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样?”他几乎是咬牙说出口。
林潋衣忽然笑了,这是一种动人心魄的笑容,这笑容,竟然让顾夜阑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可是还未等他抓住,就听林潋衣继续说道:“我只想知道,她是你的什么人?”
顾夜阑沉默了一阵子,终于答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林潋衣的心顿时感觉被一只手紧紧揪住,呼吸微微有些困难。她不知自己是如何开口的:“你的未婚妻,呵呵,你知道我为什么给她下毒吗?”
顾夜阑摇摇头,林潋衣继续说道:“因为我救了她,她却想杀我的同伴。她该死。”
顾夜阑顿了顿,有些歉意的答道:“裳儿年幼……”
“年幼?那为何你面对我时,却不说我年幼。”
“你这女子毫不讲理。”他冷冷的说道。
林潋衣的心有些痛,他何曾对她如此说过话,“我就是这样不讲理,想要我救人,你就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你以为本王会受你的威胁。”他的语气很是不悦。
“救人杀人,全凭我的兴致,救人的条件可能多也可能少,可能简单,也可能复杂。我的要求你可以接受,不接受也可以立马杀了我。”林潋衣说这话时很是无情,并没有去看顾夜阑急切的神色。
顾夜阑沉默了许久,那一刻林潋衣几乎以为她下一刻就要被杀,终于当她叹了一口气准备妥协时,却听顾夜阑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林潋衣没想到他会答应,听到他的这句话时,她怔忪的看着他:“你不后悔?”
“不悔。”他淡淡的答。
“她值得你如此付出?”林潋衣忽然之间有些不甘。
顾夜阑笑了笑:“只要你能救她,这是我欠她的。”
林潋衣忽然感受到了嫉妒的滋味,她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笑:“好,我只有一个条件,将她与你的故事告诉我,我就救她。”
“这与你无关!”几乎是想都没想,他就立即回答。
“答不答应随便你。”
林潋衣不再看他,而是走到易含非的房间里,被子里早已没有了温度,想必是离开了很久了。此时易含非是绝对不能回来的,否则,顾夜阑就可以认出他们的身份。不知为何,林潋衣现在很不想让顾夜阑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与她相识在南诏的一个夜晚,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后来我再遇到她,已经是在西罗国,从一开始见到她,我就认出了她,很快之后我便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南诏国的公主……”
顾夜阑的声音很是悠然,每一句追忆当中,他的表情都很是温柔。
林潋衣的眼泪慢慢流了下来,原来他是将曲飞裳当成了自己。自己诈死之后的一年,一个抱着九尾狐的女孩找到了顾夜阑,喊他大叔,告诉他自己失忆了。
而在这两年里,他是爱上了这个女孩。他爱的是那个曲飞裳,而不是林潋衣。
他的故事很长,长到她几乎忘记了时间,等顾夜阑全部说完之后,她才道:“我现在觉得我的要求太简单了。”
下一秒,顾夜阑不知何时已经拔出了随身的佩剑。这把剑她看过无数次,却没有想到会有一天它指向自己。剑停在了林潋衣脖颈之间,没有一丝的迟疑。
“本王能够忍耐你这么久已经不易,你若再敢多说一个字,本王便让你血溅当场。”
林潋衣回头看他,这才惊觉自己没有了一丝力气。她没有说话,只是没有迟疑的往剑上抹去。
这个动作仿佛已经想了无数遍,做起来没有一丝的迟疑。
顾夜阑没有想到林潋衣会如此做,当时一愣,几乎是下意识的收回了剑,纵使如此,林潋衣的脖颈上还是被划了深深的一道血痕,顿时血流不止。鲜红的血液刺痛了顾夜阑的眼睛,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涌上心头。
隐约之中,她说:“你以为死是一件这么容易的事情吗?”
若是那么的容易,她又怎么会活到今日,若是那么容易,她何必再忍受这么多的痛苦。
再清醒过来,人已经躺在了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四周弥散着药物的气息,看来,她竟然在昏迷中,重新来到了这个她曾经发誓再也不靠近的禁地。
顾夜阑还站在屋中,看见林潋衣醒来,他带着一种讥讽的语气说:“你很想死吗?”
林潋衣看着他,从未觉得他是如此的陌生,她垂下头,自顾的笑笑:“你救我,可是在乎我的死活呢。”
“你的死活与我无关,我只要你救裳儿。”他的表情带着浓浓的不屑。这种表情看在林潋衣的眼中很是受伤。
她淡淡笑:“我并不想死,我只是想告诉你,死,根本威胁不了我。你让我救你的裳儿,而我会让你付出的代价,绝对不是死这么简单。”
有人说过,这世上有一种人会让人有种想要杀之而后快的感觉,林潋衣想,现在在顾夜阑的眼中,她便是这样的人吧。她曾经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之间要互相折磨,原来只是为了寻找那么一点点的羁绊。
“在下不知何时得罪了姑娘,为何你要苦苦相逼。”顾夜阑压下心中的怒火,声音冰冷。
“我……你没有得罪我,我也从来都不曾认识你。”林潋衣淡淡的答,她复而抬头认真的看着顾夜阑,“我不想逼你,只是在逼我自己。”
顾夜阑的眼神有些茫然,看着林潋衣许久,忽然开口:“本王不知你在说什么,只要你答应救裳儿,你的条件我都答应。”
“是吗?什么都答应?”脖子上得伤口已经扭转之间而变得有些疼痛,她强自咬牙,不露出半点不适。不知为何,她这个时候并不想在顾夜阑的面前表现出一点虚弱之感。
“是。”他紧紧的看着她,没有一丝的迟疑。
“如果……我要你离开裳儿,娶我呢?”她看着顾夜阑,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丝毫没有少女该有的羞涩,有的,只是淡淡的神态。这是一场交易,她更是以一个交易者的心态在说。
顾夜阑没有想过,这个看似柔弱与美丽的少女,会对他这般轻率的说出婚事,这样的说法就如同去买一根白菜一样的简单。
他认真的看着林潋衣,甚至不曾错过她的一个表情,可是林潋衣的脸上有的只是满不在乎与淡然无波。
“你不觉得这个要求很荒谬吗?”顾夜阑冷冷的说,“你可知作为一个女孩子,对一个男子说出这番话,是不知廉耻吗?”
林潋衣的心脏骤然一缩,心中顿时生出了刺痛之感。不知廉耻?她也从未想到自己会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只是她的潜意识之中真的很嫉妒那个走进他心中的女子。“那又怎样,你只要说答应或者不答应。”
林潋衣从没有想过,她会对一个男子这么轻率的说出自己的终身大事。她也从未想到,自己会与顾夜阑走到这个地步。明明,她是想要逃走的,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他。现在的他,找到了他的另一半,应该幸福了。可是她却开始不甘。那个女子,明明是借了她的名义,她要怎么才能告诉顾夜阑她才是真正的衣衣。可是,这又怎样,她是衣衣时,他并不爱她。他爱的依旧那个曲飞裳。一个令她无比厌恶与憎恨的名字。
她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女子借着自己的名义得到幸福。她不甘也不会允许,即便是付出她永远也想不到的代价。
“好,若这是你希望的,我答应你。但是,你必须立刻解了她的毒。”顾夜阑的表情无波,深沉的眼底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只是林潋衣知道,此刻的他定是恨自己的。可是这又怎么样呢?能让他这样的恨着,也可以承认她的存在。
林潋衣淡淡的笑了,她的声音本就动听,连带着笑声也很悦耳。顾夜阑想,如果她没有毒害曲飞裳,如果她没有让他提出这样不知廉耻的荒谬要求,也许,他是不会这么厌恶她的。
“我会解毒,只是你别想着反悔,我不会给你机会。”林潋衣说的笃定,说出的话让顾夜阑恨之入骨。
“你想做什么?”顾夜阑锐利的眼睛看着林潋衣,仿佛下一秒忍不住就会杀了她泄愤。
“我想做的事情太多,解药我可以给,但是要等到你我的大婚之日。”她嘲笑,说的云淡风轻。
顾夜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住心头的厌恶:“你先为她解毒,我自会安排婚礼。”
“哈哈……”林潋衣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声颤动,其实她无法告诉顾夜阑,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很痛,脖颈的痛,每一刻都刺激着她的神经,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
“你最好按我说的去做,你不必想着去耍什么花样,糊弄我,只会让她受更多的苦。”她讥讽的语气再次加深了顾夜阑的厌恶之感。
“好,我现在就去办婚礼,你不要再耍什么花样?”顾夜阑按住怒火,语气更加淡了。
“这是自然。”林潋衣随意把玩着自己的发丝,忽然之间有些想念易含非了,不知易含非知道后会不会打她。她想着轻轻笑了笑,这一笑,不含任何的目的与情绪,而是发自真心的笑意,看的顾夜阑竟然一愣。
“你为什么要给她下毒?”他迟疑了一下,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