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峰之巅,连云雾都稀薄,厚重的云层踩在脚下,这里更像是六界之外的地域。太阳神鸟的几束金光穿透云层照射上来,倒有几分平日不见的景色。
钟离元玉曾说过要带她来的地方,便是这儿。
高峰上杳无人烟,一颗枯死的槐树长于群峰之巅上。住在枯木里的松鼠精讲道,很久很久以前,这地并不叫群峰之巅,这树也并没有死,只是后来山势渐长,突破了极高的云层,太阳光大多被阻挡在云层下,这株古槐失了阳光雨露,才枯萎凋零。
这是天上神仙相会之地。
这树枯萎多年,树身却不倒,立于山巅,于是总有神仙眷侣来这挂木牌,寓意永结为好。
凌霄笑道,这听起来像是凡界的玩意,居然还有这么多神仙跟风?
钟离元玉手中已经拿了一块写了两人名字的木牌交到她手中并告诉她,这山本是在凡界,是凡人挂木牌的,它原来并没有这么高,十几万年的沧海桑田,海陆变迁,硬生生将它顶入天界。神仙自然是不会问月老要姻缘,但这是个好兆头,跟着摆弄一二也未尝不可。
凌霄接过木牌,眼神有些迷茫,低下眼不知在想些什么,钟离元玉摸摸她的头,问了句怎么了,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牌子挂到树上,风一吹,红穗摇曳,满树枝的木牌叮当作响,倒是清脆悦耳。
她随意拨动几下,这一拨弄,竟看见一个名字挂了四五个牌,皆是与不同的人。凌霄哭笑不得,这个风长乐不知是人是神,看来是个有故事的。
两人遇见虬海的时候,是在群峰之巅的半山腰。凌霄正把两个神仙吓地四肢发软。
“这位仙友,你何故独自出现在这半山腰,又看似愁苦?”一名身着道袍,鹤发白须的老头问,
那名被问的少年哼吃哼吃捣弄着什么,转过身来,只见那少年眉清目秀,白白净净地,手里个木桩子,上面写了些字。“我今日刚渡劫飞升,在凡界就曾听闻群峰之巅,很是向往,这儿太高,我身为凡人的时候爬不上来,现下有机会就想来看看,听闻来这的都要带块木牌子的,可我今日有些仓促,所以就到半路寻了个木牌,想磨好了凑合用。”
白胡子老仙知了地点了点头,拿过他手中的牌子一瞧,随即大吃一惊,“哎呀,这位仙友,你可是犯了大事啦!”
那少年被他说的有些犯虚,急忙问到,“我犯什么大事了?难不成是这牌子有问题?我见它略泛微光,不似凡物,左右立在这深山中可惜,便…便…”
“哎呦,小娃娃,这是个…”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凑到少年耳边,“是相君立的碑啊!”
那少年迷茫地拿起木牌看看,牌子上写着“旦无三境,玄阳。”右下角赫然刻着一个字,“霄”
原凌霄与钟离元玉上山时正巧遇见一位久居深山,隔绝凡尘的古神,今日是他大限之期,觉得与他二人有缘,赠与五光羽镯环一对,便羽化而去,两人便给他立了个牌。
“啊?这是墓碑?我…我不识字,见这牌子就立在一出稍平整的地,就没多想,我可是毁了,谁,谁的…”
白胡子老仙摇摇头,“你年纪轻轻,又不识字,到底是如何成的仙呦~”
少年踌躇,“我、我也不知,有一晚,误食了一颗红色的小草,就发现自己身有法术,能观五天了,后来就…我才来天界,我初来乍到,还未见过哪位君上,你瞧我…我赶紧将它放回去,虽是对先辈不敬,但我会成心悔改,你说的那位,那位君上,定不会怪罪于我吧?”
“北海的二皇子听说过吗?他当初就是因为躲在白芷王城外凿墙砖,被相君砍地连他爹都不认识了,后来倒霉催的再次遇上相君,又是赏了好几刀,如今还在北海龙宫的井盖里躲着呢…”
这事虽然被凌决与北海龙王压了下来,可六界无不透风的墙,当年这件事闹地动静也不小,难免有知道一些情况的嘴碎,只是没想到事情居然被传成了这副模样。
钟离元玉挑挑眉,用眼神询问她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她眼睛刷刷射出两把冰刀,他咳了咳,神貌恢复正派,继续偷听。
那白胡子继续道,“想必你是误食了漓漓草,这连绵益寿的仙草天界多,凡界却极少,你也算是有缘人。仙友你有所不知,这位君上一向睚眦必报,别人瞪了她一眼,她都要砍人一刀的,如今你动了她的东西,只怕是…”,他没说下去,只是摇摇头,可惜了好容易修上来的仙身。
钟离元玉忍着笑看了她一眼,凌霄任然是那副面无表情地冷酷模样,
那少年惊慌失措,“啊?那…这…这相君会砍我几刀啊?”
白胡子老头叹了一口气,“不好说,百八十刀吧。”少年一听,吓得扑通一声跌坐在地。
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树后头传来,让人不寒而栗,“虚虞星君,那你说说,本君会砍你几刀呢?”
白胡子老头回头一看,一名女子从树后绕出来,面色冷冷,接着又出来一名白月暗银纹衣的男子,站在那女子身后,玩味地看着他们。
他腿一软,也跟着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旁边那个少年马上明白了来人是谁,更害怕了,两个神仙坐在地上抖如筛糠。
“一盏茶,追上了可别怪本君下手重。”
凌霄冷冷道,一老一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不见了踪影,两人走了一段,钟离元玉才转向一旁,出声道,“阁下既是远道而来,不出来见见吗?”
丛林中走出一名男子,黑衣黑发,肤色却苍白,一双细长阴鸷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荡,“元玉储君,又见面了。”
钟离元玉微微颔首,“虬海殿下,上回匆忙打搅,多有失礼。”
殷珂的毒源自深海沉族,那座岛面上是沉族的行宫,实际却暗藏玄机,钟离元玉去幽州岛打搅的时候,翻起的巨浪淹没了小岛,确实非常失礼,虬海匆匆赶来时,两人在惊天骇浪中打了个照面,他力挽狂澜,为救幽州岛告诉了钟离元玉解药在何处,可储君是什么人,他想拿的药要拿,他想沉的岛也要沉,所以这岛最终还是被弄了个底朝天,算是给沉族一个警告。
此翻再次相见,表面上平静,实际却已一触而发,两股法力相磨相抗,强大的气场产生重压,仿佛有龙吟虎哮之声,百米内的活物动弹不得,浑身皮囊如被压迫般发麻,四周的风都静止下来,细看下,层层叠叠的石阶竟有了一条条溢裂,脚边的沙石化为灰烬。凌霄站在钟离元玉身后,只觉眼前这个黑衣男子有些面熟,但自己确实从未见过。
强大的仙气从群峰之巅崩发,向四周散开,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下,随着沉闷厚重地一记雷响,天空仿佛破了一道口子,哗啦啦地往下灌水。
钟离元玉按住腰间躁动的龙骨萧,那萧似乎感受到了血的气息,按捺不住地要与之一战,他眼神深邃,嘴角一勾,“慢走。”
虬海纵身一跃已到千里之外,往西海的方向飞去,他拭去耳边的一行清血,从嘴里狠狠吐出一个字,“死!”
远处一老一少望向群峰之巅的方向,面如死灰,看来相君很生气啊……
下山的时候,凌霄并未与他一同回东华,她解毒后要去见过凌决,也好让他放心。
算一算日子,顾尽帆时候已到,她想了想,觉得凌决在救他女儿这方面表现很不积极,于是自己去了趟凡界,带回了冰莲。冰莲一身白衣孝服,眼里悲痛却也清静,他离开之后,自己也没什么可以留念,待转世后,前尘忘却,她也可以过得快活些。
凌霄来到明华殿时,被意外告知凌决在冰雪洞,她到了洞中,见凌决在对着那孩子,手中抓着一根灰色的长鞭,凌霄一眼便瞧出来这长鞭来历不凡,陌吟也曾寻找过,不过没有找到,不知道凌决是如何得到的,此时他楞楞地看着这长鞭,不知在想些什么。
“药我取回来了,你要是这么不情愿,不救也罢。”
凌决妥协了,“救吧,孩子你带。”
凌霄觉得,这个男人要不是自己王兄,她一定砍了他。
冰莲能使尸骨未散之人复活,可那孩子服药后,还是无半点生命迹象,天医说,也许是她沉睡的时间太久,需要慢慢用药调养,又或许,她确实与这个世界无缘。凌霄去了几次南岭,问陌吟拿了许多灵草仙药,让天医一味一味地给她配。
刚回来飞云殿,青枝早就侯着了,说是他家君上差他来的,送了一封信,信面简单,字迹钢劲有力,笔峰处抹了些温柔。
霄霄启
她没有马上打开,拿着信进了里间,倒在床上,枕着一只手前后欣赏了几下。
“满地月华,沥沥春雨,戚戚心,难自抑,悲叹琼楼玉宇。
梦醒暗烛影,辗转难眠,惘然孤独自省,聘睨巫山云雨,不如一段青丝,浅浅暗香里。”
凌霄失笑,他这是暗示自己不爱江山但求美人?将信收起,压在枕头底下,钟离元玉这小子在人间没白呆,都开始学会写情书了。
第二日,绿刺笑地怪里怪气,从怀里掏出一封,又是东华送来的信。
“明眸善睐,朱唇轻点,玉黛微皱,远看似青山,近辨难掩秀丽。
金钗松松挽,铅华淡淡妆,额边落几丝,花鈿印粉底,陵罗轻锦缎,绸扇微摆,侧枕富贵椅,娇俏一笑,滟滟秋波,雾气轻起,悦目佳人,可与云飞?”
这可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别人口中嗜杀成性,残暴不仁的相君,到他钟离元玉这里到成了娇俏的少女。
凌霄每封都细细品尝,就是不去见他,也不回信,连个口信都未曾有。钟离元玉连着十几日的情书,众人已经见怪不怪,遇上了就会心一笑,储君与相君这庄好事,碰上个神仙就津津乐道。
“覆卷霜满地,磨迹空执笔,信步长廊,看尽桃花灼灼,白雪盖天地。雁过无声,可传相思千万里?暮然坐起,既见晨光微熹,何处春花又雪雨?非四季,一须庾。”
拖着拖着,储君大人的信从调情赞美,到愁苦相思成疾,这日送来的情书寥寥几笔,
“庭外芳花轻雨,若思你。”
凌霄看了,拍拍手,估计他在人间学的那点笔墨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该去安慰下她的小黑了,翻个身正准备下床,被床沿什么东西堵了回来,抬头一看,不正是那相思成疾江郎才尽之人。
他站在床边,很不满意。她居然这么能忍!
凌霄装做无所谓道,“从东华到曦和,以你的脚程不过一刻钟,却差人送来这些个信儿,我以为你还不够思念我呢。”
钟离元玉像是被她撩怒,低头去咬她的脸颊,咬在了嘴里又不舍得使劲,只是轻轻重重地允舔。
凌霄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亲吻一路从鼻尖到她的细颈,她情难自己,双手插入他的发间,胡乱扯掉他的发倌,钟离元玉一头墨发倾斜而下,与她的交缠在一处。
那发倌质地甚好,掉在床沿滚了几下落在地上,正巧到飞云殿的云中君听里间东西落地闷响,以为谁惹了这位相君不快又胡乱掷东西,左右不见绿刺,正准备走近扣门,暴怒的男声从里头传来,“滚!”,
云中君吓地魂飞魄散,赶紧告辞飞奔出殿,相君大人啥事都没有,正在储君身下辗转承欢…
十一月头,冬季将近,飞云殿中那颗梧桐换了颜色,松鼠精们都卷铺盖回家了,斗斗在院子里刨了三尺地,好容易刨到了一只土拨鼠,正想与它戏耍,那老鼠短短的四肢一瘫,要么死,要么睡。
斗斗也是垂头丧气…
千弛回了飞云殿,他这些日子在魔宫,历练了不少,回来后见了凌霄,说话都利索了,个子也高了不少,云中君玩笑地说来年要给他寻一门亲事,他红着脸不答话。
绿刺捧了一盘冬糕,洒了点藕粉,尝起来香甜可口,仿佛将冬夏都放到了嘴里,陌吟这两日吵着要回娘家,便是想要搬回飞云殿,那只青鸾怕他偷偷将梧桐树拔了,成天蹲在树上像守卫一样严阵以待,半步不敢离开。
虽然陌吟夸过它,已经有三根冠羽,再长六根,就能涅槃为凰,虽然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凤是凰,因为陌吟是个分不清男女的神,一会说它是凤,一会说它是凰,弄得它现在都没有找准自己的性别。
凌霄挥手让绿刺退下,自己出了飞云殿,一个小黑影“嗖”一下窜进她的衣袖里。
她将斗斗拎出来,那小狗短短的四肢在空中蹬来蹬去,一双亮晶晶的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你也要去?”,它呜呜呜了几声,嘴里发出幼犬搬撒娇的呜咽声,凌霄未说什么,手一松,它又钻进她袖子里。
钟离元玉早就等在白芷城外,他一身蓝色大麾,玉冠束发,举手投足贵气逼人,配上腰间的龙骨萧,往墙上一靠,俊美无双,潇洒十足,引来不少鸟精花仙侧目,当真是玉树临风一少年。
见她缓缓而来,他喜笑颜开,施展仙术,两人一同消失不见。
再落地的时候便是在一处平地上了,
“这里是北州,天界与凡界的一处交汇。”钟离元玉跨过仙凡结界,来到凡界,寻了一处草地随意坐下,拉着她坐在他身边。远处的天际暗淡,仅有几颗星星点点,现下是人间的十一月,太阳神炎晏的太阳神车光芒无法完全覆盖住这片土地,冬天快到了,因为是极北,常年覆雪,现下远处白茫茫的雪线正向他们蔓延,缓缓地吞噬这片土地。
人间的夜空与天界的果然不同,凌霄靠在他肩膀上,微微一抬头就能看见满天的星星,她一眼就认出了云中君。
嗯,云中君近日…好像有麻烦啊,凌霄想着,估计与有人要从无上天回来有关。
“在看什么呢?”
“找我自己呢。”
“那儿,”他指着东南方向一颗星星道,凌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颗星明亮奕奕,正值红鸾星动!她难得的老脸一红,偷偷地瞄了一眼旁边的人,结果被抓包。
她有些心虚,眼神飘忽不定,脸上浮现两朵可疑的红云。钟离元玉看她难得的娇羞,
“你偷瞧我做什么?”兵法有云: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
“你不瞧我怎知我在瞧你?况且分明是你在偷瞧我。”钟离元玉好笑道。
“我是感受到你偷偷瞧我,这才瞧你的。”兵法还有云:反客为主,以攻为守。
“我哪有偷偷,我是光明正大地看。”他不要脸的时候,也是很不要脸的。
比不过他的谬论,凌霄干脆伸头去咬他的耳朵。兵法亦有云:能动手绝不动口。
他头一歪,抱着她滚到草地上,两人在草地上缠斗了一番才消停。
凌霄一松开掐着他的手,斗斗颤颤悠悠地从她袖子里爬出来,眼神幽怨看着两人,刚才他们在地上翻滚,它呆在里头翻天滚地,被轮流挤圆压扁。
凌霄经不住笑出声,钟离元玉伸出一只手指轻点它的鼻子,一轮光圈从它鼻尖晕开,小家伙突然开心起来,在草地上蹦蹦跳跳跑地欢快。
两人静静地躺着,许久,他翻身,目光专注温柔。看着她熟睡的容颜,长密的睫毛微微上卷,白皙的皮肤细腻光滑。她一双眼睛生的极美,细长妩媚,流转生波,上阵杀敌时坚毅决绝,平日里一笑摄人心魂,现下她睡着,又是少见的安静乖巧。
钟离元玉在她脸颊上亲了又亲,流连了许久,将她抱在怀里,让她靠在他肩头睡,他伸手揽住她,将她环在自己怀中,一只大掌暖和着她的双手。
天空不知何时飘下几片雪花,零零稀稀,雪线向他们蔓延过来,钟离元玉指尖一点白光,光圈变成一道半透明的结界罩在两人上方,几片雪花被隔在结界外,他安静地看着她的睡颜,拨开她颊边几丝散发,抬眼看这越来越大的落雪,天地宁静,时光仿如静止,耳边只有她浅浅的呼吸,和不远处斗斗在雪地里弄出的“沙沙”声。
它玩了一会,觉得累了,绕着结界跑了几圈,圆乎乎的身子艰难地挤进去,蹭了蹭凌霄,爬上她的膝盖,又顺着爬到钟离元玉怀里,亮亮湿湿的鼻子嗅嗅他,趴在他怀中睡起来。
雪越来越大,落满了结界上方,等到堆积地足够高了,又滑掉一些。寒风呼啸,满天的鹅毛大雪缤纷而落,他就那样坐着,怀里一人一狗,安静祥和。若是此时有凡人见到,定会误以为是上天遗落在人间的一个美丽的水晶球,那其中两人美的不近凡尘,在冰雪茫茫中静静相守。
等凌霄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另一幅景象。
满天的鹅毛大雪飞舞,片片雪花飘落,覆盖了世间的一切,眼前的一片白茫茫蔓延天际,与苍白的天连成一片。
除了两人所在的结界里没有落雪,四处的雪积到了脚踝以上。
斗斗早就在雪地中玩的不亦乐乎。它蹦地高高,“嘁一”下没入雪堆不见,又噌一下跳出来,黑色的一只在银白背景下特别扎眼,一下一下把雪地弄得好几个洞,边跳还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凌霄,明明是一只狗,却快乐地像只小鸟。
凌霄与钟离元玉相视一笑,转头就不见了它。正要去寻,突然前方一个巨大的白滚滚的雪球隆起,大雪球抖了抖,变成一个大黑球。
它蹦入了一个低洼处,愣是没跳出来,被埋了好一会,只得幻化原型。大块头垂头丧气跑到凌霄跟前,身上的火焰无精打采挂着,让雪压没了不少。
不远处一道白光,北斗星君恍着身子赶来,难得两位君上驾临,他自是惶惶相待,先送了两只助修炼的雪果,又派了一众仙娥仙童左右伺候着,一路迎入仙斋,那雪果晶莹剔透,卧在一个小仙童手上的盘子中,看了很让斗斗锤炼余地。两人本无意闹出太大惊动,却不想那北斗星君嗅觉敏锐已经来迎,此时不好推脱,只得顺势入府一座。
“你在想什么?”凌霄看他边走还四处看看,好奇道,
“我在想,当初让云中君处理魔族亡魂一事,是不是做错了。”
“嗯?”
“我突然觉得,若是你名声差点,可就给你给我都省了不少麻烦。”她不解,顺着钟离元玉的眼光看向左右侍奉的小仙童和小仙娥们,个个低着头红着脸…
钟离元玉是六界公认的翩翩公子,俊雅风流,自是走到哪里都吸光,但相君不凶的时候,也是六界少见的美人。
“我想好了,你往后还是凶悍些好。”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说到。
凌霄,“…………”
凌霄以为他只是说说,不想后来她霸道专横,恃宠而骄的名声传地不亦乐乎,始作俑者正欢乐地抱着他的专横娘子纳凉。
陌吟曾笑话过她,说她因为嫉妒吃醋,将天界的百花仙子贬去了下界仙山,她连天界有个百花仙子都不知道,更不晓得该嫉妒她些什么。凌霄这些日子并无到处生恶,可有些锅背的莫名其妙,索性她不在意也从不澄清,那个往她身上盖锅的人便心安理得,凌霄恶事做的多了,大家便更加容易相信这些恶行是她做的,钟离元玉把这些锅往她身上引的时候没费多大力气,他不得不承认凌霄悍名在外,便没人敢惦记他,也没人敢惦记她。
可钟离元玉是极其护短的,他的人,他可以败坏她名声,但你不能骂,他要的只是众人对凌霄的一个看法,让那些打着歪心思的人敬而远之,但绝不许别人说她一个不字。
两人在北斗星君的府邸小坐一会,又在他毕恭毕敬地目光下离开,送她回了白芷王城,钟离元玉久久不愿撒手,她承诺了改日将那块方氏壁送与他镶在刚做的那把软榻上,他才厌厌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