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的活儿很快就结束了,老掌柜正在让大家收拾各自的工作台,打扫卫生,一切收拾完毕,盖上一块苫布,关好门窗,放假回家准备过年。
最后,大掌柜对大家说,“大伙一年来辛苦了,在大家的努力下,工厂的效益不错,我感谢大家,眼下就要过年了,大家可到佟先生那里领取工钱。另外,再发给大家十块钱,作为过年贴补之用,希望大家过个快乐祥和的大年,并祝大家新春愉快,阖家欢乐。咱们来年再见!”
“谢老掌柜!”大家回敬道。
“好了,大家去领工钱,来年初十再见!”
大家走了以后,老掌柜又嘱咐几个留守人员,“各位过年这几天就辛苦了,拜托大家了,夜里多转一转,不要掉以轻心,安全第一。”
“请老掌柜放心!”大家应道。
尔后,老掌柜又来到设计坊,感谢了大家一番,也肯定了大家的付出。并在工钱以外每人多发三十块钱,作为过年贴补家用,希望大家来年在工作中精诚合作,使我们的事业更进一步。
厂里交代完毕,回到店铺,也同样安抚了几个店员,并强调了值班和安全问题。一切办妥后,老掌柜对德风说,“德风啊,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算是都准备好了。”
“什么叫算是?”
“我也不知道还需要点儿啥?”
“你尽到心就是了,哪有办什么事儿都十分周全的人啊。”
“噢,德润哥,我是想买辆车回去,来时就不用赶回来了,也算为家里置办点儿东西吧,为家人减轻点儿负担。”
“这个想法不错,就这样办呗。”
“可到哪里能够买得到呢?”
“这好办,我去问一下,有没有现成的。”
“那太好了,那就谢德润哥了。”
老掌柜差人去打听大车的事情,第二天就有了回音。说是有一位车把式有意出让,因为家中父母年岁大了,又在生病,家人照顾不过来,需要膝下尽孝,不得已要出手,正好我们想要,转手也并不费事,他后天就把车交过来。
获悉此事儿,老掌柜找来德风,“德风啊,我已办好了,后天这车就来了,我们后天接着就可以回家了。”
“行啊,可谁来赶车呢?”
“这个呀,我也请好人儿了。另外,我见你东西多,我还租了一辆坐人的,我们两辆车一起回家,车回来时他们两人也正好做伴儿,这不是正好吗?”
“德润哥,还是您想的周到。”
“赶紧去准备吧,后天启程。”
“嗯,我再去买几个柳条箱,把东西都放进去,也好装车。”
“这个法儿不错,免得磕磕碰碰。”
“德润哥,那车马钱?”
“车马钱我都付了,车行都是老熟人,连车带马,共计十块钱,不算贵的。再说,那又不是新车。”
“那我给您钱。”
“德风,这车钱……”
没等老掌柜说完德风先开口了,“德润哥,这钱我得付。”
“德风,你听我说,就因为那个贾永孝,害得你还进了班房。这件事儿我有责任,也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了不白之冤,在板房里受了那么多苦难,太过意不去了。再说,在这个厂里,你帮了我那么多,我真要向你说抱歉的。”
“德润哥,您不要这样说。遇到贾永孝这样的无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算我倒霉,”德风解释说。
“好了,德风。这件事儿真的不好意思,让你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不然我会过意不去,脑子里始终有个阴影。这辆车的钱就让我付了,算我弥补一次过失吧!”
“您言重了,德润哥。”
“好了,到此为止了,德风,行吗?”
“好好好,不提了。就这样吧!德润哥。这人真是个无赖,骗吃骗喝就算了,还要强要借我十两银子,不借都不行。”
“他又强行借了你十两银子?唉,他们祖辈儿上都是这样,不干正事儿,好吃懒做,偷东摸西,欺压百姓,勾结强盗,串通黑帮,恶事儿不断。”
“开始他还想借二十两呢。”
“都是肉包子打狗!”
“人说惹不过,躲得过,可这躲都躲不过。”
“要不找个人收拾他一下?”
“顺子也跟我谈过这样事儿。”
“怎么样,不行吗?”
“那哪儿行啊,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呢。”
“对这个恶人还没有办法了?”
“你说人家又是匪又是黑的,谁能惹得起啊?”
“真是恶人当道,老实人受欺负,有理都无处去说,”无奈的摇头。
“不说他了,坏了这一天的心情,”德风说道。
“那好,你就好好去准备准备吧!”
第二天,德风到市面儿上买了两条大鲤鱼,先拎到孝悌家。一进门儿,就听到奶奶与孙子之间的说话。一进内屋果然看见小孙子围在纳鞋底的干娘旁边,不时地吵闹着,见到德风,干娘就要准备下炕,德风赶紧阻止,“干娘,您就别下来了,这年前我来看看您。我明儿就要回家过年去了,只能年后再来看您了,我给您拿来一条黄河大鲤鱼。过年时,算是给桌上添道菜,也寓意吉祥。祝您老人家年年有鱼,过个和和美美的年儿。”
“你这孩子,总想着我。上回多亏你拿钱给我瞧病,如今我这身子骨好多了,还能干点儿活了,我都没想到,真该谢谢你呀,孩子。”
“说得哪儿话,这都是我们做小辈儿应该做的,孝悌哥他不在家呀?”
“他出去置办年货了。”
“是呀,这都年跟前儿了。嗯,好了,干娘,我也不多坐了。还得到师父家去再转转。”
“这孩子,连碗水都没喝呢。”
“年后再喝吧。”
告别了大娘,德风又来到师父家。一进院门儿,就听见家里人们在说话。看见德风进来,小月就喊道,“师哥来了,爹,师哥来了!”
把鱼递给师妹,德风挑门帘儿就喊道,“师父,师母,德风来看您来了。”
小月拎着一条大鲤鱼说,“爹,娘,瞧,师哥拿来好大一条鲤鱼。”
“愿家里年年有鱼嘛,所以今儿提前来给师父、师母拜个早年儿。”
“你这是……?”师母不解地问。
“师母,我明儿要回老家过年,今儿特来辞行。”
“好啊,那就代我向你父母问好,祝他们有个好身子骨,有机会也来京城玩儿玩儿,啊?”
“好,谢谢师父,师母,话儿我一定带到。”
“快点儿给德风倒杯水喝!”师父吩咐。
“师母,不用了,我这就走,”德风上前阻止了师母。
“你不是明儿才走吗?”
“我还想到街上看看,再买点儿东西嘛的带上点儿,”德风解释说。
“噢,就是啊,要过年了嘛,”师父说,“那我就不留你了,你去忙你的去吧。第一次回家,总要给家人留个念想。这事儿重要,做得对,等过完年回来,咱们再叙。”
“好,师父,师母,我就走了,年后见!”
“哎,年后见!”
一气儿办完了两件事儿,心里好像有一个大包袱放下了,轻松了许多。
从师父家出来,又去了一家竹木器店,买了五个大个儿的柳条箱,并叫他们送货上门儿。办完这件事儿,慢慢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往街面上看,走到一家卖锅碗瓢盆的店面,看到一个火锅,便有了一种冲动,过年时,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用用也不错,不用怕菜凉了,在乡下这可是稀罕玩意儿,顺便买了一个带上。店家还送了一包木炭,这就方便了,不用自己再费其他脑筋了。
回到住处,送货的也到了,把箱子拿到房间后,便开始忙着收拾,这时,花儿也到了,“哥,要我帮忙吗?”
“那敢情好,我累了大半天了,正准备打包呢。”
“哎,这个好,不怕挤着了,还保护了里边儿的东西,你刚买的?”
“是啊。”
“聪明,太聪明了,哥。”
“这样,不怕颠簸呀,稍微挤一挤,碰一碰也没关系,上边儿又不压重物,绑紧点儿就行了。”
“嗯,咱们还得分一下类,小件儿的东西还得绑好。不能在箱子里晃来晃去,相互不要有碰撞就行。”
“还是花儿想的周到。”
“糕点可不要和衣裳放在一起,不然衣裳就有油味儿了。”
“对,不然穿到身上,人家还以为你是卖油果子的呢。”
“哈哈哈,炸油果子的。”
“还得记着,哪个箱子是什么?”
“这还记什么?又没有别人的。”
“唉,怕压的不能在下边儿呀,对吧?”
“对对对,咱还得做个记号。”
两人七手八脚,一阵子功夫就都收拾好了。看着眼前的这几个箱子,德风心想,‘这也算是风光了,出来时是走出来的,回来时是赶着大车,拉满东西到家的。’不觉有点儿满足感、荣耀感和幸福感了。
“谢谢你啊,花儿。”
“跟我还客气。”
好像是记起了什么事儿,德风说,“花儿,跟我来!”
“去哪儿?”
“快来!”
他们来到三楼的老掌柜的房间,“德润哥,您收拾的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我是每年都有现成的东西,又不多。心里有数了,该拿什么东西,我一点儿一点儿地都准备好了。不像你,第一次回去。”
指着床铺旁边儿的两个皮箱子,“就这两个箱子。”
“我本想叫上花儿帮你打包呢。”
“都已经好了,还有随身的一个小包,就等明儿车子一到,咱们就装车回家。”
“好来,那我们就下去了?”
“去吧,明儿来帮着搬箱子吧!”
“知道了,”出来之后,德风说,“花儿,你和顺子怎么办,你们打算在哪儿过年呢?”
“叫他来我这儿,我们两就在这儿过了。要做点儿饭,炒个菜啥的,都有现成的家伙事儿,多方便啊,是吧,哥?”
“也好,就叫顺子在我那儿睡就行。”
“谢谢哥。”
“不谢,也正好陪陪你,过年虽然说店里有个人儿,可是他也都在忙自个的事儿,没人陪你。再说,干啥都方便了。”
“那没关系,要不是哥让我来这儿,我和顺子哥还不知在哪儿漂着呢?对了,他说,他明儿一大早来送你呢。”
“好呀,他今儿来过了?”
“嗯,他也是顺路来看看。”
“正好我也要嘱咐他几句。好了,你去休息吧。咱明儿见!”
“好,哥,你也早点儿睡吧,明儿还要起大早呢!”
“嗯,对!”
花儿走了以后,德风又想了想,有没有落下的,然后就睡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