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兄,依得我看刚才虽然我二人都表示反对,但是南宫姑娘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啊!”
栾礼坐在花园的石凳上,是目视远方,面有难色,他也感觉到了,确实如这位冯大才子所言,南宫雅好像是对他两个的反对没有放在心上。
如果这只是一种感觉,未必能够当真,但是南宫远的态度就值得回味了,好像这位豪门公子也是那小子的信任者啊!
“冯兄,你我皆是南宫姑娘的思慕者,莫如先放下心中不快,好好合计一番?”
冯唐精神一凛,连忙稍稍侧过了身子,有意图靠近的意思,才道:“我也正有此意,我虽然来此时间不长,但是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那位武振汉年纪虽小,可这心思可是不浅呐!”
“哦?”栾礼笑了一下,问道:“冯兄到底听到了什么?”
“呵呵”,只听冯唐一笑,道:“听闻你叔父的那个卤肉方子就是他捯饬出来的?”
“嗯!的确如此,花了五千两纹银!”
“什......什么?”冯唐吃惊不小,虽然此前他听到过了一些传言,但是面对这五千两买个卤肉的方子时,他还是一笑而过,打死也不会信的。
现在好了,当事人都说了,由不得他不信,吃惊的同时又有几分嫉妒,作为冀州才子,这几年在河北临近数州也是颇有名气,但是要说这财气......确有一种汗颜之感。
要是单单是钱的问题倒也好说,大不了少花点儿好了。可是如今这大宋官场上的事依得他的智商早已是窥了五七分明白。
有才华,有形貌,自然是十分重要,可是要是没有必要的金银开道,别说想要入仕谋个想要的差事,就是高中之后做的了一地父母,只怕也做不得长远,更遑论什么位列台阁,光宗耀祖了。
南宫家乃是大名府第一富户,钱财无数,这位南宫雅又是南宫家的唯一嫡孙女,要是能与她结为连理,害怕将来在仕途上没有金银可用?
“怎么,觉得太贵?”栾礼看着冯唐听了他的话后是半天不做声,又半合着嘴,僵着脸,顿时是有一种隐隐约约的自豪感涌上心头。
大才子又如何?
还不如凡夫俗子一个?
只见他微微一笑,道:“这个卤肉要是搞得好,一年就是一万多两的收入啊!”
“什么?”冯唐再次吃惊,他家只是一个中户,年入几百两就很不错了,什么几千上万的银子,那只是别人家的资产情况,他只是用耳朵听过而已,没想到在这些传说中的富家口中,这些数字银子似乎是很容易就被赚到了,在吃惊的同时,心里又是一阵愤愤不平。
他强压住心里的不快,没有在脸上显露,却在心里不禁感叹:“哎,想不到我寒窗十余载,在河北之地颇为名头,居然比不上一个据说是乞丐出身的毛头小子,说来真叫人忧愤不已啊!”
两人如此做想,却把正在一旁不远处的南宫远给忽略了,这惯会察言观色的河北巨富家的第三代传人此刻的心里也是思虑颇多。
作为南宫家未来的继承人,办事情自然不是一般的年轻人可以比拟的,他已经派人核实过了,开膛破肚医治肠痈的事情的确有过,而且那个被医治的公子还是如今中山府的掌舵人,当朝大学士的爱子。
虽然是大商人家子弟,但这并不妨碍南宫远对书籍的喜爱,更何况南宫家的祖训就是,要想赚取足够多的金银,就一定多多读书,一定要弄明白那些读书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样才能够在日后和那些读书人出身的官员们打交道的时候,做到游刃有余。
南宫远这点做得很好,此次来中山府无极县就和年轻的知县苏楚客关系处的不错。只是他有点没有想到的是这位知县居然和本州府的陈遘有师生之谊,直叫他对这层交情更加重视。
与此同时他又在那里考虑,按说一个知县拜在一个州府相公、当朝大学士的门外倒也说得过去,只说一个乞丐出身的小子如何能得到了那位大人物的青睐,这其中值得推敲的地方可谓不少。
大宋朝讲究的就是出身,凡是官员者,对于非读书人出身的人都是百般瞧不上,即便是他南宫家如今是富甲一方,那也是如此。作为南宫远的来说,他何尝看不出那些官员在与他家人打交道的时候一个个都是带着贪婪之心来的,要说什么看得起,那是万万想都不要想的。
这些姑且不谈,就是现在眼前这位相貌堂堂,才思过人的冯唐......
南宫远不甚肯定,但是心里却始终有个疙瘩,这位冀州大才子的过往他也是了解过的,此人并非什么实诚的专一男子,只因其风采斐然,人又颇为风流,莺莺燕燕,百花相伴,故事自不必说,怎么会如此执着地跑到了大名府参加一个女子举办的棋园会?
南宫远沉思一时,要说这位的冯公子到目前为止也没有被哪位高官看重过啊!
文人相轻,此话不假。换句话说,文人义薄,不可与之交心......
想到这里,南宫远对于栾礼也有了一丝厌恶之感,他觉得对方有点太不知道事情的轻重了,妹妹现在这副样子迫切需要的就是寻医问药,尽快解决病症,而这家伙居然还在那里为了儿女情长力阻......
南宫远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他回头看了一眼妹妹的房间,轻轻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甜的!”常季平是皱眉惊呼一声,随后是颇为郑重地道:“姑娘咳嗽如此剧烈,这种甜味之物绝不可让其食之!”
说完之祸,这位常大夫犹未尽兴,是将手里的罐子递给了身旁的朱洪时,后者将里面之物也是尝了尝,忙道:“凉的,南宫姑娘身子已然是寒邪入体引发的咳嗽之症,若再服用如此寒凉的东西,只怕不能治病是小,十之八九会引起病症加重啊!”
常、朱两人都是本县颇为有名气的大夫,此时两个人都是一副正色相告,栾礼是如被打了一针鸡血,冯唐则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栾礼自不必说,至于这冯唐此刻有这种想法倒也不足怪,在他看来这南宫雅既然是长久病症,大约是不会因为此证而导致性命之危,只需要多花费一些时日调理一番后定无大碍。
南宫雅能够因为素不相识的武振汉而特意前去拜访,这种殊荣就算是他这个冀州大才子也不曾享受过,此次要是再被那位姓武的小子露了一手,再与她产生了什么更深的交集,那以后两个人之间再产生什么男女情愫,岂不是不可避免?
“老夫反对给姑娘用此物,这哪是药啊?这分明就是甜食,我看这是有人故意那此物哄骗南宫姑娘的!”
“我也反对,这个不能给南宫姑娘服用,此种甜物一旦入喉,定是叫她咳嗽更甚,更有这寒凉之物,姑娘的身子如何消受得了?”
此时就在现场的小坡不禁皱了皱眉,这里的情况果然正如自家公子所料,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公子不亲自来办妥这事,而是叫他先走一步。
栾礼听到两个当地有名的大夫都是急急反对态度,当即也是附和道:“常大夫和朱大夫在本地素有名望,既然他们两位都是反对,我看这罐子里的东西是不能用的!”
“谁说不能用,你们的反对无效!”武振汉是又手托两罐急匆匆而来,他此前叫小坡早来,是因为家里的雪梨不够了,在城内找了半天才买到了一些,又做了糖梨膏,耽误了些时间,这才赶了过来。
哪知道离得还有不近的距离便听到了什么两个大夫反对......
真是奇了怪了,自己的开的药,这要是南宫家的兄妹反对用也就罢了,两个医术渣渣也来反对,怕不是什么好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