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竟然还是我的回合吗,那样的话就必须把我跑到嘉木寺这的原因讲清楚了。
不过像是水月哥那样的铁瓜皮我是不会告诉他的,反正只要我过来了不管因为什么他都不大在意吧。
“总之是有晴存在”,光是这样的结论就足以让他满足了,想象不到这世上还有这样不想去探求原由的人。
真的是个大萝卜呆驴……
蓝山镇的萧家,在几乎失去了所有血脉之后也不至于消灭,但人脉的损失却是致命的。那样再下去的话不仅是朝廷,就连北地在发生什么都会要后知后觉。
我的爷爷,流氓头子额……萧家家主萧先林是不能允许情况失控到那种程度的。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或者说把什么东西交易了出去,最终他联系到了在嘉木寺创立不久的帮会。
帮会像是嘉木寺万事屋一样的组织,只要有联系上的门道,钱给充足,再加上帮主心情够好,无论是黑道白道的委托帮会都敢接下。
这样看来当时帮主的心情怕是乐极,才会和先林做下那样的交易。
不过与其说是交易,更像是许诺。
帮会一方面做着自己的黑白生意,另一方面也成为了萧家在嘉木寺城的情报机构,也就是萧家专用的“门道”,这是连心痴都不知道的极密的情报线路。
就在前一天,这个门道派人送到了蓝山镇这样一条信息:
“萧百里在嘉木寺城。”
那就成为了爷爷立刻来到嘉木寺来找寻心痴城主的理由。
关于那两个人:
嘉木寺的武功本就出自萧家的武功,在心痴城主之前,嘉木寺并无武功可教。
心痴年轻的时候是江南的人,后来为了女人杀了人,因此跑到千里之外的北地来避祸,是爷爷收留了他;萧家的武功本来秘不外传,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爷爷力排众议传给了心痴萧家的武功;后来心痴来到了嘉木寺,出了家,方丈给的法号心痴;没过多久他便以萧家的武功为根基,加上自己的独创,在这里开宗立派,后来还成为了城主。
在那个狂乱的夜晚心痴和爷爷最终把萧百里和当时的城主萧三驱逐出了北地;即便是知道迟早会有今日想来当时的爷爷和心痴已经没有余力去斩草除根了吧。
那是上一代人的仇恨了,我来嘉木寺是出于别的目的。
当然了,不是想找水月哥玩,虽然确实那也确实是一个重要的战略目标。
想要见识一下传说中的萧百里——也有这样的算计,但那要找一个好的时机才行,如果让我单独面对他就太糟糕了。
萧家的门道,虽然多年以来我都理所应当地利用着他们提供的情报,但为了将来能够更加放心地依靠我还是要亲眼来确定一下才行。
至于为什么连心痴都不知道的绝密会有我混迹其中,呀——整天看书总会腻的嘛,所以偶尔就背着爷爷阅览一下这些来往的信件。
一开始他当然是不让我看的,但这么有趣的东西我是不会放手的,时间长了他也就随我便了。
所以我自称“家主代行”还是有道理的。
顺带一提,这些事情某个瓜皮是完全不知道的,即便是我当年看那些信件的时候就靠在他身边也是一样。
乔霜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就在她的双手与地面将离未离的片刻,那副好像伤痕累累的身体却突然窜了出去,少女的手里寒光闪闪,看是在那瞬间就从衣服里面掏出了匕首。
但面对这样不合常理突如其来的一击多串弦五却完全没有动摇,甚至于还把眼睛都闭上了!
仿佛早就知道对方的动作,他的左手依旧搭在刀上动都没动,只用右手一切一点,乔霜的匕首就从手中脱出落到了多串弦五手中。
此时他才睁开双眼,用那把匕首猛地划开了少女的喉咙!
不,有些不对。
少女捂着脖子向后坐倒在地,过了片刻,她才意识到她的喉咙并没被划开,只是表皮被划破流了些血出来而已——但这已经足以让她意识到多串弦五随时都可以杀掉她了。
“叮”的一声,那把匕首被多串弦五扔到地上,只有刀尖扎进了地板,看来他不是没有多么精纯的内力便是在隐藏内力。
“刚才那个技术是帮主教给你的吧?教你的时候还说过用这一招虽然对身体有损伤但即便面对武功胜过自己的人也可以求得伤及或者逃脱。”
“多串副帮主您怎么……”
话说虽然场面好像很严肃我还是想吐槽明明是这么帅气的人“多串”这个姓是出于什么心态才搞出来的?
“你以为我待在帮主身边多久了?”
我又瞥了一眼之前那张桌子,类似乔霜父亲的男人已经没了踪影,而多串弦五靠近了乔霜眼见就要拿人。
时机差不多了吧。
“弦五兄弟是不是有些目中无人了。”果然从我耳边传来朗愚清亮的声音。
“朗愚我早就看见你了跟你没什么关系能不能不给我添乱。”
两人这样一唱一和的功夫朗愚已经挡在了多串弦五和乔霜中间。
此时多串弦五一直搭在刀上的左手才握到了刀鞘上,同时他的右手指尖也已经触及了刀柄。
“这是帮会内的事情,即便是心痴城主的大弟子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事关重大我是不会介意得罪嘉木寺的。”多串弦五说话的同时把后腿又稍稍后挪,同时略微放低了身形,看来他是认真的。
“心痴师父的大弟子还轮不到你来手下留情,”朗愚张开步子摆出单掌,接着重心猛地一沉,整个酒馆的地板都好像跟着晃了晃,“你那东洲的拔刀术我就徒手接下来给你看看!”
哇这个人不是去管闲事的吗怎么自己反倒认真起来了,所以说这帮武林中人做事真的不靠谱。
本来我是打算一边嚼花生一边看热闹的,但这两人真动起手来怕是不能善终。
“啊啊啊——在这停顿!”我闯进两人之间,张开双臂把他们隔开,这样朗愚顾及我怎么都没法再出招的,只是这个多串弦五……
见我闯进了战局,多串弦五似乎是轻轻地啧了一下,接着保持着触刀的姿势退开了半步。
看来他也不是什么坏人呢。
“这位姑娘?”
“蓝山萧晴。”
多串弦五的表情看上去明显地动摇了一瞬,我的名号已经这么响了吗?
“和萧水月的关系呢?”
“我是他的长妹,有血缘的那种。”
这次多串弦五倒是非常明显地“啧”了一声,想是相当地无奈。他干脆地直起身,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同时脸上的肌肉还不时微微抽动一下,看来内心活动相当丰富。
这个情况……难道说我沾了水月哥的光了?
“朗愚,这件事你实在不该插手,她偷走了帮主留下来的东西,你若是看不惯我欺凌弱小把她带回寺里盘问就是,我改日堂堂正正地去嘉木寺拜访,想来嘉木寺也不会去窝藏一个小贼。”
多串弦五说完这些话后又向我瞧了一眼,对我这么介意的吗?
“今日我一边是看在心痴城主的面子,一边是看在萧晴姑娘的面子上,跟你朗愚可没有半点关系。”
“行行行辛苦弦五兄弟了,告辞不送。”朗愚挡在乔霜身前,非常敷衍地抱了下拳。
多串弦五也不和他多说,转身就走。
“等一下!”朗愚又突然把他叫住。
“怎么,还是要分个高下吗?”
朗愚不理他,反倒是把我叫了过去。
“萧小妹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诶诶诶!”
朗愚托着我的后腰,内力一运便让我腾空飞起,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平稳地落到了多串弦五身前。
“萧水月的长妹,送你了。”
多串弦五瞅瞅我,又瞅瞅朗愚,接着又瞅瞅我,一脸呆逼。
朗愚完全没有和他解释的意思,他去和酒馆主人寒暄两句,又硬塞了一些银子当做赔偿,便带着惊魂未定的乔霜离开了酒馆,很快就从街上消失了。
就这样留下我和多串弦五四目相对非常尴尬。
朗愚的意思我大概是理解的,他不得不把乔霜带回嘉木寺,而多串弦五和水月哥也有不少交情,反正我要去拜访帮会,让我跟着这个人也没有问题。
道理是这样的道理,但方法真的是让人不敢恭维……
“额……”
“……”
“那个,所以我以后就是弦五哥的妹妹了,小女有才还请多多指教。”
“哇别别别,水月那小子听说了真的会跟我拼命的!”
哎呀——这样惊慌失措的样子看来水月哥在他面前没少讲我的事情呢。
而且果然是一个假的冷钢,我就说嘛,水月哥身边怎么可能有什么正经人。
啊,我不算,我是少有的正经人,皮中带稳,稳中带飘只是假象。
其实在我的内心,有着深藏的黑暗,以及绵延不绝的仇恨;我内心的仇恨,我所渴望的力量,别人怎么可能感同……
“会让我在这里遇到水月的妹妹也是有缘,这附近有几家甜食店,你若是没兴趣……”
“有兴趣!”
果然弦五是个好人呢。
若是在秋日的午后走在嘉木寺城东区的大街上,运气好的话就能看到一名面色冷峻的东洲剑士带着一个绑着单马尾的少女徘徊在各家点心铺子的身影。
少女手里拎着一小袋葡萄干,若是去向她搭话的话她还会从兜里掏出糖块当做见面礼,如果聊得投缘她也会把葡萄干赠送出去。
“后来在东城就传出了糖果妖精与落魄剑士的故……”
“谁是落魄剑士啊?”
“呀,不小心说出来了,”我摸了摸头发,“话说偶尔换一个发型真是让人身心愉快呢。”
“你那样不会被指指点点吗?”
“嗯?弦五不也是这个发型吗。”
“不我是武人……随你高兴吧,而且不要叫我弦五。”
“我想水月哥多半也是这样叫的吧,或者我还是叫弦五哥比较好?”
“虽说水月他确实……啊——这个也随你高兴吧。”
虽然这话我来说很奇怪,但弦五真是不擅长应付我呢。
在东区稍微转了一圈后没过多时,我们就走到了一处宅院门前,似乎是知道大门没有上锁,弦五直接推门走进了院子。
“请吧。”
“这里就是……”
“本来是帮主的,如今是我名下的住宅。”
“同时也是帮会的据点啊,弦五,给萧家的情报也是在这里处理吗?”
弦五低下头惊异地盯着我,过了片刻他才镇定下来后退了两步,有模有样地弯下腰向我行礼:
“失礼了,萧晴姑娘究竟是……”
我不过就是知道些机密情报这个人反应也太夸张了吧,这么一看倒好像我们萧家是帮会的上级一样。
那我就不客气了:
“萧家家主代行萧晴,这次特地代替家主萧先林前来。”
本来是加上水月哥才只有三个人住的地方被我这样一讲就像是还有几十人的大家族一样。
但弦五好像意外地吃这一套?
“师兄,这位是?”从庭院里走出了一名衣着干练的女子,她留着跟我此时一样的单马尾,腰间也挂着一把太刀,只是比弦五的要短许多。
这人看上去比弦五年轻些,但应当也有二十多岁,在我眼里已经算是阿姨了。
只是作为和弦五一同来到北地的人,女子面目上并没有弦五那样的冷峻,反倒是有些水月哥的那种呆气。
“这位姑娘叫萧晴,是萧家的家主代行。”弦五解释得很僵硬。
“……?”
看女子没有大反应过来,我于是再向她自报一次家门:
“在下萧晴,是蓝山萧水月的长妹。”
我这样解释得就通俗了许多。
“啊水月的妹妹啊,请……”女子突然停住了,她看了看弦五。
看来她是想请我进去,但一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具体还要听弦五的。
“萧晴姑娘,请移到内室说话。”
所谓的“内室”是一处位于宅邸深处的暖阁,屋当中是一张书案,一旁的火炉里显然已经烧过了无数的密函。
这里收拾得很干净,周围还摆着三个大书架,书架里卷宗混杂,显然就是处理情报的地方,但除此以外我还感觉到了一丝生活的气息。
只是那是带着一丝冰冷的生气。
“弦五,这里是?”
“是帮主曾经工作和会客的地方,”他伸手示意我坐下,“风帮主的身体一直不好,所以我特地打造了这个暖阁。”
“只是如今也没大用场了。”弦五的语调里有些凄凉,看来帮主隐居这件事和我想象的相同,那是一场突发事件,而帮会内部至今没有出现大的崩坏完全是由于弦五一人之力。
已经做到了这样的程度却不继任帮主,这里面的因由我就无法推测了。
我顺手放下装着葡萄干的袋子,随后和弦五在书案旁对坐下来,这时身为弦五师妹的女子端着两盏茶走进了暖阁。
“多谢,”我大方地接过茶杯,既然已经被当做上宾就乖乖接受,我是这样想的,“还没问姐姐的名字?”
“泉子,你叫我泉或者泉姐都好。”
我冲她点了点头,便目送泉离开了暖阁。
本来这个时候我应该和她瞎聊两句的,但暖阁内的氛围让人感到严肃又有些悲伤,就连我都没有了皮一下的欲望。
据说物事用久了会沾上主人的风格,屋子更是这样,这让我很想见见那位风心意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不过看弦五这个样子恐怕如今是任谁都找不到那个人吧。
“之前我解释得太敷衍了,在这里我重新解释关于帮会的事情。”
“弦五你不用对我这样一本正经的,我还只是个小姑娘呢。”看他严肃成这样我不由得想让他放松一些。
“不,帮主在离开之前嘱托我了,若是明眼的萧家人来了让我按待帮主的礼节对待。”
弦五的话一方面是认同了我,但言下还有“那萧水月啥都不知道就是个哈皮”这层意思在里面。
“嗯,请吧,对于家族的伙伴我也想多了解一些。”
“你果然和水月不同,”弦五的嘴角快速地翘了一下,但这些微的表情只是转瞬即逝,“我们所在的这座宅邸只是帮会的据点之一,在城中还有许多其他的小据点,帮众也有很多一方面还有别的职业。”
“接收各方委托赚钱同时布下情报网的主要是其他的据点,我这里则是情报汇聚的地方。”
“能踏进这座宅邸的都是帮主点名的人,我们这帮人主要负责的是嘉木寺城地区甚至整个北地的密探工作,这些一方面是为了辅助帮会的活动,同时也会把其中重要的分享给萧家。”
“像是之前的……”弦五停了下来,“我姑且一问萧晴姑娘对于我们和萧家的往来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全部。”
“全部?”
“这个嘛,蓝山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地方,爷爷他又没有阅后即焚的习惯,那个藏信的小密室我已经轻车熟路了。”
弦五的眼角又抽搐了一下,索性便不接我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总之之前萧百里的情报也是我们收集到的。”
“那情报没有后续了吗?”
“说来惭愧,不仅没了后续,就连这情报本身都相当是萧百里自己告诉我们的。”
“怎讲?”
“在送出那封信的前一天,东城区的一处分据点传来了消息,那里的一名帮众被人用不知何种内功杀死了,我们前去探查之后认为他是被人用极寒的内力冻断了心脉。”
“这样就能确定是萧百里了吗?”虽然不懂武功,但我觉得这种程度似乎也不算多么厉害——起码如果标准是能灭族的程度的话是不太厉害。
“那是自然,为了验证我们剖开了那名帮众的心口,”弦五皱了下眉头,看来是注意到了自己的话有些不对,便赶紧转而向我解释道,“这是为了探明内伤程度的无奈之举,虽然于道义上有违……”
弦五像是被抓到做了坏事又竭力保持镇定的的小孩子一样,死撑着不让自己的语调产生波动这样就好像能多占上几分道理,之后遭受的责骂也能轻一些。
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出来。
“弦五,没关系,死人而已,没什么好动摇的,死了就是死了,没有什么之后的话可讲,”我相当轻松地这样跟他讲,“真是的,说是按照帮主之礼对待我又不真的是你的帮主,你不用这么顾忌我的感受。”
我的话讲完弦五虽然镇定了下来,但好像镇定得过了头所以又呆掉了,过了片刻他才恢复过来:
“萧晴姑娘……真是不得了的人啊。”
我不知道他这句话从何讲起,但既然是夸我的我就笑着认同了吧。
“咳咳,那之后我们看到了那颗心脏,当时距离帮众死亡已经有了些时辰,但那颗心脏依旧被冻得僵硬——就像是冬季时冻在室外的肉块一样。”
“喂喂喂弦五,你再想想你说的话,是不是太夸张了,你确定那是内功能做到的程度吗……啊!”
这时我记起了在蓝山城的家里,有一段关于萧百里尚且是萧家一员时罕见地展示武功的记录。
大意是萧百里的极寒内力完全施展开时周身所接近之处皆会结上一层寒霜,即便是流水若是被他掌心触及顷刻间便会化冰。
若是十七年前就真的有这种程度未免太过可怕,因此我当时读到这里是一点都不信的。
这就像是我们都是玩的武侠唯有这家伙是在弄仙侠一样,这是不是有些过分……
“萧晴姑娘看来也记起来了,如果非说能够做到的话,就必须要是那个人才能做到了。”
“若是武林里还有别的什么人也能做到,不,会在嘉木寺这么敏感的地方这样杀人,嗯……”
我倚在书案上琢磨着别的可能,但在不断地自我驳倒后我终于相信了,确实有一个玩仙侠的人来到了嘉木寺城,而且还不惜暴露自身的存在也要向帮会示威,至于理由却是不明。
“不过弦五,这样的话直接把那里领头的杀掉岂不是更好?”
“那就不知道了,想必当时只有这样的机会吧。”
我不回答弦五了,感觉传说得那么夸张的人应该不会做出这样不入流的事情,但武功又是货真价实的无法辩驳,嗯……
暖阁里的空气不甚流通,因此和弦五交谈了许久我都感到有些头晕目眩,茶也正好已经饮尽,我和弦五离开时外面已是黄昏。
之后回想起来,我若是当时再在那个暖阁里待上一会的话也许就能把这中间的因由理清了,那样就会多少避免一场劫难吧。
话又说回来,若是我当时就能看破一切那就没有后来那么多的故事可讲了。
自古以来故事就是要曲折离奇才能流传百世,这样看来我也不必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想通。
那之后弦五弄来了一辆马车,他本来想骑着马跟在马车边上护送我回嘉木寺,但即便是强如我萧晴也不敢接受这么高规格的待遇,在一顿软硬兼施之后,他才同意与我同乘。
“弦五,再怎么说你对我的礼节也太隆重了,是有什么原因吗?我想我那水月哥应该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闭着眼正坐在我对面的弦五缓慢地睁开眼睛,煞有其事地开口了:
“萧晴姑娘,你的眼睛犹如明镜,有着能洞察一切因由的……”
“弦五别瞎扯。”虽然他的话听得我很满意但什么时候是真的在夸我什么时候是想糊弄我我还是知道的。
“你有一股灵性。”这次弦五是认真的,但我反倒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了。
“灵性?”
“是的,你在进入宅邸时说了和帮主第一次搬来时一样的话。”
“同时也是帮会的据点,弦五,给萧家的情报也是在这里处理吗?”我记得我当时是这样说的。
所以当时反应会那么夸张啊,那样说来……
“关于死人的评论也和帮主一模一样,”弦五低下头,“失礼了,这些只是我无所谓的联想,即便与帮主无关萧晴姑娘也足以让我们待以上宾之礼。”
还是这样拘谨啊,明明是即便直面那个朗愚也丝毫不落下风的男人,偏偏在我面前就小心成这样,一次两次我还觉得好玩,但总是这样连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在我悠闲地走在嘉木寺的山道上时,一日的帷幕跟着落下,我望向山脚,还隐约能看到那辆送我过来的马车和靠在马车边上的弦五。
我冲他招手,他本来像是不打算理我来着,但我坚持盯着他,过了一会他才放弃了一样稍稍把右手举了起来向我示意。
多串弦五,真是有趣的人呢。
再往上走,隐约可见寺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人抱着剑,即便是看不清表情我也知道那应该是有点呆气的脸。
哼,明明也已经看到我了却非要站在原地等我上去,反正都在门口等我很久了坦率地冲下来迎我不好吗。
这时有一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立刻回头望向山下,山脚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但见我平安上山想必弦五已经离开了。
忘记告诉他我在酒馆看到的事情了,就是乔霜的那个神秘包裹的事情,想来那里面就是弦五所说的被乔霜偷走的东西。
呀……搞砸了啊……
算了,帮会那么大的势力这点事情还不用我来操心,相比之下——
“水月哥!”我一路小跑到了水月哥的面前。
“晴,终于回来了,今天……等会你那个发型是怎么了?”
“啊?”这时我才想起来这个单马尾的发型我已经维持了一整个下午,既然如此。
我晃了晃头,脑袋后面的头发真的像马尾巴一样飘了起来:
“是弦五哥哥帮我梳的呢。”我面不改色地瞎说起来。
正打算摸我头的水月哥突然僵硬了起来,他默默地把手放下,接着看向了自己的剑。
“弦五这个人看来不能留了呢……”说这话的时候他甚至还偷偷笑了一下。
“诶没有没有,水月哥,是我自己绑的啦,”我赶紧把用来扎着头发的缎带解开,又收拾一下扎了回去“你看这样我自己也能弄的!”
“我当然知道了,就是吓唬你一下,”水月哥一边笑着一边使劲摸着我的头,“谁叫你一见面就忽悠自己的亲哥哥。”
虽然他这会好像很爽朗的样子,但刚才那个神态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起码有七分真。
三年不见这个人从各个程度都变得更危险了啊……
“晴,你今天都去哪玩了啊?”
“这个啊,”我小跑着跨过寺门,回头望着水月哥,“是少女与城之间的秘密呢。”
至此,晴的回合·少女与城的相逢正式结束。
什么,还有下回?我可完全没听说过啊,在我的回合就是我说了算,我说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之后就是水月哥的故事了。
虽然是一只大萝卜铁皮呆驴,但还是姑且让我见识一下吧,水月哥疯狂挣扎的英姿。
哇葡萄干好像落在弦五那了……