轻容想起了《怨东风》,虽然那曲子她一直都没有办法弹到它那种刻骨的精髓,但此刻却不失足以表达她此时的心情。手指不听使唤的在琴弦上拨弄着,整首曲子都充满了哀怨。
琴声忧伤地传了出去,把刚刚回府的顾夜阑吸引了回来。他站在门口一直都没有进门,只是呆愣在门栏处看着她目光呆滞的表情。
顾夜阑恐慌这个女人,为什么每次见她,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似乎她在等待的那个人并不是他,可是她的心里真的住着一个沈玉壶?他握紧了拳头,想到了另一个女人,她也曾弹奏过这首曲子,和现在是多么的相似。她的心中有他,可他却亲手将她送给了别人。想到这里,他心中就堵得慌。
他明明不爱唐轻容,她也并不像自己心中的“她”,可是当他听到了外面的流言蜚语,他也有些失神。
一个堂堂的晋王妃,竟然会和关西沈家的十七公子有私情,这样的话任何一个男人听了都没有办法忍住,可是他今天就算是问了,唐轻容依然冷静不做任何回应。
她,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女子?
面对晋王爷可以如此冷静,冷静得连心都不曾动一下。
夜色晚了,天有些微凉。顾夜阑似乎有些着凉,嗓子似乎有些不舒服地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咳咳……”
唐轻容警觉地抬起了头,手上一用力,琴弦断了。
“是谁在门前?”她准备起身去看一下,却没有料到顾夜阑走了进来。
“是我。”他深邃的眸子盯着她憔悴的脸颊看着,他一直都以为她和其他的女子不同,没有想到她竟然也是一个会自怨自怜的女人,和那些娶回来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唐轻容见是顾夜阑自顾坐下,可是琴却弹不成了,断了线的琴和一个废人没有什么不同。
“小姐,要不要我去换一把过来?”采苓看王爷正有兴致,不想让王爷扫兴,可是唐轻容的脸却一下子沉了下来,扭过头对采苓说道:“不许多嘴,你下去吧!”
采苓嘟着小嘴看唐轻容那么倔强的样子心里就是不痛快,虽然说顾夜阑看上去有些冷,可是那个冷王爷不喜欢温柔贤淑的女子?偏偏小姐就不是这样的女子,她只不过想让他们快些融入这种环境而已,却反而被小姐骂了。
采苓退出房间,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顾夜阑盯着她看了半许,房间里少了一个人,气氛突然变得尴尬了起来。
“王爷,今晚您,出去吗?”她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他得身上似乎酒气很重,喝酒了?
她悄悄地瞟了他一眼,看到他并没有移动脚步,依然站在原地。
顾夜阑听她说这话心里有些别扭,前两夜出去她竟然都不在乎吗?
他一拧眉毛,不自觉的道出一声,“嗯?”
“我是想问,王爷今日是否留下?”唐轻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你在留我?”顾夜阑笑笑托起她的下巴,望着她的眼睛伏在她的耳边道,“那要看你怎么留?”
唐轻容忽觉耳边热气拂过,不由得红了脸,将他一推想要走开:“你……”
顾夜阑一把拉住了她雪白的睡袍,把她带入自己的怀中,唐轻容只觉得自己被包围着一股独有的男性气息之中,含带浓浓的酒味让她有些不适。“你,放开,放手……”
唐轻容一愣,他搂得那样紧她挣脱不开。“哦?你不是在留我吗?为何还要挣扎,欲擒故纵的把戏?”
唐轻容顿觉恼怒,她只能感觉到他猛烈的心跳,浓重的酒气喷洒在她绝色的脸上。唐轻容放弃了挣扎,冷淡开口:“难道王爷喜欢用强?”
顾夜阑并不是一个喜欢强人所难的男子,可是此刻酒精的作用之中,他却有些迷失了。“有何不可?你已经是我顾夜阑的人,一辈子都是,不允许你逃避!除非你死了!”
他得话说得虽重,但是口气却是淡淡的,唐轻容愣住了,这句话明明是对她说的,可是他的目光却不在她得身上。
两个人僵持不动,唐轻容满脑子都飘着十七的身影,顾夜阑与她,都是可怜人罢了。
“你怎么不说话?”似乎是受不了她得沉默,顾夜阑真的忍不住了,他一抬腿踢翻了放在她身后的那把古琴上,那么一把上好的古筝可不是有钱能够买到的,唐轻容不禁有些惋惜。
“我最讨厌这首曲子,都是虚伪的女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唐轻容轻轻瞟了他一眼,他束起的发髻在她眼前乱晃,额角暴怒时涌起了青筋。这样的他竟让她有些心疼。
顾夜阑用力地踏在了古筝之上,唐轻容此时有些庆幸了,幸好她没有把沈玉壶送她得那把古琴拿出来,要不然今晚遭殃的就是它了。要是那样,她一定会心痛吧。
唐轻容看着他用力地,恨恨地,踩踏在古筝之上,忽然觉得悲哀,把自己推到这个位置,想爱都不能爱的位置。
唐轻容看着顾夜阑发泄,却在这时,顾夜阑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吻了下去。唐轻容被这意外的举动吓呆了,感到浑身烦热难耐脑中一片空白。就在这时,顾夜阑放开她,将她打横抱起向床边走去。
下意识的挣扎,他却没有放手,暧昧的气息拂在她的耳际:“王妃已经等不及了么?”
“王,王爷!”
唐轻容大窘,他的话虽如往常一般漫不经心,可含带着酒气的眼中却隐隐闪动着一种叫欲望得东西,心内没来由的一慌,不由得越发的挣扎着想要起身。
“不,不要。”唐轻容大骇,几乎本能的一把推开了顾夜阑。
顾夜阑没想到唐轻容会把自己推开,愣住了。唐轻容这也才惊骇自己做了什么,可是,可是她怎么能够……“我,我做不到……现在还做不到……”
顾夜阑的脸色讳莫如深,唐轻容只觉得腰上一紧,湿热猛烈的吻雨点一样地落了下来,她一时竟慌得没了主意,他醉了吗?怎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