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领着陈氏回府,身后必定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人,邹氏不能让苏府因为她再次成为看耍猴一样的地方。
正在邹氏为难着要怎么对付陈氏的时候,身后一声脆亮的声音响起。
“不用去苏家了,我是带着老祖宗的命令来的。”
不用回头,听声音邹氏就知道这人是谁。
就是让她又恨又讨厌的常依卉,老爷的妾室。
最近是刮起什么风,怎么处处有这贱人出风头的机会。邹氏恨恨地想。
不管深知大房如何厌恶她,常依卉依然走到她跟前,乖巧地行了礼。
邹氏斜睨她一眼。常依卉今个穿了件褐色裙子,头发上也未别乱七八糟的首饰,除了发式歪了些许,应该是从人堆里挤进来的缘故,倒是比平时端庄许多。
邹氏心中更加来气,向来都是正室穿着端庄大气,妾室花枝招展,常依卉这是想取而代之吗。
“夫人,”常依卉低眉顺眼道:“母亲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就派我来传个话。”
“瞧瞧,苏府的妾室都这么有派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有认识常依卉的,扬声道。
“连妾室都可以做主这样的大事,苏家真是好。”听的人叹道。
“你说。”邹氏冷冷道。
常依卉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陈氏,靠近邹氏附耳低语了几句。
陈氏忍不住看过来,只看到常依卉乌黑的头顶。
靖国公夫人邹氏听在心里,面上无任何波澜。
这是在周嬷嬷马不停蹄赶回去之后,老祖宗和靖国公就紧急商议,权衡之后做出的决定。
苏家休弃苗雪易,从此苏苗两家恩断义绝,再无姻亲之交。
且不说在她回府后他们会怎么处置她,对于休妻这一事,还算顾全大局。
“拿来。”邹氏简短吐出两个字。
常依卉忙从袖中取出一块叠的方方正正的纸给她。
陈氏看在眼里,眉头一跳。
靖国公夫人缓缓起身,朝赵扶修福了一福。
“今个真是让大人见笑了。”
“哪里哪里。”赵扶修打着哈哈。
何止是见笑,还让他大跌眼镜呢。这回回去可有的说了,他的那群莺莺燕燕,肯定花蝴蝶般围绕在他身边,打听今日发生的恩恩怨怨。
靖国公夫人拿出纸,道:“苏家并无怪罪迁怒苗雪易一说,只是苏家坚持己见,我们也不能强留着人不放,大家就好聚好散,斩断这前世未修的圆满的缘分。今有我儿苏以皓亲笔写的休书在此,自今日起,我儿与苗雪易夫妻情断,今后各自嫁娶,互不打扰。苗雪易的嫁妆,苏家悉数退回,另外添两千两白银,作为对苗雪易的补偿。”
人群中发出唏嘘的声音。看看人家多仁义,不光退回了嫁妆,还倒贴两千两银子,对于这样的人家,苗家竟然还哭着喊着让人家休了,殊不知当了弃妇,以后想攀个像样的人家都难。
对于围观百姓的反应,靖国公夫人置若罔闻,她将休书给赵扶修过目后才交给陈氏。
陈氏粗略扫了一眼,确定邹氏所言非虚。
“我儿在哪?”她急促问道。
邹氏朝弄地撇撇嘴,都这个时候了,苏家自然不会再让苗家人踏进一步。
“人,我已经带来了,就在公堂外的马车上。”常依卉挺起胸膛道,声音也不似与邹氏交谈那般客气恭敬。
陈氏抑制住跑出去的冲动,稳稳地朝赵扶修行了一礼。
“给大人添麻烦了。”她说:“我这就要带女儿回去了,有失礼之处,还望大人不要怪罪。”
赵扶修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心里直骂娘。
不是添麻烦,是添堵,还好事情在他这里圆满解决了,他没有得罪靖国公,只是以后见面多少有些不自然。
“退堂。”他迫不及待说。
陈氏已朝公堂外走去,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等靖国公夫人一行人出去,又呼啦合拢,潮水般涌在她们身后。
常依卉利落地传话下去,丫鬟们迅速将苗雪易扶了出来。
“快看。”人群中爆发出声响。
“好漂亮啊。”
“好气派。”
人们止不住地啧啧称赞,语气中充满了羡慕。
苗雪易一身华服,满头琳琅,再配上美丽精致的脸庞,简直是华贵无双。
只有她的亲娘陈氏看的清楚明白,苗雪易瘦了不少,眼神透着疲惫,脸上的粉红是刷上去的。
不管怎样,只要人好好的就好。
一辆马车悄声无息地滑过来,停靠在一旁。一位嬷嬷匆匆走下车,招呼陈氏她们上去。
陈氏当然认得这位嬷嬷,是婆母房里的一位管事。
看来苗家也听到了风声,赶过来接人。
陈氏拉着女儿上了马车,关掉车门,也将外面的喧嚣挡住。
马车颠簸了许久,她才拉了雪易一把,雪易顺势倒在她怀里哭了起来。
陈氏摸着她的头发,心里五味杂陈。
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回去还有很大的麻烦呢。不过只要女儿没事,那些事都不算什么。
“你先回房歇息,我去你祖母那里一趟。”陈氏说。
苗雪易已经听说了母亲为她做的事,去祖母那里会经历什么,她用脚趾头都能想的出来。只是她现在已经没了苏府少奶奶的名头,到了苗府,也没了她开口的资格。母亲去了祖母那里,注定是孤军奋战。
“我等母亲。”苗雪易哽咽道。
进了苗家大门,陈氏能感觉出来气氛诡异的可怕。
她直接进了婆母的院子。
“你还有脸来。”一进门,一只茶杯盖子砸过来。
杯子盖很轻,老太太力量又不大,盖子轻飘飘飞过来,陈氏伸手就接住了。
老太太愤怒加惊讶,竟然忘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在场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夫人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她们眼中的夫人,不苟言笑,面冷心狠,但在老太太面前,永远温顺的跟小绵羊一样。不管老太太怎么刁难责怪,她都是低眉顺目、唯诺称是,这徒手接盖大逆不道的动作,还真是头一回见。莫非夫人和人打了一架,连脾性都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