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淡雅的居室内,岁英手捧着一碗温茶立于偌大的窗前,望着外面的雪景,一件雪白裘服披挂于身后,内着的依旧是白绣回纹的浅蓝衣物,腰前佩着精致瑜玉。
“他们自元日家宴后,便一直呆在小庭院中。”岁英身后,浩晞睁着一双大眼向他恭敬地说道:“且看得出,他们与小庭院里的人,很亲近。”
“如何亲近?”岁英捧温茶的手紧了紧,面色微冷地问道。
“他们时常在一处饮酒说笑,今日一早,子容师叔还带着那小狐妖下山玩了大半日呢。”浩晞继续回道。
“早就看出来,冥师叔与青丘,关系匪浅....”岁英听完,手指又松了松,只发出一声冷笑,只要竹芷师妹不与他们太过亲近,他便放心。
“可否还要继续盯着?”浩晞看向依旧背对着自己的岁英,问道。
“不必了,盯了这么久,恐怕他们也早已察觉。”岁英淡淡说完,欲饮下手中微凉的茶,却突然被浩晞一把夺去。
“茶冷了就别饮,我替师叔添热茶。”浩晞关切说完,便将那碗冷茶泼向窗外,转身舀了一杯热茶,递到岁英手中,岁英低头冲他微微笑了笑,轻饮一口。
“师叔明日下山访客,带上浩晞吧?”迎上岁英的目光,浩晞面色微红,身形一软,猛然靠倒在岁英健硕的胸膛上,柔声说道。
“浩晞....别这样。”岁英紧张地将怀中的浩晞推出,自己转身离开窗前,神色复杂。
“师叔怎么了?以前我们不是好好的吗?”被推开的浩晞错愕地呆立在窗前半晌,随即不解地看向岁英问道。
“过去的事休要再提,今后,我们只有师叔侄的关系,明白么?”岁英转而冷淡地说道。
“为什么?”浩晞震惊地跑到岁英面前,面露难过之色,继续问道:“就因为那竹芷?”
“她也是你的师叔,别没了规矩。”岁英怒向浩晞,冷声喝道。
“那是因为师叔您,我才爱屋及乌对她尊重。可没想到,如今师叔却为了她要与我生分了?”浩晞顿时眼眶通红,愤然地扭头到一边,委屈道。
“也不全然是因为她。”岁英见浩晞委屈的神色,有些心软,同时他还需要这个贴心师侄来助他打理云庄,还不能与他闹翻,只好语气缓和地安慰道:“眼下我只想尽早平息妖乱,稳固住燕山云庄在北妖界的地位,旁的事暂且搁一搁,尤其是我们的事,如今关键时刻,绝不能让别人知晓。”
“我就知道,师叔怎会为了一个女人,不理浩晞呢?”浩晞听完又转而高兴地抓住岁英的手,继续笑道:“师叔放心,我也会帮您看好燕山云庄,让您日后做上庄主,无后顾之忧。”
岁英未再言语,只是回握住浩晞的手,满意地冲他笑了笑。
南霂因从竹芷口中得知了洵崖的病情,欲借着探望之由去见一见洵崖,同时也想知道燕山云庄接下来有何打算。刚来到客堂,便见岁英从座屏后方走出。
“南霂掌执,可是有事?”岁英意外在这见到南霂,当下惊讶问道。
“听闻洵崖庄主病了,我来探望。”见到岁英,南霂心下就不悦,遂表面也只是淡淡笑道。
“多谢南霂掌执如此挂记师父,只是师父他此刻实在不便见客。”岁英有些为难地向南霂笑道。
“那好,我改日再来。”南霂依旧淡淡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客堂。岁英看着南霂的背影,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寂静昏暗的居室内,三个暖炉散出焰热,洵崖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上盖着数件厚重的裘服,上身汗如雨下,可是腿部却依旧是阴寒刺骨的痛。
“洵崖庄主,你也不怕将自己闷死么?”突然窗外一声响动,南霂夺窗而入,一进昏暗的内室,登时觉得胸闷燥热,急将窗前的暗帐全部收起,窗门拉开,室内瞬间通明清爽。
“关上!关上!”本已痛苦难忍的洵崖见南霂冒然闯入,震惊地急将自己藏在裘服下,他讨厌让别人见到他狼狈至极的模样。后又听见南霂将窗门大开,一股寒风进入,他双腿内削骨的痛又增添了不少,遂急声怒道。
南霂也不理会洵崖的震怒,只是走到他的榻前,拿出一个精致小银瓶,从中倒出一棵七彩小果,说道:“这是昆仑药城内的神药,能够抑制你身上的疼痛。”因南霂自己也偶尔犯头痛,所以南君便将这些茳离果尽数给了他。
“多谢!”本已将自己全身包裹住的洵崖一听是抑制疼痛的神药,也全然顾不得自己这一身狼狈,急忙转过身,无力地道了一声谢后,接过南霂掌中的七彩小果,放进嘴里。
“骨湿症究竟是何病?”见到满身大汗的洵崖此时两眼无神,瘦骨如柴,面色比上次在宴席上还要难看,南霂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
“几十年了,连我自己也说不清,只知病发时双腿如利刀剔骨般。”洵崖缓缓地坐起身,苦笑了一声,随后,他明显感到腿上的疼痛已消褪了大半,又惊又喜地看向南霂,不禁点头赞道:“不愧是神药!”
“这一粒便能替你抑制住一年的疼痛。”南霂淡淡笑道。
“多谢南霂掌执的慷慨赠药,这份恩情洵崖铭记在心,日后南霂掌执若有需要.....”洵崖即刻起身下榻,向南霂郑重一辑。
“洵崖庄主不必如此。”未等洵崖说完,南霂笑着继续直言道:“之所以赠你神药,只是不想看到妖乱尚未平息,燕山云庄的庄主倒重病在床,这让我们如何是好?”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他可不想看到云庄那位大公子独揽大权。
“南霂掌执倒也直言直语。”洵崖难得高兴地笑了笑,转而又突然问道:“听岁英讲,近来北妖界很是平静,不知南霂掌执有何想法?”
“平静可不是一件好事,燕山云庄需有所防备。”南霂没想到自己还未开口,反倒被洵崖所问,但也不好多说什么,遂微微笑道。
洵崖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