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到无锡,先去了云衡坠楼的地点。附近已被警方拉起了警戒线,远远还能看到大滩血迹。
见秦夕痴痴的盯着现场,伯淮移身拦住了她的视线:“我们先回酒吧。”
扶朝抱手站在不远处的拐角,背对着他们,没有向这边探究的意思。秦夕突然抓住伯淮的手臂:“伯淮,你帮帮我。”
她突如其来的哀求让伯淮吓了一跳:“怎么帮你?”
秦夕指了指一面墙壁,言语有些激动:“那天扶朝就是带我从那道墙里窜出来的,你施法把墙打开,我们回扶城去。铺子里有还魂丹,小桑知道在哪……”
“你要偷扶朝铺子里的东西?”伯淮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这小丫头是不是疯了啊!
“这阵门扶朝总共就设了三个,一个通向我这里,一个通向地界,另一个是联系红裳和青衣的。除了扶朝无人能打开,就算能打开,你偷铺子的东西,是要惹出大祸的!”他压低声音责骂秦夕,生怕让扶朝给听到了。
“红裳!对啊,有红裳!”秦夕仿佛被点通了一样,说着就要召红裳出来,伯淮还来不及拦她,她已经开始念起诰章来了。哪料鬼门才浮出来,就散成了烟雾。秦夕不死心,又重新念了一遍,结果还是散开了。
“你想做什么?”扶朝来到二人眼前,果然是他阻止红裳出来。
“我要让红裳把云衡的魂魄带来!问清楚怎么回事儿。”秦夕想着,如果不能复活云衡,那至少也要替云衡报仇不是。
“我教你御魂术是为了让你可以保全自己,不是用来做这些无用功的事!”见扶朝怒气上来了,伯淮立马解释道:“小丫头,你别白费力气了。那五个死者的魂魄都不知去向,估计是被人给拘了起来。”
秦夕知道惹扶朝生气没有好果子吃,只好先软了态度:“事已至此,我不是非要救云衡,从小我就跟在你身边知道人各有命数。可云衡是我在寻常人间唯一的朋友……”
“你还知道人各有命数,那可还记得当年出城前你答应过我什么?”扶朝口气缓和了不少,可也没有真的消气。
秦夕垂首,她当然记得自己答应了什么。当年她信誓旦旦地发誓,绝不干涉凡人生死。可当时她年纪小,只顾能出去玩就好,哪里能想到后来的事。
“不说这云衡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就算你出城后结了婚生了子,你的丈夫孩子到了他们该死的时候,你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扶朝轻描淡写地说着,好像对他来说,死亡是这世上最微不足道的事。
可见秦夕垂头丧气的模样,扶朝声音又轻了下来:“秦夕,云衡陪了你很长的时间,可你也同样陪了他。你若想和他好好的道别,就跟着我回扶城。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事了。”
他转而对伯淮说道:“这事不是鬼祟所为,你还是去问问土地神,最近可有修炼不足百年的小妖却已成了人形,且在三面环水的地方做了窝。”扶朝停顿了片刻,为安秦夕的心,又加了句:“找到后先通知青衣,让他把云衡的魂带来铺子一趟。”
扶朝拉起秦夕的手腕,抬手一挥,墙上又涌出滚滚烈火的阵门。这次秦夕没有再怕,她轻轻挣开扶朝的手掌,踏入那片灼热。看着她不再畏畏缩缩,扶朝喜忧掺半。
扶桑正在二楼整理着书架,听见楼下有动静,她就知道是两人回来了。她拿着抹布下楼,却发现气氛紧张到不行。
“秦夕?”见她一脸丧气的模样,扶桑把她拉到身边,笑着问:“和我说说,这几天在外面都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啦?”
每次秦夕出城回来,都会和扶桑说着外面如何如何,扶桑也爱听。虽然她现在心思没在这些事上,但不想扶桑失望,所以她也挤出个笑容来:“我们出去见到了一个妖怪。”
“妖怪?”
“嗯,他说他是淮河妖神。”
“原来是伯淮啊……”扶桑念念有词。
“你认识他?”秦夕问道。
“我听大哥说过。”听扶朝说过也不稀奇,可秦夕突然想起了什么:“小桑……你是人吧?”扶朝是阎王,那扶桑是他的妹妹,不会也是什么神仙吧……
她突然这么问,让扶桑有些惊讶:“怎么这么问?”
“扶桑和你是一样的。她不是我的亲妹妹。”扶朝开口回答了这个问题。秦夕听了转头望向扶桑,好似在想怎么安慰她。扶桑见了,笑言:“我从小就知道,我和大哥不是同胞兄妹,你不必担心。”
“秦丫头,你可回来啦!”老展人才道院子,见秦夕在屋内,立马跑了进来。
“是啊,你有没有好好照顾扶桑啊?不是又只顾着去找小姑娘去了吧……”听到老展的声音,秦夕惯性般的满嘴玩笑,终于恢复了些活力。
“这么可能!我这几天都给二姑娘做饭,我打算做到初三呢,哪知道你们今天就回来了。”老展急着显摆自己的功劳,提着忙手的菜在秦夕面前晃荡。
”老展,你也好几天没见秦夕了,带她回家,你们两个好好吃顿饭。”扶朝突然开口。
老展连连应了下来,连拉带拽地把秦夕拖出了铺子。都出了院门了,又探身进来,朝屋内喊道:“扶大哥,我今天早上买的鱼可新鲜了,给你们留一条啊。”说完,他把鱼放在了院内,拉着秦夕走了。
扶桑替扶朝沏好茶,放到他桌前:“大哥从未赶过秦夕出门,这是头一次。”方才秦夕难得的不肯低头,她想着,多少与云衡有关。
扶朝抬起茶杯,没有回答。可见到扶桑,倒让他想起伯淮的话来:“扶桑,你若何时想离开,便和我说。我会替你寻一个好的肉身。”
“大哥不必操心,扶城很好。”扶桑想也没想的拒绝了。
老展带来的鱼在塑料袋里跳个不停,响声在安静地院子里尤为扎耳,扶朝问:“老展拿了什么鱼来?”
扶桑到院子里看了看,回道:“一条鲈鱼。大概是城西的李家养的。”
“那今晚就喝鲈鱼汤吧。”扶朝说完,上楼去了。桌上的茶盏飘出缕缕热气。
扶桑立在院里,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快过去了。她轻轻拉好敞开的院门,柔声回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